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共眠
孟阡阡叫了車,她拿了自己的包,大衣,在店裏侍者的幫助下,把陸以誠架上了車。
一路上,孟阡阡密切留意陸以誠的表情,他緊緊地抿著唇,閉著雙眼,眉頭緊鎖。
她把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輕撫,她又看到他的結婚戒指,她手指甲輕輕地摳著他的戒指。
經過多年的歲月洗禮,戒指表麵有深深淺淺的許多劃痕,早不複當初的明亮。
剛剛在場的高管,沒有一個手上戴了戒指。
陸以誠真是個異類。
他是不是被自己的父親威脅過?不戴戒指就把他手指剁下來?
但想到自己那個嚴肅其實又很溫和的父親,孟阡阡不相信他會這種威脅的話。
所以,是他自己懶得摘下來,一直戴著了。
孟阡阡笑他:真是太懶了。
到了酒店,服務人員上前極有禮貌地幫忙拉車門,並幫著把陸以誠送回了房間。孟阡阡在陸以誠貼身的口袋裏摸到了他的錢包,她打開錢包,找房卡。
一打開,她整個人就怔住了。
那個五金件上刻的字是……
平安喜樂。
在巨大的情緒衝擊下,她的手指抑製不住顫抖,她把五金件翻過來,上麵赫然寫著:
以誠,阡阡。
他換掉了錢包。
孟阡阡捂著嘴唇,怕自己哭出聲來。
她手忙腳亂地找到房卡,打開門,侍者把陸以誠安置在了床上,就禮貌地鞠了個躬,退了出去。
她快速地奔到陸以誠的床前,又不知道自己該什麽,她的高跟鞋跟太細,她險些摔倒,她幹脆把高跟鞋踢開,光腳走在地毯上,來到他麵前。
她坐在他的床邊,靜靜地凝望他的臉。
她猛然如夢初醒,她想起他是一個很愛幹淨的人,她趕緊去找他的睡衣。行李箱密碼,行李箱密碼是……
1121。
孟阡阡內心一痛,那日在家裏找東西心切,沒有注意到這個密碼有什麽特殊的,以為陸以誠就是怕麻煩,設了個1111的變體,容易記。
今她才知道,那是她的生日。
你這個傻瓜。
孟阡阡內心泛起一陣苦澀的甜蜜。她取出他的睡衣,快步來到他身邊,仿佛她晚一點,他都會消失不見。
她拿了熱毛巾,先替他擦了臉,看他眉頭一直緊鎖著,她輕輕地用毛巾想撫展開他的眉頭,但是失敗了。
她猶豫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輕柔地幫他揉按他的太陽穴,再慢慢地推展。
看他終於放鬆了些,孟阡阡展顏一笑。
陸以誠太累,他已經睡著了。
孟阡阡幫他脫襯衫,把紐扣全部解開要脫下來時,看到了他的肌肉線條,孟阡阡急忙又把襯衫合在一起。
孟阡阡今生今世,都沒有看見過男饒身體,她一陣臉熱。
但又知道這一步是她必須要做的,她把燈關了,摸黑替他更衣。
解開陸以誠的皮帶這件事對孟阡阡而言,挑戰更大。
她覺得是不是該叫個酒店服務,找個酒店服務員來做比較好?
轉念一想,叫男的吧,粗手笨腳的,怕弄醒他。
叫女的吧,動作倒是麻利輕柔,可一想到要開燈,手指接觸他最隱私的部位,會看到他的身體……
她就立馬否決了這個想法。
她怎麽可能願意其他女人看他,碰他?
在腦海裏意yin一下都不行!
……
孟阡阡決定還是自己來。
等全部換完,孟阡阡累得不校開了一盞燈,她坐在他的床前。
結婚三十年來,她第一次和他兩個人呆在同一間臥室過夜。
她第一次看他睡著的容顏。
她第一次有數不清的問題想問他。
不是關於曾遇舟的,而是關於陸以誠的。
她低聲問道:“你的行李箱密碼為什麽是我的生日?”
她知道他已經睡著,不會回答她的問題。
她笑了自問自答:“一定是因為你有七個行李箱,每個都是不同的生日密碼。為了記住那麽多饒生日,你也是夠拚了。”
她又問:“那在青梅煮酒,我問你為什麽不換一個錢包。你那是你最愛的人送的錢包。既然她送的錢包有紀念意義,你如今怎麽就換成了我送的錢包?”
她又替陸以誠回答:“一定是因為和譚有為他們吃飯,不好帶一個舊錢包,姑且用一用新的,回頭再換回去。”
孟阡阡沒想到HERMERS的店員沒有銷毀掉錢包,還一起送了上門。那陸以誠把紅色的錢包丟給她的時候,心情那麽好,是因為他看到了上麵刻的字嗎?
想到這裏,孟阡阡羞愧地幾乎要鑽到地洞裏去了。
他看到了?他沒看到?
他肯定看到了!啊,他會不會因此知道了她的心意?
他們都要離婚了,此時此刻,她究竟該以什麽樣的表情去麵對他?
結婚三十年來,她一直極其厭惡和他有關的一切,怎麽看怎麽討厭的臉,極度厭惡肢體接觸,她不願意去了解和他有關的一牽
她在十七歲那一年,心裏裝了一個曾遇舟,那個名字如一個魔咒,更是一道枷鎖,把她和外界完全隔離開了。
如今,看他那張臉,卻覺得怎麽看怎麽順眼,怎麽看都有些不夠似的。
“怎麽做到的,為什麽完全沒有皺紋?”
孟阡阡抱怨道,她雖不是特別在意自己容顏青春的人,但對於時光流逝帶來的變化,還是有一種歲月如梭的惶恐。
她溫柔地摸著他的臉,他的耳廓,他的下頜,貪戀著他臉的輪廓和溫度。
她想用手指記下他的容貌的觸感,用眼睛記下他的相貌。
她以後,可能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了。
孟阡阡低聲懇求道:“我們就算做不成夫妻,可不可以做朋友?如果連朋友都做不成,可不可以做商業合作夥伴?”
想到他是心裏有饒,孟阡阡歎了口氣,苦笑:是了,如果他心裏有人,她怎麽可以那麽任性?
她隻能識趣地走開,探聽一下他會出席什麽場合,假裝是無意中碰到,遠遠地看看他,隻要知道他過得好,就好。
孟阡阡想起自己的父母送自己和陸以誠去M國的飛機時,她此刻的心情和父母是一模一樣的。
她隻能後悔自己明白得實在太晚。她本來有那麽多的時間,那麽多的機會去了解他,她卻一次都沒有去做。
她好後悔。
卻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