644：叛徒，你個叛徒

  顧若熙搖搖晃晃站不穩，幸虧手臂有陸羿辰拉著，她才沒有踩著高跟鞋摔倒。


  「你……」


  她伸出一根手指頭，在陸羿辰的面前晃來晃去。


  「不要晃！」


  陸羿辰眼角一緊，「我沒有晃！」


  「有！你別晃，晃的我眼暈！」


  陸羿辰的眼角又緊了一下，「好吧，我不晃。」


  「你騙人！」顧若熙喊了一聲。


  陸羿辰皺起眉頭，「我騙你……什麼了？」


  他幽深的目光深深凝著她，小臉紅彤彤的，好像熟透了的蘋果，小嘴微微嘟著，光芒晶亮的在燈火下閃耀，如最美好的甜點，正在引誘人低頭去品嘗……


  陸羿辰心頭一盪，有一股熱意，從心底深處漫涌而來。


  顧若熙搖晃了一下，「你說你不晃的，你還在晃……」


  陸羿辰耐下性子，抱住她的肩膀，穩住她。


  「你看我現在，還在晃嗎？」


  他問得很認真，每一個字說得也很認真，眼睛里也都是真誠，讓顧若熙不經意就跌入到他的眼眸之中，似要在其中融化，身體都軟了。


  「你……還在晃……」


  她努著嘴，小聲音委委屈屈的，好像一個即將哭出來的小可憐。


  「閉上眼睛，我就不晃了。」


  他的聲音忽然溫柔下來，好像一圈一圈漾開的水紋，暖得顧若熙的心口也軟軟的。


  她笑起來，乖乖點頭，閉上眼睛。


  「好像……還真不晃了……呵呵……」


  陸羿辰低下頭，忽然就吻了上去……


  可他的吻，很輕很輕，幾乎還沒碰到，就從顧若熙的嘴唇上掠過了。


  她還來不及反映，一切就已結束。


  她猛地睜開眼睛，看著對面去的陸羿辰，嘴唇抿了一下。


  「剛才……是什麼？」


  她臉頰更紅，嬌艷的好像盛開的紅色錦簇。


  「什麼什麼？」陸羿辰故作不懂，一本正經地蹙著眉。


  「我好像感覺……」顧若熙咂巴咂巴嘴唇，手指在唇瓣上摸了一下。


  「感覺什麼？」


  陸羿辰的聲音沉了一分，臉色也綳得緊緊的，嗓音很嚴肅，讓顧若熙腦海里一閃而過的綿軟，一下子都散個乾淨，也再找不到方才好像唇瓣上掠過軟軟涼涼的觸覺。


  「我喝多了，抱歉……出現幻覺了。」


  她動作遲鈍地推著陸羿辰的手，不讓他再碰自己，卻怎麼都不能將他的大手從自己的身上給分開。


  「你……讓開！」


  她大聲喊著，又一個搖晃差點跌倒，更用力一分，總算將陸羿辰推開。


  「我告訴你，不要跟過來！記住，千萬不要跟過來！」


  顧若熙踉蹌兩步，向著門口走，卻只走了兩步，身子一歪，陸羿辰趕緊衝上去，一把摟住她的纖腰。


  「我沒有醉！你別以為我醉了！」顧若熙扭著身體，掙開他的大手。


  她很不喜歡他的觸碰，總讓她心裡亂亂的，要失控，她怕自己會借著酒勁，直接撲倒他。


  不過，她覺得自己一定沒醉，她的腦子，現在很清醒，很清醒，什麼都知道，一點都不渾濁，只是動作不受控制而已。


  「我告訴你哦，我真的沒醉，我真的很清醒，很清醒！別以為我醉了！我才沒有醉，我告訴你。」


  「你已經說話語無倫次了！」陸羿辰無奈。


  「你才語無倫次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現在這一刻這麼清醒過！」顧若熙伸著手指頭，指著陸羿辰，搖搖晃晃地繼續說。


  「你不就是陸羿辰！我認識你的！我的前夫！我兒子的爸爸，我知道你！我認識你！」


  陸羿辰的臉好像面癱一樣的抽了抽。


  「是的，你認對了，我是陸羿辰。」


  「切！別以為我醉了，我什麼都知道！」


  「是，我知道你沒醉！」


  「我告訴你哦，我媽媽去世了……被人從樓上推下去的……我告訴你哦，我很傷心難過，我連我媽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一句話都沒說，她就一下子從這個世界上沒有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能跟我說話，再也不能給我做飯吃了……」


  顧若熙搖搖頭，摸了一把乾澀的眼角，居然沒有淚水。


  「我媽這個人哦，最喜歡做飯，手藝非常好，誰去我家做客，都喜歡留他們下來吃飯，很熱情的！對誰都好，對誰都當成自己孩子般疼愛！人要是有下輩子，我一定要告訴我媽，下輩子一定不能對誰都好，沒有用！這個世上，只有對自己最好，才是最真實的！對別人好，受傷的永遠都是自己！沒人會在乎你！」


  「熙熙，你醉了！」


  陸羿辰被她搞得心口一抽一抽的疼，想要抱住她，卻被她一把大力氣地推開。


  「你別碰我！我可是要結婚的人了，被人看到多不好！」


  顧若熙的話，很輕易就觸及了陸羿辰心口最敏感的那一根弦。


  他怔在那裡，一動不動。


  即便他們之間，只是隔著一步之遙，彼此間心的距離，好像一下子成了咫尺天涯。


  「我媽……就是被她當成孩子的人給害死了！這人的心，怎麼可以這麼狠，這麼狠！！！我恨透了他……我要殺了他！他不讓，他阻止我！不過我還會動手的，我一定要為我媽報仇！」


  陸羿辰皺緊眉心，前幾天，他有聽說西餐廳發生槍擊。


  當時席初雲處理的很乾凈，沒有太多的風聲傳出來，他也是從一些人那裡隱約打探到點風聲。


  他當時還想，顧若熙不像有那種膽量的人，而且這件事，也只是略有耳聞，便只當是個誤會。


  「你竟然真的動手！」陸羿辰眯起眼睛，深深地望著她。


  忽然就一把將她抱在懷裡，緊緊的，任憑顧若熙掙扎，不住捶打他，也不放手。


  「熙熙，這些事不用你來做！他席子皓該遭到的報應，會一樣一樣……」


  「不要說了！！！」


  顧若熙嘶喊一聲，「我的事情，與你都再沒有任何關係！不要說了！！！你照顧好我兒子就行了！！！」


  顧若熙的喊聲很刺耳，陸羿辰更緊地抱著她，也對她吼道。


  「你鬧夠了沒有！！！」


  「我告訴你，我沒有鬧！！！我很清醒，活了二十八歲，從來沒這麼清醒過！！！從來沒有這麼清晰的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顧若熙終於一把將陸羿辰推開，她喊得聲音都啞了，搖晃一步站穩，繼續對他喊著。


  「我的心也很痛的！也很難受！！！但我不需要任何人理解我，罵我也好，諷刺我也好！！！我現在都看淡了，我都無所謂了！！！我這裡的位置，已經麻木了，不知道疼痛了！！！」


  「我不需要再有人在乎我！！！什麼情愛感情，對於我來說，都不再重要！！！我都無所謂了！！！」


  所以在看到陸羿辰，還會去看望蘇雅的時候，即便心會痛，她也告訴自己不在乎了。


  「每個人的心底，都有自己最真實的選擇，誰愛選擇誰，誰到底愛誰，都沒那麼重要了！！！」


  陸羿辰簡直聽不懂顧若熙到底在表達什麼，臉色陰沉的好像被潑了漆黑的墨汁。


  顧若熙喊完之後，忽覺心情很輕鬆了，她就笑起來。


  「我告訴你哦，人活著其實也沒什麼的，就那麼幾十年，怎麼過都是過，怎麼開心怎麼來，都沒必要糾結了！我想的很開的現在，能過一天是一天，每天睜開眼睛，太陽還會重新升起，不會因為任何人，太陽就不升起來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


  陸羿辰加重口氣，眉頭皺得好像一把解不開的鎖。


  「你醉了吧，居然聽不懂我說什麼！」


  「……是你醉了。」


  「我才沒有醉！」


  她跳腳地喊著，長發在臉頰兩側也胡亂地甩著，十分失態。


  「熙熙……」


  陸羿辰徹底無奈了。


  「不要再叫我熙熙了，聽著很難受。」她憤然指著陸羿辰。


  「你非要這樣嗎？」他也惱了。


  「我怎麼了？我怎麼了？你說我怎麼了！」她又開始較真兒了。


  「好好好，你沒怎麼，我送你回去。」


  陸羿辰還是決定不跟她繼續辯解下去，不然相互喊到明天，也說不出個道理。


  「我不回去！我哪裡都不去，我就在這裡喝酒！喝到天亮！」


  顧若熙一把揮開陸羿辰的手，搖搖晃晃地就又去倒酒。


  「你不能再喝了。」陸羿辰去攔著她，她就掙扎地打開他的手。


  「你個叛徒！」她叫囂著。


  「我如何又是叛徒了！」


  「叛徒，叛徒，你就是個叛徒！」顧若熙隨手抓起一瓶紅酒，直接往嘴裡灌。


  「你不要喝了！」陸羿辰將酒瓶奪過去。


  顧若熙已沒有力氣去搶回來，擦了一下唇邊的酒水，忽然又沉默下來，盯著地上的燈火光影，總覺得在晃，晃得眼暈的難受。


  她悶悶地笑起來，一聲一聲，震得身體一顫一顫。


  「你怎麼就成了叛徒了呢！叛徒是我才對！」她苦笑著說。


  陸羿辰深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來，站在她面前，抬起她紅彤彤的小臉，柔聲對她說。


  「熙熙，誰都不是誰的叛徒，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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