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1 打破規範
自己應該是可以見到精靈的吧。
公子這麽想。
在場的，如果論劍術的話，自然是他的造詣最高，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所以在聽說精靈要找的是劍修時候，內心波瀾最大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個優秀的瓊花公子。
正襟危坐。
默默的等待。
就在這個時候，空氣中的溫度瞬間下降。
公子突然抬起頭，漆黑的眸子映著一片耀眼的藍色。
這個結界是完全由寒冰製造的，可此時卻閃爍著耀眼的光，以他的修為甚至都看不清三米外的東西。
眸子縮成了針孔。
雪花，大雪。
不過百米的寒冰道場中，下起了雪。
雪花飄揚，落在公子的白衣上。
劇烈的寒氣在身上瞬間擴散，整個人一個激靈，精神一震。
拔劍，與劍鞘一同橫放於麵前，動作流利，一氣嗬成。
微微頷首。
視線盯著前方。
雪越下越大，幾秒之內，如同鵝毛落在地上，覆蓋了地上的寒冰，將這個世界從藍色染成了雪白。
腳步聲。
公子看到了一雙繡鞋，踩在地麵那薄薄的雪花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印記。
很自然。
公子抬頭，大雪朦朧間，見到的是一身古典侍女裝扮的冰美人。
來了。
年輕人麵上依舊是淡然，可是心髒卻失去了冷靜。
這一次，冰美人沒有說話，隻是向他這邊看了一眼，給了一個眼神之後，恭敬的轉身，消失在冰雪中。
男人垂下眼簾，腦海中過了一邊冰美人說過的“規矩”。
不要說話，不許直視她的眼睛等等等等。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一切以最上位精靈的命令為最優先，這才是最重要的規矩，其他的都是假的。
理了一遍之後，重新抬起頭。
事情臨近，他反而不是那麽緊張了，男人的心思就是這麽奇怪。
白衣公子，沒有規規矩矩的束發，而是用的半披發發型，這個世界的男人，披發時不戴冠，戴冠時不披發，而且披發是不整的象征，他身居高位卻喜歡這種不規的形象，也可以看出個人的一些性格了。
本身是一個不甚喜歡規矩的人，偏偏瓊華是一個階級固化的聖地，雖然自己的位子很高，不能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但是某些細節還是可以的。
所以他可以真的將尊貴的聖女當做四兒看待，從而被聖女所接受。
此時，那一陣緊張感覺過去之後，反而平靜下來了。
不過是精靈，隻是精靈而已。
眼神奇怪的出現了期待和欣賞。
……
……
在男人的視線中，風雪減緩，三丈之外，一個寒冰王座緩緩在風雪中形成。
王座如骨骼巨手，上有一人影，周身彌漫著淡淡的寒氣，朦朧美撲麵而來。
同時出現的還有巨大的壓迫感。
那是來自修為與靈魂上的雙重壓製。
公子努力抬頭望向王座之上的人，隱約可以看見一個慵懶的身影側臥。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纖足，小巧玲瓏，皮膚白如羊脂，精致的不像是人間之物。
一愣。
這一對玉足好像……小了一點。
有些像十多歲的女孩子的尺寸。
接著搖搖頭，沒有再失禮的往下看，而是照著規矩，低下頭，等待著對方開口下達命令。
來的人自然是陸綾。
銀發馬尾，淡藍色利落的衣服，不過沒有穿鞋，因為穿繡鞋不是很奇怪嗎？所以幹脆裸足了。
此時，少女就這麽側在王座上，懷裏抱著一隻乖巧的幻尾貓，打了一個哈欠之後，隱去麵上的一點紅暈。
劃重點，將下麵的人當做是大蘿卜就行了。
麵具裏的星眸看著外麵，一位白衣男人恭敬的坐在外麵。
該我說話了嗎。
恩……
陸綾想了一下，終於開口。
“看著我。”
沒有隱藏自己的聲音，用的是本音。
陸綾不在乎自己的聲音因為還在成長所以有那麽一點稚嫩，反正對方隻是一隻會劍術的大蘿卜，不用想這麽多。
催眠已經成功了，自我暗示上，她是專業的，隻不過是加上第三層枷鎖而已。
另一邊，公子聽到前方突然傳來的少女聲線，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個聲音就是他想象中的最上位精靈。
聽起來倒是有些像一個舞勺之年，正在蛻變中的少女。
他沒有聽出陸綾的聲音，雖然見過陸綾，但是此時的陸綾因為身體發生了改變，聲音也有了微弱的不同。
“是。”公子聽從陸綾的命令，抬頭正視前方的寒冰王座，不能說話什麽的，丟到了腦後，這種時候不說話才是不敬。
看著精靈。
果然，身形不高，甚至有些瘦弱，但是氣質極其高貴，隔著老遠，那種高高在上的慵懶就在他心底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朦朧裏，隻能隱約的看見對方身上的，沒見過的衣物，不符合人族的規矩，也不符合精靈的規矩————精靈是不穿衣服的。
公子很喜歡這種感覺，包括先前那個絕美的侍女也是一樣，說來也奇怪，不是因為樣貌，而是因為她的穿著，明明是高位精靈，卻有著一種格格不入的氣質。
繼續往上看。
那個最上位精靈側臥在王座上，在說了一句話之後就沒有看過他，也是現在公子才看清楚，精靈身前趴著一隻從來沒有見過的生物，非常的可愛，而精靈此時正在輕輕的撫摸著它，後者也擺出了很舒服的表情。
一個沒見過的動物，居然將他這個大男人的視線都吸引過去了，還覺得可愛，簡直不可思議。
甚至，他都沒有注意到那撫摸小動物的，來自少女的纖纖玉手。
【……】雪塵此時一句話也不說，本來想好要報複看著不順眼的男人，誰知道主人突然開始“玩弄”她，一時間，別的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了，完全轉化成了一隻乖巧的寵物，討好著自己的主人。
至於說陸綾的現在的狀態，雪塵仔細觀察了一下。
這還是她的那個容易害羞的主人，並沒有變成其他人，不過她主人有時候喜歡一些莫名其妙的play，比如照鏡子的時候，或者是洗澡的時候，她已經習慣了。
沈歸也是見過這種有些羞恥的場景的。
別看陸綾一副冷淡的樣子，實際上她隻是在玩簡單的角色扮演遊戲而已，雪塵知道，那麵具後麵充血的臉是怎麽樣的滾燙。
主人開心就好啦。
……
“看完了？”此時，陸綾突然的開口將公子的視線拉了回來。
“嗯。”公子點頭，他刻意的沒有去看陸綾的樣貌，這是規矩，不過也沒有像在外麵那樣，用尊貴的精靈的這樣的字眼。
此時，瓊華眾人不在，兩個人的時候，他嚐試著自然一些。
陸綾自然是不在意對方怎麽說的。
“有嗎？我覺得沒有仔細看。”陸綾擺弄著雪塵的耳朵，指甲在它的肚子上劃過，接著抬頭：“看仔細點。”
公子一怔。
這……是什麽要求。
“我說，讓你看仔細點。”少女玉手敲了敲身下的玄冰，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開口之後，天上的雪花突然就小了很多。
“是。”公子帶著奇怪的表情，重新抬頭看著上麵的身影，這次因為是得到了精靈的命令，所以沒有再像之前那樣畏首畏尾。
“……”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這個最上位的精靈不是成熟女性，相反，體型就像是十多歲的少女，隻不過特征不似人類而已。
銀色長發墊在身下，如同瀑布傾斜在王座下，反射銀光，高貴似冰中仙子。
接著，稍稍有些遺憾。
因為沒有看到精靈的樣貌。
意外的，她戴著一副寒冰麵具，將自己的樣子都遮擋起來了，隻能看見一雙冰冷的，毫無感情的眸子。
在對上精靈湛藍色眸子的一瞬間，公子就移開了視線。
吐出一口寒氣。
有些後怕。
果然是最上位的精靈，他隻是看了一眼對方的眼睛，身體就有一種即將被凍結的反應，公子相信，如果對方認真看他一眼，他會瞬間變成堅冰。
“這次，看清楚了吧。”陸綾開口。
“看清楚了。”公子點頭，視線時不時的掠過精靈那精美的銀發。
高貴與神秘並存，這就是他對精靈的第一印象，同時也明白，為什麽這個精靈是之前那個古典美人的主人了。
這種氣勢，果然隻有傳說中的最上位的精靈了，用著少女體型，卻依舊充滿了威嚴。
自己在她眼裏，引不起一點波動。——那是自然的，他現在是大蘿卜嘛。
“感覺怎麽樣？”陸綾問。
“……”公子有些疑惑，他沒有聽懂。
“麵具。”
一個令公子完全摸不著頭腦的兩個字。
怎麽也沒有想到，眼前的精靈會問這樣的問題，難道之前讓他抬頭，就是為了這個麵具嗎？
將視線放到精靈的麵具上，公子麵上漸漸起了一點奇怪的表情。
看來，這個精靈還是一個很喜歡人族文化的精靈……
開個玩笑，自己也知道不可能，這種生物應該隻追求修煉，有自己的愛好什麽的……不符合規矩。
但是陸綾的麵具確實是人族的，或許材質不是，但是其中蘊含的文化是人族的沒錯。
這個惡鬼麵具看起來陰森可怖，詭異而狡猾，但是背後是有著故事的，它是一個臉譜，喻意著【背叛之人露出獠牙的一刻】，有著一段屬於自己的故事，是在人族中非常有名的醜角，並不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麵具。
隻是不知道精靈清不清楚麵具的意思。
公子開口：“麵具……很漂亮。”
心裏話，雖然背叛者的麵具寓意不好，但是也是人族的文化，而所謂的漂亮，說的是帶著麵具的精靈很漂亮。
同時，也在思考著精靈問他這個問題是想要做什麽。
總不會是單純的詢問別人的意見吧。
可是讓他感到意外的是，精靈接下來的話。
“對吧，我也覺得很漂亮。”陸綾滿意的點點頭，師妹送的麵具，不管什麽樣子都是最漂亮的，這個蘿卜還算是識相。
升級了，從大蘿卜變成了一個識相的大蘿卜。
“嗯、嗯……”公子看著她，精靈那種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小女兒姿態讓他無比的意外。
這個精靈……在因為別人的誇獎而感到高興嗎？
因為一個大家都喜歡的麵具？
不可思議。
這完全是不應該出現的……
難道她不是精靈？
不，絕對是精靈沒錯……可是……
一時間，公子的心亂了。
出現了一個會因為修為之外的因素而感覺到高興的精靈，這說明她是有欲望的，也是可以被利用的……
深呼吸一口。
作為瓊華人，應該把握這個機會，想辦法將這個不守規矩的精靈拉上瓊華的戰車，說不定可以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
……
……
本來應該如此。
公子搖搖頭，將這種想法甩出腦海，接著看著陸綾，視線中的情感發生了改變。
瓊華很強了，不需要利用什麽。
相對的……
眼前最上位精靈的形象發生了改變。
在公子的眼中，因為一點小情緒的露出，她不再是高高在上尊貴可怕的精靈，相反的，他看到的是一個和其他精靈完全不一樣的精靈，一個想要為自己而活著的，“自私”的精靈，一個有著自己審美和欲望，活生生存在的人。
這樣不規範於使命的精靈，在公子眼中異常的有魅力。
甚至，結合她的體型，他第一次覺得一個女性很可愛。
沒想到，一向不解風情的自己，第一次察覺到女性的魅力居然是在一個高高在上的精靈身上，很不可思議。
這算是一見鍾情嗎？
公子不知道……明明他都沒有和眼前的精靈說過幾句話，此時卻因為對方一個小動作而徹底失去了冷靜。
心裏知道這對精靈非常的失禮，但是卻忍不住。
同時，也有危機感。
一個有欲望的精靈，不應該存在，不能被發現。
無論對方的欲望有多麽微小都不行。
短短的一瞬間，他就想了很多事情。
公子不願意看到一個為自己而活著的精靈重新被別人利用，同時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唐，不自量力，但是這確實是人生第一次出現這樣異類的情感。
保護對方嗎……
聽著就覺得非常的可笑。
希望這一切是他的錯覺，而她依舊高冷。
深呼吸一口，在陸綾有些奇怪的眼神中，他站了起來，走到陸綾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