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4 “遠離”
楚淒水眼看著柳扶風，這個她的第一個徒弟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
喝了酒，似乎是有些醉了，居然將柳扶風當做了柳瑜。
而且還去試探。
楚淒水覺得很不可思議。
柳瑜絕對是已經死了，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是這就是事實，那個師姐死在了她的麵前。
可是她為什麽會想要試探柳扶風。
她是瘋了嗎。
回過神來的楚淒水覺得異常的無法理解。
也就是在某個瞬間，她突然覺得，柳扶風可能就是柳瑜……所以便開口叫了一聲“師姐”……
結果柳扶風聽到之後，連忙折返回來詢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這是最正常不過的反應。
如果柳扶風頭也不回的離開，沒有任何反應的話，那麽楚淒水反而會懷疑柳扶風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所以，楚淒水覺得自己會產生之前的錯覺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更奇怪的是，她居然真的開口去試探了，現在想來，就算柳扶風表現出了異常，她也是不會相信這個徒弟會是那個師姐的。
果然……
無暇之體幹擾了她的感官。
歎息一聲。
窩在角落裏喝酒。
……
……
柳扶風遠離了楚淒水，臉上沒有什麽太大的波動，看不出她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也不用看，她一定是在想她的阿綾，其他的都不重要。
柳扶風回到了房間，此時眾人已經用餐完畢，戲鳳甚至都將餐桌、屋子都收拾好了，陸綾正在逗雪塵玩，趙櫻歌在看書，戲鳳剛剛褪下圍裙。
“回來了？師父和你說了什麽？”戲鳳看到柳扶風回來，眼睛一亮，問。
“說讓我好好修煉。”柳扶風無奈搖頭，將之前的事情告訴了眾人，隱去一些細節之後，楚淒水倒是真的變成了關心徒弟的好師父，當然，她除了不負責任之外，也沒有什麽可以說道的。
陸綾也沒有覺得意外，她師妹的天賦據說是現在整個靈山最好的，所以她早就不擔心師妹的資源問題了，而師父現在過來詢問她師妹的修煉情況也沒有任何問題，不如說不問才顯得奇怪。
【小雪，你說空間天賦真的有那麽厲害嗎？我師妹她現在已經可以在鳳師伯使用的陣法中來回的穿梭了。】陸綾抱著雪塵，蹭了蹭她的臉。
貓兒一臉的沉醉，也不知道陸綾在說什麽，也沒有仔細的詢問，隻是道：【應該……是……很厲害的吧……地風水火空五元素之一……】
她的記憶損失的厲害，加上對人族的修煉體係並不是很了解，隨口就敷衍了陸綾。
主要是，雖然因為陸綾的原因她會聽柳扶風的話，但是說到底，這個小丫頭除了自己的主人，誰都不會放在眼裏，更加不會去在意，柳扶風這麽大的一個情敵，雪塵整天都要愁死了，哪還有心情理會她的修煉進程。
另一邊，柳扶風和戲鳳她們聊起了家常，話裏多多少少的提及了讓她們以後好好照顧陸綾，兩人也都答應了，柳扶風便是鬆了一口氣。
趙櫻歌雖然表麵上很不靠譜，實際上心思細膩，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粗獷，而且為人自信大方，可以給陸綾當一個很好的榜樣。
戲鳳作為一個當過城主的女人，蟄伏了許多年，一個忍字修煉的爐火純青，而且有一顆玲瓏心，也非常的關心陸綾，和趙櫻歌正好互補。
和她們一起生活的話，陸綾的成長一定是非常優秀的，更不要說還有李竹子在一旁指引。
她可以放心了。
隻不過戲鳳她們的修煉也是一個問題。
可是她幫不了她們，能給的建議，不過是趁早曆練。
“趙姐姐，戲鳳姐。尤其是戲鳳姐，現在是分魂境，修煉靈山之法根骨年齡比較長，速度進展也比較快，差不多三個月便可以築基合魄，有沒有考慮去天光墟會武看看。”
“見世麵嗎？”戲鳳嗬嗬一笑，眼裏露出些許的感興趣。
趙櫻歌沒有說話，她修煉的速度比較慢，畢竟她也大不了柳扶風幾歲……不過之前顧笑和她說過，憑她的天生神力與之前鸞鳳師伯給的丹藥，她的體力恢複速度非常的快，如果能學會一套合適的槍法，輔佐以靈力，在天光墟會武的最低級組和那些合魄境的老家夥們打……也不是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相比戲鳳，趙櫻歌已經決定了去看看，哪怕被打的比較慘，這也是她必須要走的路。
母親所期許的櫻花與歌聲她可能會學習，不過現在的話，還是武力對她的吸引力最大。
戲鳳想了想，道。
“去看看吧，也見識一下，靈山以外的仙門是什麽樣子。”
柳扶風點點頭。
她現在的性格還沒有被完全的影響，那麽在最後的時間裏，倒是可以提前在天光墟給她們準備好些許的機緣。
她有感覺，再給她一段時間，或許她就真的是六親不認了。
至於說腦海中那些看起來是天方夜譚一樣的記憶，所有的機緣、功法究竟是真是假……柳扶風現在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
……
又過了一些時間。
“師姐，時間差不多了，該回去了。”柳扶風看著陸綾，道。
“啊？”陸綾明顯還有些意猶未盡，不那麽願意走。
“不能在這裏住一天嗎？”陸綾可憐兮兮的看著柳扶風。
柳扶風沒有說話。
戲鳳知道柳扶風的為難，便開口。
“你這個丫頭想睡哪裏啊？地上就夠我和趙丫頭睡得，你們留下來我睡外麵？有大房子住還不想回去，真不知道怎麽說你。”
“……”陸綾聞言撇撇嘴，她知道就是個借口。
雖然舍不得雪塵，但是也不會讓師妹難做。
不過……
“師妹，我想去泡溫泉，我們泡個溫泉再回去好不好，我好久沒有……在家裏洗過澡了。”陸綾退而求其次。
這次柳扶風答應了。
阿綾提醒了她。
從九峰的靈泉開始，她認識道了陸綾是她的妹妹，那麽一切……便從靈泉結束，也好。
見柳扶風同意了，幾個人便動身前往靈泉。
……
雪花還在下。
但是靈泉周圍熱氣騰騰的，幾個美麗的少女裸露些許的肌膚，在泉水中享受著。
柳扶風不在的時候，戲鳳和趙櫻歌從來不會來這裏沐浴，她們多少也知道了靈泉的重要性，而柳扶風有著峰主令和楚淒水的令牌，她們享受起來也就心安理得了。
大概五分鍾左右，陸綾已經陣亡在溫泉裏，在那飄著了，雪塵就趴在她的身上，差不多也是失去了意識。
此時的，陸綾渾身紅的和小龍蝦一樣，眼神迷離，一臉的潮紅之色。
眼裏發白，都沒有瞳孔了，從雪塵迷離的眸子也能看出來一點陸綾現在的狀態。
還是那個樣子，就算她現在合魄了，有著火琉璃的壓製，還學會了神瀾，領悟了最初的平衡之道……但是隻要她是冰屬性的體質，她便是逃不過這一關。
此時，溫泉中還有三個泡澡身體毫無保留，坦誠相見的少女。
熱氣騰騰間，雪花從天上落下，落入泉水。
“阿綾……她沒事吧。”戲鳳看著陸綾的樣子，很擔憂，雖然不是沒見過這個場景，但是她還是覺得很奇怪。
這靈泉雖然是很舒服，但是阿綾表現的是不是太誇張了？
柳扶風搖搖頭，將陸綾抱在了懷裏，感受著自己和阿綾的肌膚貼合，臉上起了微紅。
最後一次了。
她輕輕撫摸陸綾的長發。
“讓師姐再泡一會吧，我等會抱她回去。”
戲鳳和趙櫻歌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她們也在享受著周圍的溫潤。
霧氣間。
沒有人注意到，柳扶風挖開了空間，將一樣東西存在了岸邊的泥土中。
一個木盒子。
裏麵是麵具、頭發，一張黃紙。
這裏的溫泉是她第一次把陸綾當做妹妹看的地方，也是陸綾第一次對她放下戒心的地方……用來做【塚】是最好不過了。
至於說血蝴蝶……她留在了身邊，因為那是阿綾送給她的，和其他的東西不一樣。
阿綾說她戴著好看，那麽就算是死她也要戴著，算是唯一陪伴她的東西。
從現在開始，所有的心事都放下了。
雖然說還有很多瑣碎的，比如住房的問題，阿綾想要學繪畫的老師……她還答應過給陸綾打耳洞，甚至還想親手給她挑選首飾，想要知道陸綾長大的樣子，給她挑選裙子衣服……等等等等許多的事情，柳扶風都想要一一的給陸綾安排好，可是她的時間不多了，隻能努力不去想。
她粉碎了身體內部和靈魂的接口，就算是靈山也不可能救的了她……最多，還能有幾個時辰的時間。
連楚淒水都沒有發現她身體的異樣，就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柳扶風本來不知道死在什麽地方……現在她的師父，楚淒水也給了她最好的選擇。
之前充滿了陸綾氣息的幽潭，那裏真的是很美麗的地方，能夠在那樣的地方長眠，就好像阿綾睡在自己身邊異樣，她沒有離開，隻是睡著了。
搖搖頭。
最後的時間裏，她希望和陸綾在一起。
柳扶風抱著陸綾，眼裏是無法掩飾的，深深的眷戀和不舍。
還有一絲絲的殺意，此時被眷戀徹底擊垮。
她不會讓人傷害自己的阿綾的。
一旁的趙櫻歌和戲鳳看著柳扶風如此的抱著陸綾，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的無奈。
這種感情，誰都不可能有插足的機會。
……
……
如同往常一樣，泡完溫泉的陸綾昏過去了，一覺醒過來估計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柳扶風簡單的和所有人告了別，收起了陸綾的輪椅，抱著她一步一步往一峰去。
這一路走了很久。
庭院。
將陸綾放上床，柳扶風給她換上了睡衣，坐在床邊看著那個通紅的嬌豔臉龐。
阿綾……真的很可愛。
仔細看的話，相比剛上山的時候，她成長了許多，從身體到意誌，都不再是剛上山的那個殘缺品了。
而現在……阻礙她成長的人，不正是自己嗎？
柳扶風想要伸手去撫摸陸綾的臉，不過伸出去半晌，還是收了回來。
視線放在陸綾的身體上，柳扶風麵上出現了滿足感。
阿綾已經開始發育了呢。
柳扶風想著之前溫泉裏看到的陸綾身體的些許異樣，翹起嘴角。
很高興。
就這樣吧。
柳扶風取出自己的給陸綾凝聚出來的空間戒指，因為製造的不是很及時，所以沒有很漂亮，隻是一個單純的銀色圓環，泛著圓潤的光芒，材料……用的隻是銀子，是提煉過後的銀兩。
雖然沒有好的煉器法寶，但是可以使用的空間卻不是什麽空間袋可以比擬的，柳扶風粉碎自身身體之前，將所有的力量就用來打造這一枚戒指了。
裏麵有一些她留給阿綾的東西，說是留下，其實也沒有什麽……都是一些衣物、雜物什麽的。
柳扶風小心翼翼的將銀環戴在陸綾左手的無名指上，忍著不舍鬆開了那溫熱的小手。
到此為止了。
她不會和任何人道別，就這麽人間蒸發，靈山也不可能找到她……這樣一來，就沒有人知道她去哪裏了，也不會有人覺得她就這麽死了……估計，靈山的人會認為她修煉空間天賦所以隨機傳送消失了，這樣一來她的阿綾的生活也不會因為她的離開而崩潰。
阿綾能做的，就是努力修煉，然後期待著有一天能夠找到她……
時間長，也就會忘了她。
畢竟，陸綾並不是真的離不開她，她對陸綾來說，並不是不可或缺的，柳扶風一直都明白這一點。
一直都明白。
柳扶風彎腰，在陸綾側臉上輕輕吻了一下，滿足的抬起頭。
“晚安。”
沒有說再見，自然也就不算分離。
……
……
九峰。
就算是楚淒水也沒有發現，有一個女孩子又折返回來了。
這裏是溪水的上遊，和眾人喜歡去的溫泉是相反的方向。
幽潭。
柳扶風換上了最簡單的裙子，帶上了那血蝴蝶，看著水中的倒映怔怔的出神。
她……真的變了好多。
和剛上山的自己在一起，沒人會認得出來的吧。
如果沒有變得漂亮，也沒有覺醒那什麽天賦就好了，她就可以一直陪在阿綾身邊，哪怕不能修煉，哪怕最後老的不能看，醜陋卑微，但是她可以看著她……
而現在，貪心的可以修煉，擁有了讓所有人驚豔的樣貌，強大的天賦，卻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柳扶風躺了下去，隱去了自己的身形，並閉上了眼睛，臉上是濃濃的不舍。
身體開始崩潰。
……
……
第二天早上。
陸綾睜開眼，打了個哈欠，咂咂嘴。
露出一點點小幸福。
睡得很開心、滿足。
每次從溫泉中出來，被師妹抱回家的她都會一覺睡到天亮，睡眠質量奇高。
而且會起的比較早。
有些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