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7 劍

  某天某時某分某秒。


  她出現在山野間,四處是林野,清風徐來,吹動一片螢火,朝霞出現在天際,鮮紅如她身上的衣裳,裏麵仿佛充斥著人的血液,鼓脹著,隨時可能爆發。


  路邊有輪椅,輪椅上沒有人。


  陸綾走林間,走到樹下,步履蹣跚,拖著身體行走,每一步都是不想說的苦痛。


  她取出自己的綠竹,那是先生給她的,已經很久沒用用過了。


  她給了它起名為打狗棒,現在卻想打在自己身上。


  收起綠竹。


  人影斑駁,陸綾彎下腰撿起了一個紅色的果子。


  紅蘿果。


  咬了一口,吃了幹淨,撫去汁液。


  陸綾心想。


  “這果子掉落已經過了六個時辰了。”


  果不其然,胃部傳來一陣痛感,口腔被血氣充斥。


  又想。


  果然,疼會讓她舒服一些,那是給她的懲罰。


  陸綾便又撿了一個青色的果子吃了下去。


  一切都平複了。


  味道不錯。


  很開胃。


  拾起一個落下很長時間的紅果藏在衣裳裏。


  “嘩啦。”陸綾至溪旁,溪水撲麵,冰冷的寒水帶來的是溫潤的感覺,嘴角的血紅逐漸散入水中。


  陸綾精神了一些,看著水中那姑娘的倒影,耳墜輕搖,鼻尖有清水滑落,順著水波緩緩展開,模糊了人影。


  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身後,那染血的溪水已經凍成了萬年寒冰,再也化不開。


  ……


  陸綾不知走了多久,不知到了哪裏,這個秘境比她想象的要大一些,而她要找的人也沒有出現。


  和之前完全不同。


  隨機的秘境是死戰她可以確定,那她如此的招搖,如此的虛弱,還吃下了毒果,為什麽……它還是沒有出來。


  陸綾靜在原地,沉思著。


  天色漸晚,涼風起,不知從哪裏起的,風大了不少,片刻後,有雪花落下,一片雪落在陸綾麵上,她也沒有將其抹去。


  方圓被寒氣籠罩。


  “原來是這樣。”


  陸綾心想。


  “原來如此的膽小。”


  或許是謹慎?

  陸綾轉身,看著來時的路。


  那雙目瞬銀。


  空間解析。


  本是一片空之處,有巨大身影映入眼簾。


  “原來……是你啊,小黑。”陸綾笑著揮了揮手。


  “轟!!!”巨影騰空,伴隨著足以晃動天地的怒吼,巨影落下,那巨拳遮住了眼,也遮住了陸綾的天。


  一拳落,天地崩。


  千裏之外的塵土揚起十多米高,世界震動。


  陸綾原先的位置替換成了萬丈深淵。


  往生境,什麽是往生境,送你往生就是往生境。


  一側,少女身影出現,人影狼狽,嘴角是鮮血印記,她問道。


  “咳……有這般實力,又為何要躲著我。”


  黑熊又是一聲怒吼,音波掀起大地。


  陸綾受傷了,她捂住耳朵,有鮮血自其中流出。


  不美了。


  傷的很重。


  她周身的九朵雪蓮還剩一朵,那一拳足夠她死八次,許不隻是一拳,還有那怒吼。


  坐忘無我被破,鎮山河也沒了山河,山河破碎。


  一拳下去,她似乎沒有反抗能力,一切防禦手段都比不過那簡單的一拳。


  也許看不到勝算。


  陸綾摸了嘴角,鮮紅染了美人痣,她說道:“是因為看到了那玄冰,才不敢見我。”


  語氣沉穩。


  她的血落入了溪水,也落入了這大家夥的眼睛,熊本性謹,便一直跟著她找機會。


  “吼!!!!”巨吼撕開了空氣,也想撕開陸綾,眨眼而至。


  便是撕碎了陸綾。


  陸綾站著的地方,一片片瓊花落下。


  三尺之外,少女身旁最後一朵蓮花消失不見。


  “許久不見,沒有什麽要和我說的嗎?”陸綾說道。


  換來的是繼續大範圍的破壞。


  單說破壞力,早就已經超過了合魄境的徐徐和沈歸,不在一個級別上。


  卻依然殺不死陸綾。


  “其實我不想殺你。”陸綾躲過了一拳,忽的道。


  激怒了黑熊。


  它謹慎,但是也亦躁,雙拳落地,掀起百尺地皮,石塊遮蔽了天,也遮住了陸綾,如通天巨浪,淹沒周圍的一切。


  陸綾如一葉浮萍,卻沒有落入水中。


  她取出一個青色的果子,咬了一口,在那巨大破壞力帶來的雜音中說道:“我餓了,這果子有些開胃,給我找點吃的好不好。”


  哪有人聽她的話。


  黑熊已經要必殺陸綾,它終是至了陸綾麵前,一把將她握住,小姑娘沒有它一根手指大,頃刻間身子骨便是軟了下來。


  手中那咬了一口的青果落下,彈了幾下,落入土塊中消失不見。


  陸綾想要看著下麵,許是覺得有些浪費,也沒有了力氣。


  黑熊覺得捏死這個姑娘好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它覺得自己不應該那麽謹慎,浪費了些許時間。


  雖然有些怪本事,但是也就那樣。


  鬆開手,姑娘摔入塵土,不見影。


  巨影走一步,回首。


  驀地,有劍匣現。


  萬物靜止。


  黑熊低頭,腳下有藍光,那有平凡無奇的劍匣,與一柄平凡無奇的斷劍。


  致命的劍光。


  劍自地獄九幽而來,攜著少女的氣息,眨眼便至,突破了雲,斬開了天,斬開了世界。


  天穹破,鬼死神避。


  此刻,若是在現實某個地方,便可以見得一道通天劍氣撕破蒼穹,一路沿途擊破了規則,落入大日,熄了日火。


  整個人間昏暗了片刻,仿若大日被澆滅了些許。


  眾凡人抬頭,眾修仙昂首,皆是不明。


  這有可能是當世最強的劍。


  來的快,去的也快。


  當世最強的劍,卻不是當世最強的人,但是也夠了。


  毫無疑問,黑熊死了。


  腦袋和頭分開,接著碎成無數塊,自天空如雨花落下,鮮血皆凍住,倒沒有血腥。


  一隻手自塵土中伸出,努力而起,手中握著髒兮兮的青色果實。


  慘兮兮的果子,髒兮兮的姑娘。


  姑娘吃了果子,提著一把平凡的冰劍,放入劍匣,藏入眉心。


  看,她贏了。


  現在,誰才是往生境?


  為什麽不給我找吃的呢?


  以及,果子果然開胃。


  陸綾想著。


  低頭,看著那碎成一團的腦袋,有嘔意,卻收起。


  及不上餓意及惡意分毫。


  寒氣擴散,冰渣轉化成了粉末,將少女埋在其中。


  少女張開櫻口,化身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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