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5：頭痛，欲裂
席子皓的臉色也陰沉了一分，唇角動了動，又是一聲冷笑。
不屑的，諷刺的，無所謂的。
「我們從來就不是兄弟！在我還不知道我的父母是怎麼死的時候，我倒是可以將你當成我的哥哥，當我知道一切后……我的父母是死在顧南山的手中時，我對你們滿滿的只有恨！」
席初雲對席子皓的恨，淡然哂之。
原先還會因兄弟反目而心痛，他一直都當席子皓是自己的親弟弟一樣疼愛。
當年席子皓還小，不知道上一代的恩怨，也不知是哪個別有用心的人，居然將上一代的事，告知了席子皓，讓席子皓對席家當家人位置虎視眈眈。
幾年前，席子皓為了得到席家當家人的位置，背地裡做了很多手腳，最後落敗，銷聲匿跡。
其實這些，他都可以原諒席子皓，只當席子皓是被那些支持他的老古董利用。
可前段時間的刺殺，那一槍之仇，差點要了他的性命。
還有席子皓對顧若熙造成的傷害，他統統無法原諒。
既然席子皓逼他出手，他會毫不留情地給席子皓再不能翻身的重擊。
席子皓從席初雲的眼睛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殺氣。
他們這種人，對殺氣的痕迹，都很敏感。
一旦動了殺念，那麼……
就是要付諸行動了。
席子皓冷笑兩聲，退後兩步，他的手下，當即一擁而上，將他很好地保護在身後。
西餐廳通明的窗子上，簇擁很多人在看熱鬧。
席家兩位少爺，在市聲名大噪，雖然他們鮮少在鏡頭前露面，那席家獨有的琥珀色眼睛，不管到哪裡，都會讓人一眼就認出來。
席初雲輕蔑不屑的目光，從席子皓的身上掠過，轉身上車。
他坐在顧若熙的身側，將不住顫抖的顧若熙，輕輕摟入懷中。
「睡吧，睡一覺情緒就安定了。」
他的聲音，總是那麼清潤好聽，似有魔力一般，輕易就能安撫心靈。
顧若熙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暖暖體溫，真就有些倦了。
她閉上眼睛，卻不能真正睡熟，思緒浮浮沉沉，腦仁兒疼的難受。
最近可能煩心事太多，她的頭總是疼，而且每次疼起來，都好像要將她的頭骨掀開一般。
「若熙，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席初雲關切地柔聲問，還將她身上的外套，用力裹了裹。
顧若熙搖搖頭，深深地閉著眼睛。
「若熙，我理解你失去母親的心情，報仇的辦法有很多種。但傷害自己的方式，是最不明智的辦法。」
「人多的場合，他才不會提防我，我才能有得手的機會！」
顧若熙忽地坐起來，「我明明就要得手了，就要殺了他了！只有他死了，我的兒子……我的親人，我在乎的人，才能平安！我再也接受不了，自己的親人在眼前死去……我會瘋掉，會瘋掉！比我自己死了，還難受！！！」
她抱住疼得好像要炸開的頭，不住搖著。
席初雲一把抱住她，試圖安慰她，可她還是不能安靜下來。
「若熙，若熙！」
他一遍遍呼喚她的名字，試圖將她從激動不已的情緒中拉回來，可她還是渾身不住顫抖，就好像身在一個漩渦之中，怎麼都掙脫不出來。
席初雲這一刻明白了，顧若熙這幾天表現的平靜，只是封鎖心靈的偽裝，只是她假裝的堅強。
這個女人，看著柔弱，又看著堅強，以為她能坦然面對一切風雨，可她的內心，終究脆弱，用著堅硬的外殼，保護她內里的脆弱。
席初雲眉心擰緊，心口有疼痛的滋味緩緩漫開。
「若熙！若熙……」他低柔地呼喚她，將她摟入自己的胸口內，寬厚的掌心，輕輕撫摸她冰涼的臉頰。
「為了報仇，不要連你自己都不顧了。」他低聲開口。
「我恨他，恨他！如果我能解決這個麻煩，保護住我最在意的人，我不在乎我自己！」
顧若熙的聲音很沙啞，帶著一抹哭腔，「如果我的親人……我都保護不了，最在乎的人，都保護不了，我還活著做什麼……」
她哭出了聲音，淚水洇濕了他的襯衫，他肌膚上一陣灼燒的難受。
他抱著她的懷抱更緊，手指穿插在她柔順的髮絲間，掌心的位置是她暖熱的淚水……
「你若出事了，在乎你的人，同樣也很傷心。」
「在乎我的人……」
顧若熙沉默了。
誰在乎她？
還會有人，在乎她嗎？
腦海里，忽然浮現陸羿辰的臉，涼漠的，疏冷的，彼此遠隔在天涯海角的疏遠……
許是心情抑鬱了，總覺得周圍是黑暗的。
已經沒有人會在乎她了！
這輩子，最在乎她的人，就只有媽媽了，媽媽卻已經走了，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
悲從心生，她放聲大哭。
自從媽媽離世后，第一次哭得這麼聲嘶力竭，不加任何掩飾地將自己的心，徹底釋放出來。
席初雲安靜抱著她，聽著懷裡人兒的哭聲，他一動不動，手指卻緩緩收成拳頭，根根青筋爆起。
他想要保護的女人，怎麼忍心她哭得這麼傷心。
***
陸羿辰將李夢涵從警察局裡保了出來。
他刻意選擇晚上來接李夢涵，還是沒有躲過那些連夜埋伏的狗仔。
那群人，聞風而來，見有人從裡面出來，立刻蜂擁而上，刺眼的鎂光燈閃爍不停，呱噪的喊聲也喧嘩地混雜在一起。
陸羿辰臉色緊繃，俊美的五官菱角更加分明。
他涼漠地走在前面，李夢涵披著外套，帶著鴨舌帽，低頭緊隨跟在陸羿辰身後。
他們周圍都是保鏢，撐起黑色的大傘，擋住那些刺眼的鎂光燈。
介於李夢涵在娛樂圈的影響力，這些狗仔絕對不會輕易放行。
他們舉著手裡的話筒，七嘴八舌的喊著。
「李小姐，陸少親自來接您，代表殺人一事，只是誤會，還是說陸少動用關係為你擺平了？」
「李夢涵小姐，還會回到娛樂圈嗎？你的演藝事業只怕已經毀了，接下來是準備安心做豪門闊太，轉居幕後，再不在公眾面前露面了嗎？」
「陸少這一次是要準備娶李夢涵小姐進陸家了嗎？」
「陸先生！您的前妻舉報你殺人，現在已成為席家雲少的未婚妻。有傳言說，你們之前準備復婚，現在鬧出舉報一事，復婚無望了吧。」
「陸先生，你的前妻跟你已經有了一個兒子，為什麼還要舉報你殺人？最後又將李夢涵小姐牽扯進去，你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到底是怎麼回事？方面透漏一下嗎？」
「陸先生，你的前妻到底為什麼要出賣你……」
「陸先生，陸先生……」
陸羿辰帶著李夢涵直接上車，車門關上，車子緩緩駛出人群。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說一句話，甚至多一點的表情都沒有，就好像整個人都冰封在一層厚厚的外殼下面。
李夢涵安靜地坐在一旁，也沒有一點聲音。
她悄悄抬起眼角，打量身側的陸羿辰，見他神色涼冽，也不敢說話了。
她很開心，這麼短的時間，他就來接她出來。
不管她的付出，能不能得到回報，為自己深愛的人，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她還是很開心。
車子緩緩上了公路，開的飛快。
現在李夢涵剛剛從監獄出來，很多記者都在四處圍堵李夢涵，外面公眾也對李夢涵罵聲一片。
現在李夢涵最好在大眾眼前銷聲匿跡，避一避風頭再說。
陸羿辰帶李夢涵回了大宅子。
那一棟在夜幕下，燈火輝煌恍如城堡的宮殿，是多少女子夢寐的童話世界。
李夢涵站在原地，望著這座風景如畫的城堡，心下不禁凄涼。
她知道，她走不進陸羿辰的心，也終究不能成為這棟房子的女主人。
但心底深處，還是忍不住幻想一下。
陸羿辰已從她身側走過，偉岸的背影在一片燈火下，投下漆黑的暗影。
他始終一句話都沒有，比之前更加沉默疏冷。
李夢涵小心翼翼地跟著他，生怕猜到他的雷區，也一言不發地進了門。
「在所有實情平息之前，你就住在這裡。」
就在李夢涵跟著傭人去她的房間時，以為陸羿辰不會再跟她說一句話的時候，陸羿辰輕飄飄丟下這句話，直接上樓。
他還是沒有看她一眼。
她有點心痛，但卻笑著彎起唇角，「謝謝。」
陸羿辰上樓的腳步，有些微滯。
他的眼角略微一沉，心底湧起一股說不清楚的滋味。
這一聲謝謝，本該他說的，對這個在他身陷逆境之時，對他伸出援手的女人。
加快腳步上樓，直接去了小王子的房間。
小王子早就睡了，但他還是不放心，總要在他睡之前過來看看小王子。
房間里柔和昏黃的光芒，床上香甜熟睡的小東西，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上投下一片黑漆漆的影。
他輕輕走過去，站在床邊，看到小王子的小眉頭輕輕皺著，不禁心口一抽。
他的兒子，這段時間，心情都不太好，跟他一樣，總是不經意就皺著眉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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