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4 清除迷霧
陸綾和少女版沈歸僵持不下，而時間越是流逝……陸綾的劣勢就越大。
且說落雁城。
燭明香昨天晚上那一覺睡的真的是很差，基本沒有睡著過……
清晨，旭日初升。
燭明香從床上起來，走到鏡子麵前，看著鏡子裏的少女。
一臉憔悴，眼底有一抹明晃晃的黑色。
“唔……”
果然變成這個樣子。
她這個身體還是接近凡人的強度，就算吃了長生果還是弱太多……
加上記憶逐漸恢複，帶來的後遺症就很明顯了。
她需要睡眠……可是……
燭明香回頭看了一眼空落落的床，抿嘴，歎息一聲。
就先這個樣子吧。
樂正落庭來叫燭明香吃早飯的時候……被她臉上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嚇了一跳。
“姐姐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這裏睡得不舒服嗎？我覺得還可以啊，比蜀山的木板床睡得舒服多了。”樂正落庭努力在燭明香麵前做出一副天真的樣子……
“沒什麽。”燭明香沒有解釋，穿上了自己的麻衣，帶上帽子遮住自己的麵容：道“走吧。”
樂正落庭墊著腳看著燭明香：“姐姐你是……心情不好嗎？”
隨後自己想了一下。
燭明香之前隻是一個普通的少女，然後因為遇上了移花宮宮主於是換了一個身份……這些天的所見所聞會對她造成衝擊是肯定的……
不過她和燭明香接觸了這一段時間，覺得對方不像是那麽脆弱的人啊……可是剛剛她的憔悴又不是假的……
很奇怪。
嘛，她也不是七竅玲瓏的人，不喜歡猜別人的心思。
所以，她直接說了。
“姐姐你如果是因為靈山緊張的話，沒有必要的，在我們這個世界，沒有比靈山仙子更溫柔的人了，你應該也聽說過吧，陸宮主讓你去也是為了你好……不要緊張。”樂正落庭歪著頭道。
“嗯，我知道了。”燭明香輕輕一笑，揉了揉樂正落庭的腦袋：“好了，我們走吧。”
“……”
“嗯？怎麽了？”燭明香道。
“沒事……姐姐你的變化挺大的呢，和一開始的那個……算了。”樂正落庭轉身率先出門。
明明是她安慰燭明香……怎麽弄得她才是姐姐的樣子……她隻是因為陸綾的關係叫她姐姐，但是對方好像代入身份了，明明她今年也……
嗯……不說自己的年齡。
葉觀月也快五十的人，自己作為她的師妹，也差不多。
嘛，算了。
……
……
洗漱之後。
餐廳。
陸優和樂正落庭坐在那裏用餐，蓑笠翁……被明月拽過去訓話了，而劍無痕因為是瓊華的原因，早就辟穀了，沒有吃東西的習慣，現在還在房間中畫畫呢。
陸優都差點沒有忍住想告訴這個小子他喜歡的可能是自己的女兒……
不過想想還是沒有開口。
這種行為不是給自己添堵嗎，他才不會做。
“來了？坐下吃點東西吧，這裏的東西味道還可以。”陸優正喝著小酒，對著剛來的燭明香招招手。
在被月展雲舒二人承認之後，他明顯放鬆了很多。
不是因為生命得到了保證，而是因為……她們作為陸綾的長輩，承認了自己……這樣一來的話，他在女兒麵前也算有了一些存在感吧。
如果陸優知道陸綾因為身為魔族人族混血而無法完成師妹對她的期望，因此而憎恨著自己的父母，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去見她……
陸綾一個人流浪的時候遭遇了那麽多的苦難到現在都沒有憎恨父母，現在卻因為一個相處並不久的女孩子而改變了那麽多……很難想象她們之間的感情。
……
“嗯。”燭明香點點頭，坐在了樂正落庭的旁邊，抬頭看了一眼麵前這個男人。
他現在是自己的……義父？
輕歎。
還真的是亂的一塌糊塗啊。
以她的實力自然不會因為繼承了什麽記憶就做出多大的改變……她始終是她，所以，記憶也就是她自己的記憶，這就導致了有些許的混亂。
而且記憶也沒有算是完全恢複，還是有些朦朧。
小口吃著這裏的點心。
又看了一眼陸優，眼神有些複雜。
還不止這個關係吧。
因為陸綾的原因……她和這個男人的關係更加淩亂了。
說一千道一萬，這都是她自己的算計，自己的謀劃，自己的選擇……所有的後果無論是好的、壞的，都要她自己來承擔。
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和以前一樣，這一世的自己依舊走入了局……走不出來。
為什麽要互相傷害呢。
她不明白。
有些事情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後，反而看不清楚了。
“你怎麽了？這不好吃嗎？”陸優拿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口之後：“味道還可以啊……落庭？”
“別看我，我不知道。”樂正落庭輕輕搖頭。
“沒事，昨晚上沒睡好。”燭明香看著男人關心的眼神，避開視線，簡單解釋。
“……算了。”陸優對於女人的心思一向不了解也懶得去思考，他繼續吃自己的點心。
而燭明香……
輩分她倒是不糾結。
靈山上的輩分一直都是一個擺設來著，隻能用來看……而當初做出那樣決定的她也沒有資格在這種事情上麵糾結，所以……這些東西她並不是很在意。
笑了笑。
心情好了很多。
因為陸綾。
在那個少女基礎上，逐漸恢複以前記憶的她……在洞察了一切之後看到了那樣子的陸綾，很是開心……
這一世的陸綾雖然依舊冰冷的和扭曲，但是……麵對自己的時候真的很溫柔，這是她以前無法想象的事情。
隨之而來的是愧疚。
她……做錯了好多事情呢，從一開始就是。
但是也沒有辦法，從一時興起到現在無法收手，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燭明香瞥了一眼樂正落庭。
這個姑娘剛才說到了蜀山……
蜀山，是一切的起源。
蜀山……有著這個世界上最任性也最肆意的存在——離火紅綾，隻要有她在一天，隻要她還原意守著當年仙主的承諾，那麽魔族就永遠不可能重新回到這片土地上。
但是仙劍的弱點也明顯，那就是她的主人。
雖然燭明香無法洞察離火紅綾的存在，但是她可以確定，因為雪落千寒的原因，離火紅綾對陸綾自然會有關注……那麽在發現陸綾有著仙主氣息之後……她不可能不動心。
也就是說，離火紅綾現在很有可能就在陸綾身邊。
近距離接觸，仙劍卻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身份，看來天道很好的執行了她們的約定。
接下來，就希望陸綾可以很好的控製這柄無法無天的仙劍吧。
什麽算計……
哪有那麽多的算計，隻不過是她弄出來的事情……而她想要的，不是什麽稱霸，不是什麽邪惡，她要的其實很簡單。
隻是一個女孩子的幸福，還有公平。
而現在，眼看著一切就唾手可得了……她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因為自己又一次利用了她。
為了公平而犧牲了她的幸福。
沒有人知道，她內心的痛苦和糾結。
……
……
算計其實是有的。
她自己知道。
最簡單的……以前的她也想要自殺然後脫離這個局，卻不知道……其實包括她的死、一切早就在她自己的算計中了。
當她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之時，所有的算計就已經完成了，她的任務……完成的很好。
現在的她隻不過重複了一遍當初做的事情而已。
而所有的人又都是她自己……對於一個溫柔的人來說，這是及其殘忍的事情……
……
……
燭明香發呆。
陸優和樂正落庭大眼瞪小眼，竟然真的有幾分父女的感覺在裏麵，但是也不好詢問，於是氣氛有些悶了。
突然的，陸優覺得天氣有一瞬的寒冷，以及……空間發生了劇烈的波動。
陸優迅速站起身。四處觀察卻沒有發現什麽……
這麽強的空間波動，難道又是哪個老怪物跨越了空間到來了這裏？
難道是孝公子來了？
那個對自己女兒有想法蘿莉控？
這個時間點也隻有他了吧……
他想見見這個覬覦自己未成年女兒的“混賬”。
不過無論是誰，他都得出去看看……畢竟，這裏是女兒的家……作為陸綾的父親，他顯然是愛屋及烏，連靈山也喜歡上了。
“你們吃，我出去走走。”陸優說著，一個閃身就消失不見，留下兩個姑娘在那裏。
樂正落庭正要說什麽，燭明香站起身，帶上了帽子：“我回屋休息了。”
“啊？哦……”樂正落庭愣了一下，眼睜睜看著燭明香轉身離開。
一眨眼功夫，這屋裏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可惜的是，陸優並沒有發現那空間波動就來自於她眼前的少女，而樂正落庭也沒有看到燭明香那抑製不住的情感以及緊張激動的眸子。
……
燭明香回到屋裏，深呼吸，平複心情。
就在剛剛那一刻，她居然感受到了陸綾的氣息距離她是那麽的近，仿佛就在她的眼前，自己隻要伸出手就可以觸摸到她。
一時間沒有壓抑住心情的她居然差點在陸優眼前暴露了，可想燭明香震驚到什麽地步。
“她的天賦覺醒了？是了……因為我留下的氣息，雖然比我想象的早了一些，但是也是在意料之內。”燭明香下意識吞了口口水。
其實，她在恢複了大部分記憶之後，不是沒有想過去趁著她還小再看看她，畢竟，記憶始終是記憶，是比不上近在眼前的人的，盡管她這個身份有機會接近陸綾，但是畢竟可能要很久之後了。
隻是想法始終是想法，自己這個身體沒有多少力量，想要偷偷上靈山是不可能的……所以，燭明香也就放棄去偷偷看一眼陸綾的想法了。
但此刻事情出現了轉機，在她的眼前就有一個機會。
空間鏈接在一起，在她的眼裏，無異於在她的麵前打開了蟲洞。
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的陸綾被包裹在她的空間力量形成的圈子內……剛才的感覺也是因為陸綾的空間元素和她的氣息融合在了一起……
她的空間力量和陸綾的合二為一了。
燭明香沒有想到，靈山會收集她覺醒之後的力量殘留然後給陸綾製造秘境……而這樣一來，對於燭明香來說，路就打開了。
她大概感知了一下，圈子內隻有陸綾一個人存在。
現在她隻要邁出一步就可以跨越空間出現在靈山為陸綾製造的秘境，而那裏麵……沒有人知道她見過她……自己隻要努力不讓她發現，就可以……
心髒砰砰跳。
真的……可以嗎。
要不要去看看。
想要去看看。
但是……
燭明香看著自己床邊的精裝畫卷，輕輕將其展開，紅衣小姑娘的麵容在她眼裏是那麽清晰。
如同天道預料的那樣，當她自身入局之後，就很難走出來了，溫柔的人就是這個樣子。
而燭明香也很是恍惚。
她對陸綾的感情……真的是來源於過往嗎？是像雪落千寒對雪女那樣殘留、繼承於故人的“愛”，還是作為身邊的人，對這一世“陸綾”個體存在的情感。
這一點並不糾結。
而答案是肯定的。
她喜歡的，是名叫“陸綾”姑娘，這是一種悲哀，對兩個人來說都是。
而如果拋開這一世的“陸綾”，談故人的情感——那就更不能提了。
她從一開始就沒有臉去見她，以前沒有記憶還好，現在，用什麽樣的身份？每一個她都深愛著陸綾，這是毋容置疑的事情，但是每一個愛著她的自己都給她帶來了巨大的傷害和苦痛，這也是事實。
這是愛還是害？
而她對陸綾的傷害，以後……隻會更多。
柳扶風的選擇是正確的，她的確會傷害陸綾，隻不過柳扶風沒有想到的是，她的離開本身就是對陸綾最大的傷害。
這樣的她沒有資格。
更不要說，因為她的原因，這一世的陸綾在遇到她之前，經曆了無法挽回的傷痛……這使她一想到就會有近乎窒息的痛。
……
……
陸綾並不知道有人為她無比糾結，她現在隻想要擊敗麵前的少女沈歸……
可是隨著精神力的減弱，她對於冰錐的控製愈發的困難，已經有著冰錐在逐漸落下了。
陸綾覺得自己又失算了……會犯下這種錯誤，還是經驗不足……
心裏有著濃濃的失落感。
她還以為，自己認真就會贏呢……
那麽這一次，也放棄吧。
又一次，以絕對的優勢輸掉了這一局。
……
沈歸：“……”
勝利唾手可得，但是她一點也不高興，那怎麽說也是自家的孩子，她……好像是有些欺負人了。
能讓一直在欺負人的沈歸感覺到不忍，看來陸綾的柔軟屬性即便是現在沒有任何的減弱。
而陸綾眼裏是濃鬱的黯然，她……想要放棄這一局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沈歸動了，直接衝向了那漫天鋒銳覆蓋的地麵，讓陸綾愣了一下，隨後不知所措。
為什麽……
沈師姐為什麽要這樣做，明明隻要再拖一分鍾，自己就會直接輸掉……現在衝的話，她還是有反抗之力的。
眼看著沈歸衝過來，陸綾竟然呆呆的在那裏，沒有任何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