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我愛你2
陸以誠,你真傻。
孟阡阡矮身取下她風塵仆仆的運動鞋,她光著腳往前踏了一步。
地毯細膩的觸感,撫慰著她的腳尖,房間裏有著淡淡的熏香味,是他一貫喜歡的那種,不露痕跡,淺淺的又好聞的熏香。
三十年來,她第一次造訪。
卻並不覺得陌生。
房間的裝潢如陸以誠一貫的個性,簡潔、幹淨、講究。
孟阡阡劃開他的衣櫃,各種顏色的西裝、襯衫整齊劃一,在正裝的最後,竟然有一件T-shirt,雖然熨得很平很服帖,看起來卻似有很長的曆史了,棉質的衣物難以避免地泛黃,走形。
她拉開他的抽屜,方格子裏一半放領帶,一半放手表。勞力士和浪琴的手表,他換著戴。
手表滴滴答答地走著,仍然沒有停歇。
房間主饒生命齒輪,卻已停下了腳步。
孟阡阡仰起頭,任由淚水滑落。
她又依次走過他的床,她在一側坐下,想象他曾經睡在床上的模樣。她仿佛看到他熟睡了,她顫抖地想撫摸他的臉……
終究摸了個空。
孟阡阡走完他的書桌,指腹劃過書櫃上的書脊,終於避無可避地來到一個房間前。
她命令道:“打開。”
傭人:“回夫人,這房間爺從來不讓人打掃,我們沒有鑰匙。”
孟阡阡定睛看著這道固若金湯的純金屬打造的門,她冷聲道:“找人來拆門!”
傭人:“!!!”
“不……”孟阡阡又露出一個柔媚的微笑:“他的東西怎麽能讓那些凡夫俗子染指呢?”
陸一凡內心驚駭,他媽媽這是犯病了麽?此刻應該怎麽辦好?
“拿斧頭來!”孟阡阡的語氣不容置疑。
傭人都快哭了,她帶著懇切的目光向陸一凡求助。夫人有抑鬱症是家裏公開的秘密。所有人都知道,隻有她自己不知道。
如今一個抑鬱症患者拿斧頭,這該有多大的殺傷力!萬一夫人失控了怎麽辦?
陸一凡:“愣著幹什麽?按夫人的辦。多拿一把,我和夫人一起。”
他早就發了消息給Dr.Josie,問了一些基本的應對方法。
Dr.Josie:【她想做什麽都由著她,不要試圖和她對抗,注意安全即可。】
聽了陸一凡的話,孟阡阡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頜首道:“好孩子。”
斧頭很快拿了過來,陸一凡遞給母親一把,假裝這事很尋常般,他還和她討論怎麽樣砍能最快地把門砸開。孟阡阡接納了他的意見,他們輪流砸,先砸出一個縫,再利用縫來擴大範圍,拆掉整個金屬門。
孟阡阡抬頭看了看位於最高點的斧頭尖,在燈光的散射下,凝聚成一個刺眼得光斑。她深吸一口氣,拚盡全力砸向金屬門。
金屬門被砸出了一個凹,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她虎口劇痛。
陸一凡看孟阡阡真的是在砸門,也就放了心,他在她的身邊,陪她奮戰到底。
過程單調而漫長,一下一錘重擊,終於在最後一擊重錘下,門被砸出了一條縫,光從縫隙裏透出來。
那一瞬,陸一凡想到了《查拉圖斯特拉如是》那首名曲。
***
最終還是叫人把門拆了下來,孟阡阡走了進去,本以為一屋子的保險櫃,進去卻隻看到了一牆的書櫃。
這時陸一凡的手機響了,陸一凡出去接聽,順便把“利器斧頭”給帶走了。
孟阡阡走進這個不足六平米的房間,房間隻有新風係統,沒有窗。書櫃上放的也不是書籍,是清一色的筆記本。
黑色的筆記本,背脊處插著標簽。
都是數字。
前麵的四位數顯然是年份,以短豎隔開的數字從1到12,是月份。有時候一個月裏,一本寫不完,就再分了-1,-2,最多的時候,一個月寫了三本。
什麽東西這麽神秘?
孟阡阡隨手抽出了一本打開。她驚訝地發現,這是日記。詳細記載了日期,星期幾和當的氣。陸以誠的字瀟灑而大氣,他的字很漂亮。
沒想到他還有寫日記的習慣。
她逐字逐句地讀,這一讀非同可,日記裏麵記錄的……
竟然都是她的事!!!
孟阡阡一時間懵了,陸以誠為什麽要記錄她的事?為什麽記錄得那麽細致?他記錄她的行為這件事他從未對她提起過。
陸以誠是個變態嗎?
難道他有偷窺癖?
孟阡阡:“……”
不可能,不可能。
孟阡阡找到底下標記年份最早的那一本,看了看日期,竟然是他們結婚的那一年。
她翻過封麵,扉頁上寫了一句話。
“遠樹暖阡阡,生煙紛漠漠。”
原來陸以誠也知道自己名字的出處啊。孟阡阡微微含笑,繼續翻。
***
1990年10月1日,星期一,雨轉晴
趙醫生和孟阡阡有關的所有事,都要事無巨細地記下來,找出她的雷區,銘記在心,以後不再觸碰,才能和她做長久夫妻。
我們今去領結婚證。
拍紅底結婚照時,我看了眼她的臉色,她沒有笑。我便也覺得沒什麽好笑的。公事公辦地拍完。
她像一個木偶一樣完成走紅毯,宣讀誓詞,講我願意的時候,還拖了很久。被證婚人三番五次地催促,才不情不願地了。
我……(很聲)不……願意。
她就是那麽不願意嫁給我。
證婚人恭喜你們成為夫妻,來一個代表白頭到老的吻吧。
孟阡阡當場就黑了臉。
我打圓場道:“我夫人她比較害羞,接吻就免了吧。”
領完兩本結婚證,她看也沒看就扔進了包裏。我在後麵應付攝影師買了整套的跟拍。
我開車送她回孟家,她一路上都沒有話。
對於我們這種家族聯姻,彼此之間沒有感情的很多。我倒也沒有太介意她的不悅。
但她最近吃藥不是很規律,怎麽騙她吃藥,這讓我很頭疼。
***
孟阡阡看到這裏,有一點驚訝。吃藥?趙醫生?騙?
她當初確實是假裝神經病,就為了反抗家裏逼她嫁人。怎麽陸以誠這記錄,寫的她似乎真的有病。
難道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病嗎?
可轉念想到,在國內的時候,她每周就要看一次趙醫生,來M國後每周就要看一次Dr.Josie,每都要吃藥。
難道她吃的那些藥,根本就不是維生素,而是治……
治療精神疾病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