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8 弟弟
沈滄海對墨玉事情的糾結讓李竹子短暫的感到了意外，因為這並不是正常情況下沈滄海需要考慮的事情，也不是她的性格會去糾結的東西，在李竹子的視角來說，墨玉就算是喜歡墨青，和她又有什麽關係？
雖然無情了一點，但是拋去靈山的因素之後，這就是事實。
沈滄海也是如此，隻要墨玉這個點不變，其他人……是墨青也好，是葉尊者也罷，甚至是貓是狗是熊不是人又怎麽樣？和她有什麽關係，怎麽需要她去糾結。
稍稍思考之後，李竹子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沈滄海在想什麽了。
果然，這個女人並沒有自己看到的那麽灑脫，她也會有頭痛的時候啊。
“姐弟，沈滄海你想清楚了再說話。”李竹子提醒她。
“你什麽意思？”沈滄海不願意順著李竹子的想法往下思考，畢竟她一個單身幾百年的家夥裝什麽情感大師。
“我說……你是不是隻看到了東神海的南域主？”李竹子似笑非笑的看了沈滄海一眼。
“……”沈滄海皺眉。
等等。
察覺到了一丁點的不對勁，渾身上下感覺怪怪的。
李竹子露出了然的神色，果然，她比沈滄海要更加了解她自己。
“什麽……意思。”沈滄海看著李竹子。
“你是不是忘了還有一個人，他也在靈山上。”
“誰？”沈滄海想了一下，沒有什麽頭緒，竹子一副吃定她的樣子讓她很不舒服。
“白雲帆。”
沈滄海：“……”
“……”
空氣好像是是凝固了。
莫名的尷尬在兩人之間流淌，李竹子也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沈滄海。
抬頭。
天上雷雲中電漿翻滾，昭示著沈滄海的內心並不平靜，李竹子還記得之前兩人聊起白雲帆時候的場景，那是白雲帆還沒有來山上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
……
“白雲帆？那小子過來幹什麽？”
“過來看你的？”
“看我？算了吧。”沈滄海搖頭：“他躲著我還來不及，雲帆怎麽說也是一個尊者，這些年沒少因為我丟麵子吧。”
“你真是這麽認為的？”李竹子微笑。
“不然呢？”沈滄海回了一個耿直的眼神。
“嗬嗬嗬……”
……
……
當時的沈滄海還是可以很輕鬆的用“不然呢”回應李竹子的話，現在卻開始沉默了。
看來，修滅劫的確可以很大程度的影響一個人的心智，因為這一劫過不去就是灰飛煙滅，冥冥之中的死亡威脅會讓人有一點的改變的，思考問題的方式也會發生改變，這基本上是不可逆的，就和一開始分魂境的試煉是一樣的，都是一種心魔。
沈滄海不怕死，這一點可以確定，但是每個人都有比生命更加重要的東西。
比如……沈滄海害怕她死亡之後，李竹子會把她忘了。
沈滄海始終是一個女人，盡管她霸道並且對其他人充滿了威脅，但是在李竹子這裏，她大多數時候都表現的和小孩子一樣。
李竹子也陷入了回憶。
現在想來……白雲帆應該是和沈滄海關係最好的男性了，當年的隊伍中，白雲帆還不是現在的翻雲尊者，是隊伍中年齡最小的存在，而沈滄海作為領隊，對他自然是百般照顧。
各種意義上的照顧。
小到生活起居，大到劍法的修煉，沈滄海“幫助”了白雲帆太多。
咳，所謂的生活起居，是吃飯的時候，沈滄海強行會灌白雲帆酒……而那個少年基本上每次晚上吃晚飯之後都會醉到第二天，然後沈滄海還不允許他自愈，常常會麵臨著一整天的宿醉後遺症————頭疼，而沈滄海美名曰這是鍛煉一個男人必備的能力，不會喝酒算什麽。
所以在起居上，白雲帆沒少遭殃。
而修煉上……現在雖然沈滄海比白雲帆要低不少境界，但是年輕時候的沈滄海可以說是吊打白雲帆，比葉尊者也要強上很多……在葉尊者一心想著李竹子而忽略了師弟的情況下，沈滄海經常會鍛煉白雲帆的劍術和反應能力以及魂魄的承受能力。
說了那麽多，其實就是挨打。
白雲帆一開始接觸沈滄海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麽，經常會帶著一點孩子氣的輕佻去反抗她，後來自然是被打個半死，然後沈滄海似乎就是打習慣了，也不管這個弟弟是不是聽話了，反正隻要過了一定的時間，她就會去“指點”白雲帆。
沈滄海的惡行就是數上三天三夜也數不完。
讓白雲帆強修靈劍，灌他喝酒，在戰鬥之前先把他打一個半死然後讓他在後麵看著不讓他上，事後在李竹子給他治愈之後因為聽到抱怨然後又打了他一頓……
要求白雲帆叫她姐姐，同時的，也必須要李竹子姐姐。
以至於，後來隊伍中新加入了幾個比白雲帆年齡輩分都要小的人卻還是把白雲帆當弟弟，沒辦法，他總是跟著沈滄海叫姐姐，讓人沒法承認他是一個成年的存在。
“……”
這些事情都和沈滄海有關，所以李竹子並沒有忘記，而李竹子越想越不理解，經過了這麽多的事情……白雲帆對沈滄海這個名字得有多麽大的陰影？
李竹子還記得，不久之前白雲帆在遇到她的時候，那聲李師姐叫的極其別扭，很顯然這是沈滄海給他留下的習慣，在隊伍中的時候，如果不叫自己姐姐是會被沈滄海修理的。
白雲帆成為尊者了都沒能擺脫沈滄海這個惡魔的影子……那麽他究竟是怎麽看沈滄海的？
這才是讓李竹子最驚訝的，因為就她掌握的情況來看，白雲帆……大概率是喜歡沈滄海的。
李竹子最開始知道的時候，都不敢相信。
如果他真的是這麽想的，那他就是修仙界的頭號勇士了，因為但凡有一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沈滄海有多麽危險，那就是一個女瘋子，不是正常女人的，喜歡她基本就和自尋死路沒有任何的區別。
而且，沈滄海在一群靈山女人中對比映襯著，也沒有一絲一毫女人的魅力可言，她還是一朵真實的百合花，對男人無比厭惡。
這簡直就是必死級別的難度，怎麽會有人喜歡她？
如果換一個人的話，李竹子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可是如果對方是白雲帆，是那個每次坐在沈滄海大腿上被灌酒灌得滿臉通紅的少年的話……李竹子覺得，還真的是有可能的。
曾經害羞內向的少年經過了歲月的洗禮，變成了麵帶輕佻，瀟灑帥氣的公子，修為也趕超了曾經的姐姐，現在的白雲帆，已經不再是被沈滄海抱在懷裏蹂躪的少年了，他有了比姐姐更強的力量，有了保護她，甚至征服她的能力，那麽……會滋生野心，也是有可能的吧。
開玩笑。
白雲帆還差得遠，翻雲尊者也不行，你姐永遠都是你姐。
但是李竹子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一個男人可能愛上沈滄海，那就隻有白雲帆這個第一勇士了。
顯然，不止是她，靈山的一眾姐妹在明白現在的翻雲尊者就是當年被沈滄海按在地上摩擦的內向少年之後，也都對這個人避而遠之。
本來，靈山有很多人對蜀山這個年輕有為又帥氣的翻雲尊者有好感的，也有食肉係的師姐打算著，能不能將他吃掉，可是在知道沈滄海之後，白雲帆就沒人敢要了。
也是造孽。
李竹子轉頭看著陷入沉默，表情複雜的沈滄海。
回憶，羨慕，不解，糾結。
這是她從沈滄海眼睛裏看到的情感。
現在的李竹子，看不透沈滄海在想什麽，她今天提起白雲帆的意義非常簡單，沈滄海糾結墨青的姐弟關係，是不是有這麽一層因素在裏麵，因為白雲帆也是她的弟弟。
而且……李竹子被沈滄海提起墨青的事情弄的很尷尬，隻不過沒有表現出來，而她怎麽能讓沈滄海舒服？
上山的不止墨青，還有白雲帆呢。
沈滄海跑不掉的。
現在重點是，沈滄海究竟是怎麽看白雲帆的。
……
……
時間在慢慢流逝。
李竹子感應到了鸞鳳真人的氣息，應該是要去陸綾那邊了，那她這個先生也得快點了。
不過沈滄海這邊也很重要，心魔什麽的，如果現在的沈滄海在心魔的影響下，思考什麽問題都建立在“自己必死”這個前提下的話，是非常危險的
李竹子很擔心。
“你在發什麽呆呢？白雲帆怎麽了，你把他忘了啊。”李竹子問。
沈滄海被李竹子叫了一聲，思緒逐漸回歸，沉默許久之後，終於緩緩開口。
“……白雲帆，那小子現在在山上，我都忘了還有這件事情了。”
聲音很輕，不知道是回憶起了什麽。
而李竹子一愣。
等等，沈滄海這好像是真的忘了。
“你怎麽看他？”李竹子問出了這個她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
“怎麽看？他就是個弟弟。”沈滄海奇怪的看了一眼李竹子，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嗎？有什麽好怎麽看的。
就是個弟弟……就是個弟弟……就是個弟弟……
李竹子懵了一下。
“竹子，你怎麽了？”
李竹子：“……”
看著沈滄海一臉茫然的樣子，李竹子發現，她好像是誤會什麽事情了，她從少女時代就和沈滄海是朋友，這個女人撒謊的時候不是樣子的，也就是說……她真的一點都不在意白雲帆，弟弟兩個字說的也很流暢。
“那你剛才沉默那麽久，想什麽了。”李竹子問。
“哦，竹子你剛提起白雲帆，我想起了很多關於過去的東西。”沈滄海直勾勾的看著李竹子，眼裏都是炙熱，她伸出手勾住了李竹子的手臂，抬頭看著天上了雷雲。
她之所以沉默了那麽久，隻是因為白雲帆這個名字勾起了她太多的回憶。
年輕時候的竹子。
和那時候的李竹子發生的點點滴滴，以及李竹子前後發生的巨大改變，讓沈滄海有些唏噓。
其他的……她什麽都沒想。
白雲帆？那是什麽，在竹子麵前，他真的，隻是一個弟弟。
“竹子，我們在天光墟得到的那顆長生果你吃了嗎？”
“沒吃，突然問這個幹什麽。”
“嘛……”沈滄海扣著李竹子手臂：“沒吃的話，抓緊吃了吧，我要追上你了，我可不希望我們的極限壽命差那麽多。”
“現在沒必要，必要的時候，我還要看看阿徵那邊能不能用得到。”李竹子道，接著，她看著身旁眼睛閃閃發亮的女人。
“我錯了。”李竹子開口。
“恩？”沈滄海低頭，很是疑惑。
“我居然覺得你會懦弱。”李竹子搖頭，她剛才是鬼迷了心竅，覺得沈滄海會懦弱，會被天劫影響，會滋生心魔，在心魔的影響下被死亡的恐懼覆蓋……
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她可是沈滄海，怎麽會害怕……世界上，沒有她害怕的東西吧。
包括自己，李竹子明白的，沈滄海對她和沈歸隻是表麵害怕，實際上……這也是一種寵吧。
無奈了。
沈滄海就是她的克星。
李竹子看著沈滄海道：“行了，我承認，你這裝的被劫雲影響裝的很像，說吧，究竟出來是幹什麽的。”李竹子道。
“哦，我就是告訴你一聲，別被墨青拐跑了，然後我出關之後，第一個就要把你給弄到手。”沈滄海看著李竹子的眼睛，道。
不是在開玩笑。
李竹子抽了抽嘴角。
果然是這樣。
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最壞的情況。
“竹子你一直拿尊者來壓我，這一次，可不許跑了，要知道跑得了你跑不了陸綾。”沈滄海看著李竹子，既然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那就別怪她和李竹子攤牌了。
沉默之後，李竹子一腳踢在沈滄海的腰上，巨響之後，看著她飛出去之後跟了上去，一隻手拎著她的領子，然後撕扯著她的臉。
“你在想什麽呢！！”
“竹子，你跑不掉的。”沈滄海無視了痛楚，眸子裏都是認真。
李竹子：“……”
如沈滄海所言，跑的了她，但是跑不了陸綾，這女人真的是抓住了她的軟肋。
“我會生氣的。”李竹子背過身。
“我知道，我會哄你。”
沈滄海理所當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