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4 心結
在沒回家之前，陸綾就想過回家之後是什麽光景，左思右想間，果然還是先來南苑……
先生，先生……
師妹在身邊的話，九峰的家有沒有都無所謂，陸綾最想見的人還是李竹子。
南苑學堂門前。
“師妹師妹，放我下來。”陸綾拍打著柳扶風的大腿，叫道。
“怎麽？可以下來了嗎？”柳扶風問。
“可以了可以了。”陸綾用力的點頭。
“恩，那你小心一點。”柳扶風蹲下身子，接著小心翼翼的扶著陸綾，態度就像陸綾是一個瓷娃娃，隨時可能摔碎一樣。
“咳咳，師妹。”陸綾給柳扶風使了一個眼色。
“什麽？”柳扶風還沒反應過來。
“哎呀，師妹你過來。”陸綾示意柳扶風將耳朵湊過來，柳扶風照做。
“就是……”
陸綾嘰嘰咕咕的在柳扶風耳旁說了一堆話，片刻後，柳扶風露出了恍然之色，怪異的看一眼陸綾。
阿綾什麽時候學會這個了……不過她說的也對。
陸綾剛才告訴她，李竹子不喜歡自己太寵她……如果讓李竹子看到她背著陸綾走的話，說不定會不高興。
這也是陸綾明明雙腿還有些軟卻非要下來自己走的原因。
“可以嗎？”柳扶風擔心的看了一眼陸綾，她本來就隻有一隻腿能動……
“沒關係的，放心吧。”陸綾擺擺手，接著掙脫柳扶風的手，嚐試著向前一步。
身形突然一矮，不過、總算穩住了。
“我就說可以吧。”陸綾回頭，炫耀的看著柳扶風。
“師姐……”柳扶風吞了一口口水，想要說什麽，不過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幹什麽？馬上就可以見到先生了啊，表情好看一點嘛。”陸綾說著，轉身就要敲門，不過，一步還沒走出去就撞上了一個柔軟的東西，反作用力讓她一個踉蹌，眼看著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在，一隻手及時摟住她的腰，將她往身上用力的一攬。
陸綾嚇的一身冷汗，剛要說一聲謝謝，突然就愣住了。
她聞見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竹子的香氣。
抬頭，入目的是棕色的外衣，以及那極具視覺衝擊性的身材……
她的頭此時就埋在李竹子的胸前。
“先、先、先生……”
結結巴巴的後退一步，站穩身子，陸綾不敢去看麵前的女人。
以她先生的本事，極有可能是她一出現就感覺到了，那是不是說明，她剛才和師妹說的東西，先生都聽見了……
她開始怕了。
比起被師妹寵著，很顯然是她做這些表麵功夫會讓先生更加的生氣……
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先、先生，早……早啊……”
陸綾沒想到的是，李竹子根本就沒有生氣，反而打了一個哈欠。
“早，回來了？”
李竹子說話的時候眼睛都眯著，周身散發著一種慵懶的感覺，和之前的幹練嚴肅完全不同，就好像……沒睡醒一樣。
“啊，回來了。”陸綾愣了一下，先生怎麽怪怪的。
她這才發現，李竹子雖然穿著一身棕色的長袍，不過頭發沒有束成馬尾，反而就這麽散亂在肩頭，一看就還沒有來得及打理自己的儀容。
“先生，你沒事吧。”
陸綾擔心的問，看到李竹子的反常表現之後，也不害怕會被先生懲罰了。
“我？我能有什麽事情，就是……沒睡醒，今天上午沒課，昨天就睡得晚了一點。”李竹子拍了拍側臉，試圖將困意甩出腦海。
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睡了……這對她這個一有空就偷懶的人來說非常的不可思議，不過也沒辦法，給陸綾準備的功法已經到了尾聲，必須一氣嗬成才行……
好在，現在已經完成了，隨時可以交給陸綾。
柳扶風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李竹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很快的，她就先開口了：“李師……不然，您再回去睡一會？”
“恩……不過，還是等一下。”李竹子打了個哈欠，身上熒光一閃，接著雙眼徹底睜開，不見任何的困意。
“回來了？”李竹子問。
“回來了。”陸綾點頭。
這才是平常的先生嘛……
“回來了就好。”李竹子點頭，接著定睛看了一眼陸綾：“分魂境巔峰了，靈力……”
愣了一下。
陸綾的進展比她想象的快很多，看來那個渡我禪師她沒有白救，超常完成了任務。
“不錯，很不錯。”李竹子點頭：“這樣的話，過幾天我就給你安排武魄上的修煉了。”
“恩，一切都聽先生的。”陸綾乖乖站在一旁。
其實，好久沒有見到李竹子了，陸綾關心的不是修煉上的東西，也不是李竹子給她的口頭獎勵……
說實話，她現在更想先生能給她一個擁抱——一開始那個不算。
“柳扶風……你也不錯。”李竹子毫不掩飾對柳扶風的讚賞。
雖然柳扶風依舊沒有到凝氣的門檻，不過李竹子能看到柳扶風的進步，以她的靈感，現在能積累到這個程度，說明她付出了極多的努力。
不誇張的說，柳扶風至少付出了陸綾的兩倍的時間。
陸綾沒有體會過柳扶風的那種絕望，所以也無法體會，拚命修煉的感受。
“謝謝李師。”麵對李竹子的誇讚，柳扶風不卑不亢。
對她來說，除了自己和陸綾的想法，其他人的想法她不是那麽在意，而且……因為一些原因，現在柳扶風的心情有些複雜。
“行了，既然回來了，就別傻站著了，進屋休息，我去做飯。”李竹子拍了一下陸綾的腦袋之後道。
對她來說，隻不過一個月沒見陸綾，根本就不算分離……所以雖然注意到了陸綾的想法，但是本著不能慣著陸綾的念頭，她沒有表現出重逢的態度。
不過，做個飯還是可以的，就當是對陸綾努力修煉的獎勵了。
“先生？你親自下廚？？”陸綾驚喜的道。
“怎麽，你不喜歡？那我們去食殿？”李竹子道。
“不不不，喜歡喜歡，我這就去先生房間等著！”說著，陸綾跳過門檻，熟練的往竹林去了，走之前還不忘看了柳扶風一眼。
做飯嘛，她師妹也是能幫上忙的。
……
……
陸綾走之後，這裏隻剩下柳扶風和李竹子了。
看著柳扶風，李竹子開口道。
“幾個月不見，你的變化比我想象的要大。”
“……”柳扶風沒有說話，莫名的，有些不敢直視李竹子的視線。
“嘛，辛苦了。”李竹子轉過身：“有件事得告訴你。”
柳扶風抬頭。
“九峰，以後要開放了，回去之後，和你的師父好好談談……算了，她這個狀態也談不了。”李竹子有些頭痛：“回去之後，韓雪自然會找到你的。”
“恩，我知道了。”柳扶風點點頭，柳扶風的意思她大概也能明白一點，意思就是以後九峰上居住的人不僅僅是她們姐妹二人了，雖然心裏有些不舒服，不過這樣的話，就說明，陸綾以後有人管了，不用什麽事情都麻煩李竹子。
也就說明，她也不用這麽沒有頭腦的修煉下去，會有人指點她……大概。
猶豫之後，柳扶風還是問了。
“李師，我師姐……之後的修煉有了安排了嗎？”
當然是關於陸綾的消息。
“她？都準備好了。”李竹子看著柳扶風：“其實，你現在應該在乎的不是陸綾，而是自己。”
“……”
柳扶風頓了一下：“我就……算了吧，隻要師姐能夠……”
“你認真的？”李竹子打斷了她。
她不喜歡幫助別人修煉，破例的除了陸綾，就是麵前這個少女了。
她也是把柳扶風當做半個徒弟看的。
“……”柳扶風不說話了。
為什麽。
為什麽一見麵就要問自己這種問題……
歎氣。
她明白，李竹子是好意……
可是那又能有什麽辦法？乞求李師的幫助嗎？她會幫助自己嗎？柳扶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李竹子是不會幫她的。
靈山有靈山的規矩，這一點徐徐早就告訴她了。
事實是李竹子確實不會幫助她。
李竹子有長生果，目前為止靈山唯一可以拿出來用的長生果就在她的手裏。
長生果可以幫助柳扶風省去數十年的修煉，但是李竹子不會幫她，至少現在不會。
“我對你很滿意。”李竹子說了一句讓柳扶風有些意外的話，後者驚訝的抬頭。
“根骨、天賦，皆是頂尖。”李竹子看著她：“僅僅是靈感有些差……這不是那麽重要。”
靈感，在化虛境之後就徹底用不到了，以柳扶風的天賦，一飛衝天是必然的。
但是前提是，她有那個毅力。
這個艱苦的過程，未必不是一種寶貴的財富，特別是對於柳扶風這個普通的女孩子來說，磨煉心性帶來的好處是不可估量的。
而一見麵，李竹子就敏銳的發現了柳扶風的問題。
柳扶風又一次陷入了迷茫……從上山，看到靈山的那一刹那就有了一樁心事，而在李竹子提到陸綾的修煉速度之後，柳扶風麵上微妙的表情沒有逃過李竹子的眼睛。
這個女孩子，在害怕。
作為老師，李竹子覺得，她有必要提醒一下柳扶風。
她有著無限的潛力。
“什麽都可以沒有，但是不能沒有自信。”
“……”
李竹子知道，柳扶風沒有聽進去。
“你知道的，陸綾沒有自信。”李竹子道。
聞言，柳扶風怔了一下。
“陸綾沒有自信，你不能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嗎？”李竹子嚴肅的看著她。
果然，隻要是關於陸綾的，柳扶風都會無比的在意。
確實，阿綾已經沒有自信了，她不能沒有……
“我明白了。”柳扶風點頭，她會一直努力下去的，不會讓陸綾看到她的疲態。
李竹子搖搖頭，還是陸綾對她比較管用……真不知道柳扶風為什麽這麽喜歡陸綾，不過至少結果是好的，柳扶風隻要不放棄修煉就好。
在柳扶風驚訝的目光中，李竹子摸了摸她的頭。
很溫暖的感覺。
“真挺不住的話，告訴我吧。”李竹子輕輕道。
“……”
沉默之後，柳扶風輕輕的嗯了一聲，接著回頭看了一眼登靈台的方向……
以前，李師問她看到了什麽，她不知道。
現在，她知道了。
這裏是靈山，也是她的家。
李師……真的是很好的人。
因為李竹子的話，柳扶風心裏的包袱卸去了一大部分。
她隻需要修煉就行了，總有一天會凝氣的。
“行了，話就說到這裏，有空的話去看看徐丫頭吧，她可是念叨你好幾次了。”李竹子道。
“徐師姐，我也想她了。”柳扶風微笑，接著和李竹子一同進屋。
……
……
一個時辰之後，陸綾和柳扶風從南苑中出來。
“師妹，先生的手藝怎麽樣？”陸綾打了一個飽嗝。
“很好。”柳扶風麵上是意外之色。
在她看來，李竹子的手藝居然比秦琴還要好一些……這讓她一度沒有反應過來。
“我也覺得很好。”陸綾撓了撓頭：“不過，先生好像很累的樣子，都睡著了……”
吃完早飯之後，因為下午還有課，所以李竹子幹脆就上床睡覺了。
“可能是累了吧。”柳扶風隨便說了一句話。
“那我們回家吧，話說家裏不會長蜘蛛網吧。”陸綾握住柳扶風的手，一起走出了南苑。
剛出南苑，陸綾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秦……”陸綾話還沒說完，那個身穿淡綠色長裙的少女，衝上來對著她就是一個熊抱，然後就是一頓親，弄得她一臉都是口水。
秦琴鬆開陸綾，看著懷裏在這個暈暈乎乎的女孩子，興奮的道。
“阿綾！你可回來了。”
她才剛吃完早飯，就看到沈歸回來了……要知道，沈歸可是和陸綾一前一後下山的……一問之後，沈歸說她已經把陸綾送回來了，秦琴的第一反應就是來南苑堵陸綾，果然，一堵一個準。
“我回……回來了……”陸綾掙紮了一下：“秦師姐，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能。”秦琴放開陸綾，接著對著身邊的少女道：“師妹，你也回來了！這都兩個月了。”
“秦師姐，好久不見。”柳扶風道，對於能夠見到秦琴，她還是很高興的……當然，秦琴對陸綾的舉動就讓她有些不舒服了……
“回來了就好，走，你們跟我去二峰玩玩先，順便讓我看看阿綾的琴藝有沒有退步。”秦琴拉著陸綾就要走。
“師妹？”陸綾有些為難的看著柳扶風。
“可以，去吧。”柳扶風點頭。
秦師姐好久沒有見到阿綾了，這種心情她能理解。
秦琴麵露喜色：“那好，我們走……”
此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出現，語氣中滿滿的都是憤怒。
“陸綾哪也去不了。”
“你說什……”秦琴不悅的回頭，接著愣住了。
倒是陸綾很親切的上去。
“雲師姐，你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