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3 陸綾的母親
陸綾並沒有在想自己父親的事情，父親什麽完全勾不起她一絲一毫的念頭。
母親自然也是一樣的。
也許在剛深陷泥潭的時候，她開了靈智，有期待過父親，亦或是母親。
可惜，直到她被泥灰徹底汙染，從內到外被黑色灰色填滿，保持那樣的狀態不知道多少年之後，也沒有人救她出來。
陸綾對於父親，或者是母親早就沒有任何的期望了。
甚至會覺得可笑。
那個當初祈求別人救她的自己……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即便是現在也是一樣，依舊是笑話。
明明自己應該什麽都知道，早就應該明白世界上隻有自己才是靠得住的……明明早就明白這一點，確依舊相信了柳扶風，導致又一次受到了傷害，想想就覺得可笑不是嗎。
陸綾想過自己為什麽那麽傻，結論是也許是後來一個人到處流浪的時候，遇到了一些好人。
比如給她吃的那個老爺爺，比如給她水果的婦女……這些行為讓她對美好還有些許的向往。
以後不會了。
這樣的陸綾，怎麽可能對父母還有什麽額外的念想。
就算是仇恨，也早就在四年前的黑暗中恨完了，現在的父母對她來說還不如普通人。
所以，陸綾此時的沉默和有些微妙的表現自然不會是因為父親或者母親這個可能存在的血緣關係給她的束縛，隻不過是因為一個夢而已。
愈發清晰的夢境，讓陸綾稍稍明白之前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從柳扶風離開之後，她的夢一天比一天清晰，基本上閉上眼睛，入目就是一片血紅色。
夢中。
陸綾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人強抓著離開一個溫暖的地方，穿過一層薄如蟬翼的鏡麵之後，回首看見的是一個對著她微笑的女人。
上半張臉完全是模糊的，隻能看見人妻滿滿的氣質……以及嘴角一顆精致的美人痣。
陸綾現在編織的發型，多少和那個女人有些許的相似。
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是夢裏的女人的確給了她一種感覺。
溫暖。
夢中的自己不受理智控製，所以她每次做夢的時候，都想要挽回夢中的場景，不想離開那個女人。
可惜，她想要從抓著她的人手中逃脫卻完全使不上力氣，她看著離她越來越遠的女人，伸手虛握爪，然而隻是徒勞。
之後陸綾看到了一扇門，門那邊是一個猩紅的世界。
她離另一邊的女人越來越遠，最後陷入沉睡，臨閉上眼的時候，瞥見了空中血腥的幾個字。
最醒目的，莫過一個【墟】字，破破爛爛的，卻泛著寒光。
這個場景一直刻在陸綾的記憶中，洗都洗不幹淨。
“墟……母親……”陸綾閉上眼睛。
這就和柳扶風做的事情一樣，陸綾不想知道後麵的理由，她隻要清楚對於她來說，這是【拋棄】就可以了。
什麽母愛……簡直就是笑話。
不出意外的話，記憶中那個一身紅衣、對著她微笑的女人就是那個素未謀麵的母親。
看起來，自己的身世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
如果雙親可以利用，陸綾不介意使用他們的力量，但是如果讓她付出，抱歉不可能。
至於那個血紅色的【墟】字，就陸綾了解的，修仙界的最有名的地方隻有一個——曾經的上古戰場廢墟，現在作為人族海族和魔族封印之地的分界線。
天光墟。
自己……是從天光墟的另一麵出來的？
難道說，她的母親是魔族？
這些就是陸綾近幾天在思考的東西，她覺得麻煩的不是有母親的存在。
而是母親、甚至自己可能是來自天光墟的對麵，是魔族的一份子。
這個問題開始困擾陸綾。
如果自己是魔族的人，那樂子就大了。
但是問題來了，她不是雪女嗎？怎麽會是魔族的人……雪女和魔族的恩怨，雪塵也和她說過。
“小綾，你想什麽呢？”東方憐人看著陸綾凝重的表情，還以為陸綾是因為父親的原因而黑著臉，頓時緊張的不得了。
就算東方憐人心思再細膩，也不可能對上陸綾此時的思路。
陸綾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事。
對她來說這些東西都有些太遠了……魔族人族什麽的……其他人可能接受不了，陸綾則不一樣。
也許是因為雪女的原因，當初麵對魔王墨淵的時候，她打心裏對那種氣息感覺到厭惡，可是理性上，陸綾卻不討厭那個魔王。
很奇怪吧。
正義的反麵不是邪惡，而是別的正義什麽的……
她自己的想法是一個原因，最重要的是，不知不覺間，她受到柳扶風的影響何其深。
而陸綾問過雪塵，她身上有沒有魔氣，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怎麽可能。
她的主人身上怎麽可能有魔氣。
這讓陸綾稍稍安心了一些，想來也是，靈山那麽多厲害的師叔師祖，她一個小小的合魄境，怎麽可能瞞得過對方。
但是那種夢境……對於陸綾來說始終是一個沉重的包袱，但是現在的陸綾隻能將其當做是一場夢，或者說……那裏並不是天光墟。
麻煩啊。
陸綾歎息一聲。
這些東西對她來說有些太早了，現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眼看著陸綾放鬆了下來，東方憐人試探著詢問陸綾：“小綾，你有答案了？”
陸綾抬頭看著她。
答案？
什麽答案。
哦，問自己怎麽看父親是吧。
陸綾提筆【完全不在意。】
絲毫沒有撒謊。
但是李竹子和東方憐人卻有些許的猶豫。
不在意？
如果不在意的話，那陸綾之前的沉默是怎麽回事？
嘛……也許是突然得到消息不知道應該怎麽麵對，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東方憐人和李竹子也沒有追問。
畢竟，陸綾現在的表現已經超出了東方憐人和李竹子的預期了，隻是沉默了一小會就恢複了過來……這樣看的話，陸綾和她的父親接觸李竹子也就不擔心了。
【不過……】
陸綾突然想到了什麽。
也許和這個沒有見過的父親見麵有也是有必要的……既然是自己的父親，那麽肯定不可能和母親沒有關係，從他的身上也許可以得到母親的消息，來證實陸綾的猜測。
她究竟是不是來自於魔族……
如果是的話，那麽她以後行事的話就要小心再小心了。
但是此時此刻，陸綾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也不擔心被別人發現，他那個父親敢來找他，就說明對方不是傻子……
況且陸綾相信，縱然她的這個猜測被李竹子等人知道了，靈山依舊會保護她。
因為她隻是一個小孩子，是一張白紙……
小孩子是無辜的。
也許其他人不會這麽想，但是誰讓她有李竹子呢。
這是陸綾對李竹子最基本的信任。
當然，不信任也無所謂，她有雪塵呢，還有一係列的底牌，對於自己的安全，陸綾基本上是不擔心的。
搖搖頭，將所有雜亂的思緒全部拋出去，有些東西她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不要老是去想，不然會成為她前進的絆腳石，這一點陸綾看的很清楚。
之後，陸綾請教東方憐人一些關於毒經和化妝的事情，接著便告辭，回九峰去了。
……
……
陸綾離開之後，東方憐人鬆了一口氣，轉頭看著李竹子：“竹子，你怎麽看？”
李竹子微微蹙眉。
怎麽看……
“阿綾對陸優的態度有些微妙……我也說不上來。”李竹子道。
“對吧，我也不明白。”東方憐人坐下來，腳尖微微翹動著。
“不過從小綾的態度來看，至少麵對陸優的話沒什麽問題，竹子你也不用擔上得罪移花宮的擔子了。”東方憐人道。
如果陸綾真的強烈反抗，李竹子可能還真的會將移花宮的人擋在外麵，而現在看來的話，陸綾隻是沉默，並沒有表現出來明確的抗拒，這讓東方憐人鬆了一口氣。
東方憐人喜歡陸綾，但是也要為靈山考慮。
能不發生衝突，那自然是最好的。
“小綾的父親……”東方憐人喃喃自語，接著眼睛一亮，怪異的看著李竹子。
“竹子你，秦琴那個丫頭都想做小綾的母親，現在人家正牌父親來了，你們這算什麽？不是被占了便宜了嗎。”
？？？
李竹子“……”
眼看著李竹子的眼神危險起來，東方憐人擺擺手：“好啦好啦，開玩笑的。”
“這種玩笑還是少開。”李竹子提醒東方憐人。
“知道了，我的師姐。”東方憐人麵露無趣，不過很快就提起了情緒：“陸優這幾個月可是做了不少的動作，先是收了一個義女燭明香，然後通知了整個修仙界他是來找女兒的……這樣看的話，陸綾會百分之百是他的女兒？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小綾的天賦？”
“不可能。”李竹子直接搖頭。
“也是。”東方憐人點點頭，畢竟這個修仙界也不是她們這些人可以掌控的。
上麵還有一堆守護者的。
寒冰血脈也不是什麽需要爭搶的，仙劍更不可能。
怎麽看，陸綾成為移花宮的小公主都是得到的利益大於她的付出……
東方憐人繼續道：“不過還是要看陸優見到小綾之後的態度，如果他真的有心想要彌補自己這個女兒的話，那我也算是看得起他……不然的話……”
東方憐人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冷哼一聲。
靈山上喜歡陸綾的人不少，所以，對於陸優這個拋棄了女兒的人，多數人都是抱著敵意的……
“這些等到見麵就知道了。”李竹子心不在焉的道。
“竹子，放心，無論怎麽樣，我們都不可能讓小綾跟著陸優去移花宮的，這是底線。”東方憐人知道李竹子在擔憂什麽，她嚴肅的道。
李竹子點點頭。
這樣最好。
她以前覺得，陸優沒有資格照顧陸綾，但是經曆過陸綾昏迷之後，她發現自己也沒有資格看不起陸優，畢竟……陸綾可是差點因為她的決策而隕落。
雖然陸綾不在意，其他人也一再安慰她，但是李竹子始終認為自己犯了很大的錯誤，有這樣的心態，將心比心，如果陸優是真心彌補陸綾的話，她也許會很快原諒陸優，並不會像自己認為的那樣仇恨對方。
怎麽說也是阿綾的父親……
這是李竹子的想法。
東方憐人也許是想活躍一下氣氛，嫵媚的撩動長發，露出好奇的表情，眼裏閃爍著八卦之火：“竹子，你不好奇嗎？”
“好奇什麽？”
“陸優的道侶，小綾的親生母親的身份？”東方憐人自己在那推測。
“陸優，移花宮有史以來最優秀的宮主，作為蘇落心那個女人的師弟，一開始隻是蘇家的附屬吧……後來憑借著自己的手腕當上了宮主，而且牢牢的將蘇家握在了手裏……要知道，即便是上一任老宮主也拿蘇家沒有任何辦法……外麵可是有傳聞，那個蘇仙子對他也是情有獨鍾……”
東方憐人滿眼都是好奇。
蘇落心作為女人可比她要成功，也要星雲的多。
“嗯。”李竹子點點頭，陸優的信息她也都知道。
“這樣優秀的男人，出自移花宮，但是卻沒有一點輕佻的習氣，我也見過他幾次，談吐給了我一種十分舒適的感覺，而且和所有異性之間的距離都保持的十分恰當……陸優在我們這些大齡女眼中，可是最好的道侶人選之一。”
東方憐人看了李竹子一眼：“除了陸優，剩下就是蜀山的葉尊者和南域主。”
“嘖。”東方憐人麵露不滿：“三個人，兩個人喜歡你，剩下的一個……還是你幹女兒的父親，這個關係……竹子，難道你才是主角？我隻是配角？”
“少貧。”李竹子無奈的看著孩子一樣嫉妒的東方憐人。
“行吧。”東方憐人搖搖頭，竹子還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看著李竹子發呆的樣子，不難猜到她的想法。
“竹子，你在想陸綾的母親？”
李竹子點頭。
怎麽可能不在意。
東方憐人點頭：“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看小綾的年齡，陸優也就是這些年才……你懂我的意思吧，可是這些年沒有傳出來他有道侶的消息啊？這是怎麽回事……修仙界的女人可不會忍受在這種委屈……”
總不可能是俗世的女人吧。
“難道是在俗世的一夜露水？”
很有可能。
因為沒有父親，所以那個女人未婚先孕，在這個年代肯定沒有好下場，陸綾會流浪也就可以解釋了。
“可憐的女人。”東方憐人已經腦補出了幾萬字的小說。
李竹子一臉無語的看著她，並沒有反駁。
東方憐人的猜測不無可能。
陸優雖然看起來是個君子，但是畢竟是出自移花宮……男人，誰說的清楚。
狗還改不了吃屎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