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1 妻女
陸優將手中卷軸打開封印交給燭明香。
燭明香接過卷軸，略微猶豫一下，展開卷軸。
陸優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她這個女兒本名不明，現在的名字取自——燭明香暗畫堂深，滿鬢青霜殘雪思難任。
陸優如果想要知道她的過去非常簡單，但是他沒有，反而禁止任何人調查自己這個義女。
不為別的，就是女兒對她那所謂妻子的感情，就值得他放任對方的任性。
之所以這個看似內向的少女也會有如此濃烈的情感，都是因為她還有一顆心靈支柱。
心靈支柱就是她口中的妻子了。
女孩子的妻子，雖然有多餘的想法，不過陸優可不會說出口，他這個義女雖然現在看起來並不漂亮的，但是以前絕對是大小姐，這是毋容置疑的。
陸優想知道，她怎麽看待自己這個和她妻子非常相似的女兒。
……
……
燭明香並不漂亮，很瘦，一張臉也沒有太多的辨識度，有的隻有一雙白皙的手和一對明亮的眸子。
此時的燭明香呆呆的看著畫卷中的少女，滿眼都是思念和回憶。
陸優從燭明香眼裏看到了驚訝，看到了複雜的情感，以及……一絲理所當然。
當然是理所當然的，她的妻子長大之後和自己的妻子如此的相像，那麽自己女兒她看著眼熟，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什麽感覺？”陸優問。
“很像。”燭明香重新合上卷重，接著歎息道：“可是……還是有不同。”
“隻是長得像嗎？”陸優重新問了一遍。
燭明香知道陸優在想什麽，解釋道：“我們不認識。”
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陸優能夠看出來，也能夠理解，畢竟……陸綾和她的妻子是那麽的相像，就連陸優都懷疑過，這兩人是不是見過。
“和她在一起，能夠做到嗎?”陸優問。
“能。”燭明香抬頭：“而且，我不會將她當做替代品，我的妻子隻有一個人，盡管她現在不在我身邊。”
“嗯。”陸優接過卷軸，看著燭明香的眼神愈發的滿意。
雖然長得像，但是作為父親，一定不希望女兒是別人思念的替代，而他也能看出來燭明香說的是真的，即便再相似，她心裏也隻有自己的妻子。
嗯……
其實陸優還是不願意相信，有人和他的女兒長的一模一樣……但是燭明香又不是在撒謊，他一時間也無法解釋，隻能將這一切交給時間。
“對了，你總說妻子妻子的，能不能和我說說她。”陸優柔和的看著燭明香。
燭明香點點頭：“一點點。”
陸優眼神示意燭明香可以開口了。
“我和她分開了……在她還沒有長大的時候。”燭明香開口，眼神有些掙紮。
這讓陸優有些驚訝。
他還以為……對方已經死去了呢。
“為什麽離開？”陸優問。
燭明香看著自己的手陳述一件實事：“我的家……因為一些意外，失去了……她也是一樣，我沒有能力養活她，義父你也知道的，我的水平……”
她的能力，能夠養活自己已經很困難了。
就是這麽現實。
陸優沒有詢問那個女孩子離開她之後怎麽樣了，但是在這樣的世界，想要好好的生活，定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陸優現在知道了，自然不會放任下去，不說別的，就對方那和她女兒相似的麵容就足以得到陸優的好感。
“現在呢？你現在可是移花宮的長公主。”陸優道。
也許她不明白移花宮代表什麽，但是公主的分量是夠的，雖然因為魔族的原因，現在的世界是一盤散沙，但是在許多年前，還是有著帝國存在的，公主的概念也存在。
“那又怎麽樣。”燭明香抬頭：“我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應該說是……錦衣玉食吧。”
陸優驚訝於燭明香的想法，她明明是那麽喜歡她，卻可以如此的豁達？
“你不想見她？”
“打擾她的生活並不好。”燭明香低頭，這話說的自己也不信。
少女抬頭，稍有的恢複了一些元氣：“我們已經訂婚了，她不會忘了我的。”
訂婚……所以才說是妻子吧。
陸優捂著額頭。
女人的感情讓他無法理解。
說到底，與其說是妻子，其實更多的是妹妹，或者摯友也說不定，燭明香隻是想用妻子這種契約一樣的東西將對方留在身邊……準確的是留在心裏。
從年齡上看，如果對方還活著，估計也已經長大了吧。
陸優真的無法理解。
既然喜歡，那就將對方帶在身邊啊，為什麽要分開……
“你知道她在哪裏嗎？”陸優問。
“以前知道，現在……不知道了。”燭明香說著不知道真假的話：“我現在……隻想報答義父的恩情，我會好好照顧義妹的。”
這話說的無比順暢，陸優也知道她不想再和自己聊下去了，驚訝於少女之間的情感，但是可惜自己無法理解。
但是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這個義女是真的將對方當做妻子看了，也不知道，一個女人的妻子，算是怎麽回事……說是執念吧，偏偏燭明香對自己的感情十分的清楚，一點迷茫都沒有。
但是陸優聽了燭明香的話，還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的。
比如……如果燭明香的妻子也如她一樣喜歡著她，那麽燭明香這種為了對方的幸福而離開的行為，對那個少女來說，該是怎麽樣傷害……也許現在所謂的錦衣玉食都比不上和她一起饑一頓飽一頓吧。
但是不得不說，在姐姐的角度來看，燭明香沒有錯。
也許，她這個義女說不想見她……也有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自己曾經拋棄了依賴她的妹妹的想法在裏麵，所以，才口口聲聲說對方是她的妻子。
大概率隻是在自我安慰，實際上，對方對她的態度是否還和以前一樣，是親密，還是被拋棄之後的扭曲，就很值得懷疑了。
當然，這些東西陸優不會和燭明香說，他現在覺得還是自己的女兒比較重要，而這個義女……希望她自己以後會想通，那就不是陸優需要關注的東西了。
陸優正思考著，燭明香卻開口。
“義父，你說讓我去照顧義妹，可是……應該有更加合適的人吧。”
陸優愣了一下，就知道義女的意思了。
她說是柳扶風。
燭明香道：“我看……她很喜歡她，或者說，她們互相喜歡，相比來說，我的出現會打擾對方的生活吧。”
陸優笑了笑：“你這是在她考慮嗎？”
“當然，她現在畢竟是我的義妹。”燭明香沒有任何猶豫的道。
陸優翹起嘴角。
她這個義女，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十分的有原則，有她自己為人處世的方式，看事情很清楚，陸優很喜歡，但是同時……因為過度的冷靜，她忽略了很多東西，對於那位讓她“拋棄”的青梅也是一樣。
“關於這一點……”陸優重新打開卷軸，指著柳扶風的圖像：“幾個月前，她消失了。”
“消失？”燭明香愣了一下，借著看著畫卷上陸綾的幸福的微笑，猶豫了一下：“那義妹她……”
說到這，陸優也麵露擔憂，在這個義女麵前，他的情緒很少有掩飾。
“阿綾她……過於傷心，昏迷了許久，身體也有潰散，不過……還好有人治好了她。”陸優歎息。
關於這件事，他欠了東神海的人情。
提起東神海，就不得不提起雪女。
陸優心中陰霾又多了一些，看來回去之後，要抓緊布局了。
“……”燭明香聽到陸綾昏迷的事情，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麽。
也許是發現，陸綾經曆的事情和她的妻子很像。
“那麽現在，她……會接納我嗎。”燭明香問。
“不知道。”陸優搖搖頭，如實道。
開玩笑，他這個父親都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接納，不要說突然冒出來的姐姐了。
“不過，你入了靈山的話，自然有機會接近她。”陸優想了想：“其實也說是照顧，其實……她在靈山不會受委屈的，她願意學習的話，你就教她一些丹青之道，不願意也不用強求，她過得高興就是對於我來說就是最好的事情。”
“明白。”燭明香點點頭。
看到義女麵上隱隱有驚訝之色陸優也不意外，靈山……這兩個字對於女性來說意味著什麽他還是知道的。
她早晚會知道自己等人的身份，慢慢接納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陸優這些時日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這個義女的天賦極其的好，無論是靈感還是根骨皆是當世頂尖，就天賦來說，絲毫不差於瓊華聖地那位聖女。
說來也奇怪。
陸優對燭明香有著莫名其妙的好感……按理說他這種老東西，尤其還是城府深不可測的老陰貨，是不應該這麽快的對人掏心挖肺的……
可是偏偏的燭明香不一樣，對方身上有著讓他莫名就親近的好感，生不起一絲一毫的懷疑，也許這就是燭明香第一眼就吸引了他的原因。
陸優當然不會被魅惑什麽的，所以才感歎，世事無常。
如果不是需要一個人看著女兒，他不會讓燭明香去靈山的，當然就算燭明香去了靈山也不打緊。
這個白發男人心裏甚至已經在計劃，讓這個長公主繼承移花宮了……
這麽大的事情在一個月內決定，不得不讓人產生一種兒戲的感覺……
但是陸優沒有在開玩笑。
因為燭明香的天賦真的很好，好到了讓陸優動心的地步，不弱於瓊華聖女的天賦，聽起來可能沒什麽，但是聖女是絕對的這一代的頂尖。
當然，燭明香隻是候補。
如果陸綾這個小公主不喜歡做什麽移花宮宮主的話，陸優不會強求，這時候，就需要長公主出麵穩定大局了。
要知道，陸優還可以活很久。
他關於妻子的記憶在消失，但是其他的並沒有改變，他還可以活很久，足夠他踏入孝公子他們那個境界，他有這個自信。
這個自信是妻子帶給他的，他的修為，他的底牌是這些聖地無法理解的，某種意義上，移花宮在所有聖地中最強。
因為陸綾的身份。
尤其是，在得知了陸綾的遭遇之後，這個父親對人族所有的愧疚都煙消雲散了，他隻要女兒過得好。
陸綾的想法大於一切，包括什麽大義。
所以，陸優有足夠的時間去看著陸綾成長，以及培養燭明香的成長，她們在靈山的日子，不會太久的。
短短幾分鍾時間，陸優閃過了太多的想法。
看著眼前的燭明香，他的眼神柔和了許多。
“義父讓你去靈山，不僅僅是想要讓你看著她成長，當然有這方麵的意思，不過，對於你來說，靈山的確是一個擴充眼界，學習知識的好地方。”陸優真心的道：“這會是一個很好的。”
“一切聽憑義父做主。”
燭明香也不知道聽不聽得懂，有些心不在焉的。
“在想什麽？”
“在想她。”燭明香眼神迷茫道。
陸優搖搖頭。
想她?
她的訂婚妻子，還是陸綾？
說實話，這麽多的羈絆不適合修煉，但是陸優不這麽覺得，他本身就是因為感情才有今天的修為和地位……
陸優喜歡寶石一樣的感情。
對於燭明香天生的喜愛是一方麵，最重要的還是她那寶石一樣的玲瓏心，讓陸優可以放心讓她去教導陸綾……
陸優覺得如果自己是女的，就親自去靈山了，可惜他不是。
放著燭明香一個人迷茫，陸優看著在一旁發呆的無痕公子，走過去。
他並沒有注意到，燭明香抬頭看著他複雜的眼神。
顯然，這個少女想的人不是她的訂婚妻子，也不是陸綾，而是和陸優有著深刻關係的人。
……
……
“宮主。”無痕公子起身，尊敬的行了一個弟子禮。
就目前來說，他是一個求知的學子。
陸優也不墨跡，開門見山，問。
“你身上散發著濃鬱寒氣的是什麽？給我看看。”
語氣毋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