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1 暖身子
我想你了。
想你了。
陸綾顫抖的聲音落在柳扶風耳中，有如平地一聲雷，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能力。
砰、砰砰……砰砰……
心髒不爭氣的跳動起來。
她的阿綾雖然經過了時間的鍛煉，在她麵前放的很開，但是陸綾本質上還是那個那個薄臉皮的女孩子……像今天這樣直白的話……即便是柳扶風一時間也有些失神。
隨著陸綾“表白”一樣的話語，空氣中的氣氛莫名尷尬了起來，隻能聽見兩道微弱的呼吸聲。
片刻之後，柳扶風握著陸綾的長發的長發重新動作起來，仿佛之前那個石化了許久的不是她。
陸綾想她，這種事情不用想就知道，因為她同樣的也思念著自己的阿綾。
可是心裏清楚，和陸綾自己說出口，完全不一樣，就好像男女之間的情話一樣，即便互相愛慕，一句【我愛你】依舊可以喚醒對方的荷爾蒙。
當然，柳扶風對陸綾並沒有那種心思，可是，這種強烈的感情並不輸於愛情，甚至高於愛情。
親情，或是別的什麽。
“師姐，我也想你。”揉了揉陸綾的腦袋，柳扶風平靜的道。
“師妹……”陸綾低頭，遲來的害羞攀上了麵，一直紅到了耳根。
她這個轉移注意力的方法……簡直是蠢到家了。
回過神來，陸綾知道她這招“暴擊”一定很有用，可是相對的，等她師妹緩過來，她依舊得如實回答柳扶風的問題。
自己真是個傻子。
這麽想。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借著這個機會向師妹認認真真的道上一句思念，有些東西，連陸綾自己都不清楚。
“行了。”用幹燥錦緞將陸綾濕漉漉的長發擦拭幹淨，柳扶風繞到陸綾的身前，認真的看著她。
“玩鬧到此為止。”
“才不是玩鬧……”陸綾嘟囔一聲，接著盯著柳扶風的視線，然後低下頭。
神態扭捏。
這種事情……怎麽說的出口啊……
要知道，這件事情陸綾最怕就是被柳扶風知道……因為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東方師叔和她是不是清白的。
盡管都是女孩子，可是如果被師妹知道，她還做不做人了？
師妹會怎麽想？
支支吾吾的，吐不出一個字。
“……”柳扶風靜靜的看著低頭不語的陸綾，沉默之後是歎氣。
“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和我說的嗎？哪怕師姐你犯了什麽錯，我也不會怪你……”柳扶風輕輕道。
“我才不會犯錯啊……”聽到這，陸綾抬頭反駁了一句。
她在靈山這一個月，簡直乖的不能再乖了，就怕她師妹不開心，怎麽可能主動去惹事。
“那……算了。”柳扶風看著陸綾的模樣，圍上浴巾，動作輕盈。
如沈師姐所言，泡澡確實可以恢複體力，她現在已經不像之前那麽虛弱了。
至於說原理……柳扶風不太清楚，不過也有一點猜想。
她一開始還真以為單純的泡澡有用……後來發現熱水隻能她身體舒服，並不能恢複體力，更別說修複受損的身體。
然而她現在的確恢複了一些……
隻能是她的阿綾了，那微弱的文魂之力，雖然不能直接使用，不過對親近的人來說，會產生一個光環的作用。
從剛才開始，她的阿綾周圍就充斥著溫暖的靈力……盡管是冰係的，不過卻純的可怕，也正是得益於此，她才恢複精神。
見柳扶風圍上浴巾，陸綾突然的慌了，趕忙站起來詢問：“師妹，你去哪？”
一瞬間，陸綾以為柳扶風生氣了，因為她的隱瞞而生氣。
心中焦急都寫在了臉上。
“我哪也不去。”柳扶風歎氣：“下麵我煮了一些熱茶，應該要好了，我去給你拿。”
“哦……”聽到柳扶風是為了她，陸綾這才坐的安穩。
也是，她師妹這麽疼她，才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生氣。
……大概。
看著柳扶風的眼神，陸綾有點心虛。
“師姐，我現在下去取糖水，順便準備藥草……”柳扶風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好好想想，等我回來之後，我希望知道一切。”
頓了一下。
“一切，與其讓我回去自己打聽，還是師姐你告訴我比較好不是嗎？畢竟是讓你逃離靈山的事情，我覺得應該不是什麽隱秘的東西。”柳扶風給了陸綾一個溫柔的笑容，同時補上一句：“當然，如果師姐你不準備回靈山的話，可是不行的哦。”
在靈山上才能得到最好的教育，所以這一點沒得談。
“嗬嗬……嗬嗬……”陸綾抽了抽嘴角，尷尬的笑著，目送柳扶風離開。
一個人靜靜的坐著。
小臉漸漸塌了下來。
師妹說的沒錯……她不可能不回靈山，一旦回山，就那群小姐姐的八卦程度，不出一天她師妹就會知曉一切的……
好羞人。
可是沒有辦法。
或許，坦白從寬好一點？
可是讓自己說這種事情不會太殘酷了嗎？明明她才是被摧殘的那一個，憑什麽要她承受流言蜚語啊……
片刻後，陸綾身子癱軟，坐在地上，好像向什麽東西妥協了。
……
……
樓下。
洛寒衣抱著一碗米飯，吃的開心。
趙櫻歌也很豪爽，絲毫不見斯文。
不得不說，柳扶風的飯菜或許稱不上好吃，比不過那些大廚，但是卻很溫暖。
家的感覺。
趙櫻歌很喜歡，她一直很喜歡柳扶風那樸實的廚藝，讓她想到了自己母親的手藝。
相比柳扶風，戲鳳那個*女人就要差勁多了，華而不實，就像賣弄她的身體一樣賣弄技巧，趙櫻歌不喜歡，不過為了不給柳扶風添麻煩，她還是有乖乖吃戲鳳做的午飯的。
突然的，一陣腳步聲，趙櫻歌抬起頭。
隻見柳扶風披著一件濕漉漉的浴巾就下來了，長發統統束在左側，披在肩頭，那種氣質……她說不上來。
因為都是女孩子，所以柳扶風並沒有太過在意，濕漉漉的浴巾一定程度上暴露了她的發育情況，鎖骨處的水漬看起來溫婉，沒有色氣。
趙櫻歌一時間看呆了。
柳扶風的這種氣質，通常情況下被稱為——人妻。
“柳妹妹，你這是？”回過神來，趙櫻歌啐了自己一口，疑惑的問。
“我知道！”洛寒衣腮幫鼓鼓的，舉起手道：“師侄她在熬糖水，空氣中甜絲絲的！”
“你是狗嗎？鼻子這麽靈，還有，米飯咽下去再說話。”趙櫻歌沒好氣的給了洛寒衣一下。
“哦。”
“還有，別叫什麽師侄，我聽著不舒服。”
“嗯，我也覺得不舒服。”意外的，洛寒衣點點頭，她隻是怕繼續叫妹妹，柳扶風會不高興……
“師叔，趙姐姐，你們吃……”柳扶風呼出一口熱氣，麵色有些蒼白，此時她身體還虛弱的很。
“柳妹妹，你……沒事吧？我扶你？”看到柳扶風病怏怏的樣子，趙櫻歌蹙眉。
“沒事，不用管我，明天就好了……”說著，柳扶風獨自一個人去前麵了。
趙櫻歌看著明顯腳步虛浮的柳扶風，失去了吃飯的興致，看著洛寒衣還在吃，抬手就拍了她的腦袋一下。
“咳……櫻歌，你、你幹什麽啊……”被米粒嗆到了，洛寒衣咳嗽個不停，緩過來之後，紅了眼眶。
“傻女人，你的醫術還不錯，柳妹妹她……真的沒事嗎？看起來很不妙的樣子啊。”趙櫻歌擔心道。
沒想到，洛寒衣聽到之後，馬上收起了眼淚，氣鼓鼓的。
“櫻歌你就知道關心她，我呢？嗆死了怎麽辦……”洛寒衣小聲的道。
“笨的人嗆不死的，抓緊的，說人話。”趙櫻歌絲毫沒有安慰洛寒衣的意思，直接道。
“切……櫻歌，偏心。”洛寒衣發泄一樣吃了一大口米飯，接著含含糊糊的開口：“不用擔心，沒事情的，好像是透支了體力，就算很嚴重，躺上兩天也就好了。”
柳扶風還能走動的，看起來不是那麽糟糕，所以洛寒衣一點也不擔心。
“沒事嗎？那就好。”聞言，趙櫻歌鬆了一口氣。
“……”洛寒衣毫不掩飾自己的嫉妒。
櫻歌從來沒有對她這麽關心過，從那天晚上之後，她就沒有表現出那曾經打動過她的溫柔了……
當然，那天的晚上的意思並不是說她們之間發生過什麽，而是最初相遇的那天。
簡單地說，那天晚上，趙櫻歌用了一袋即將壞掉的酥餅，攻略了這個傻女人。
眼前這個傻乎乎的女人，現在一顆心差不多都吊在趙櫻歌身上了。
“明明我也很喜歡你的……”洛寒衣嘟囔著。
“行了，傻女人你閉嘴吧。”趙櫻歌完全無視了洛寒衣的抱怨，她也不知道這個傻女人為什麽要纏著她……畢竟，雖然展現了好意，可是那隻是她治好自己的報酬而已，嗯。
趙櫻歌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好人，她說的將洛寒衣賣去娼寮也不是嚇唬她……
可以說是很煩了。
當然，對於柳扶風的態度就截然不同了。
恩人，不止是恩人。
如果是單純的救命之恩，趙櫻歌對柳扶風的好感度不會這麽高……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親眼看到柳扶風的義診之後，被攻略的。
柳扶風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相比之下，洛寒衣隻會添麻煩，戲鳳就是個*女人……前者還好，後者就是階級矛盾，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不過礙於柳扶風的麵子，趙櫻歌也不會鬧得太過。
她……很尊敬柳扶風。
雖然是個比她小的女孩子，可是這個女孩子在境界上要高出她許多倍，趙櫻歌甚至想過，如果報仇之後，沒地方去就跟著柳妹妹。
世界上壞人那麽多，她也能保護柳扶風。
“櫻歌，大笨蛋。”看著發呆的趙櫻歌，洛寒衣氣呼呼的道。
“傻女人，一邊傻去。”撩起短發，不屑的看了一眼洛寒衣：“傻女人，你說柳妹妹之所以這麽虛弱，會不會是這些天太累了……畢竟一個月以來，抓藥熬藥看病都是她一個人……”
猶豫了一下，繼續道：“或許，醫館可以停上個幾天？讓柳妹妹稍稍休息一下……這麽忙下去，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吧。”
柳扶風的忙碌趙櫻歌都看在眼裏，說實話，敬佩中帶著心疼。
“連續一個月是會很累啊，不過按理說雖然沒有凝氣，也不會這麽虛弱，應該是出了什麽問題……不過休息的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洛寒衣點點頭。
正好休息的時候，可以一起組團出去玩玩……陸綾也是她很喜歡的女孩子，還沒一起玩過呢。
這時候，柳扶風端著一個大碗走過來。
“來了，櫻歌你有建議就提吧。”洛寒衣說著，同時視線沒有離開柳扶風手裏的碗。
碗裏是淡紅色的液體，甜膩氣息漸漸升起，還有一點點淡淡的薑味。
晶瑩如同琉璃的糖水，看著洛寒衣口齒生津……正好吃菜有些油膩了。
“趙姐姐？”柳扶風看著趙櫻歌擋在她前麵，愣了一下。
“……沒事，妹妹你不方便的話，我幫著你端吧……”趙櫻歌道。
讓柳扶風休息……她說不出口。
明天還有許多病人，她知道柳扶風是不會聽她的的……
這邊，洛寒衣可不管這麽多，盯著柳扶風手裏的碗。
“雲母，紅糖，薑……”
吸了口口水。
“這麽暖的紅糖水，是天癸來了嗎？”說著，洛寒衣伸長脖子嗅了嗅柳扶風的身子，接著有些疑惑：“沒有啊……”
“砰。”旁邊的趙櫻歌狠狠的給了洛寒衣一下，接著歉意的看著柳扶風：“妹妹，這個傻女人說胡話，你別往心裏去……”
“啊，沒事……”柳扶風呆滯之後，點點頭，道：“那個，阿綾染了風寒，我尋思給她弄點這個喝，出些汗能夠舒服一點……”
天癸什麽的，師叔還真的是口無禁忌呢……還過來聞……
想到這，柳扶風不禁有些臉紅，接著看著洛寒衣期待的樣子，小聲開口。
“那個，師叔你想喝的話，就喝一碗吧，雖然是給阿綾準備的，不過量有很多……”
“可以嗎？那我要一碗，給櫻歌也要一碗！”洛寒衣開心的舉手。
“恩，那邊鍋裏還有一點，去盛就好了。”說著，柳扶風一個人小心翼翼的上樓去了。
“櫻歌，我要喝那個！”洛寒衣道。
“自己去盛。”趙櫻歌沒好氣的看了這個傻女人一眼，同時沉思。
天癸……
那是啥玩意？
雲母草，紅糖、生薑？
她不是很明白。
她不是什麽文化人，也沒怎麽讀過書……更不懂醫術，所以有些懵。
“是藥嗎？”趙櫻歌問。
“藥？不是不是。”洛寒衣連連搖頭，接著隨口道：“雲母草，又名益母草、坤草、九重樓，味辛苦、活血、祛淤、調經。”
趙櫻歌：“？？？”
“紅糖，溫補，活血，可以補充體力，薑，發散風寒，溫中止嘔……”洛寒衣滔滔不絕說著，接著去盛了一碗糖水，小口喝著，露出一點點幸福的神色。
這邊，趙櫻歌想清楚之後，俏臉以無法想象的速度紅了起來。
那帥氣的麵容上第一次出現了名為害羞的情緒。
什麽天癸，那不就是……不就是……
雖然她表麵不羈像個男人，且厭惡自己這累贅一樣的女人身體，不過趙櫻歌並不放浪……她依舊是一個女人，還是很傳統的女人。
這種事情……怎麽可以直接拿到明麵上來說……
淚痣猛地跳了一下，趙櫻歌看著洛寒衣的眼神充滿了奇異與不可思議……
這個傻女人說她嗅覺好，然後剛才在柳妹妹身上聞來聞去的，是在聞什麽？
……答案顯而易見。
趙櫻歌：“……”
沉默之後，她後撤一步，離洛寒衣遠了一些。
在趙櫻歌眼裏，洛寒衣現在不光傻，還有點扭曲……
不過因為是柳扶風熬的，所以趙櫻歌並不會討厭，她拿起一碗，喝了一口。
微辣，不過甜味比較重，而且一口下肚之後，渾身都暖暖的……
好舒服……
這個是好東西啊……以後她月、咳咳，天癸來的時候，也可以喝一些。
趙櫻歌是會痛經的那一種，這一點也讓她無比的討厭自己的身體，且她不知道怎麽保養，每一次都像渡劫一樣……今天好像找到了一個好東西……薑，糖，都不是什麽很貴的東西。
可以多喝一些，記住了。
接著，抬頭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
這糖水是給那個陸綾準備的吧。
感情真好。
真是……讓人羨慕。
如果她沒有遭遇那劫難，她妹妹也該有柳扶風這麽大了……不知道正常成長起來的自己，會不會給妹妹熬上一碗暖身子的糖水……
不好。
猛地搖頭，將軟弱甩出腦海。
這些軟弱的情感不是她應該擁有的，和她女人的身體一樣，都是累贅。
深吸一口氣，趙櫻歌起身。
“我先回去了，傻女人你記得洗碗。”
“……哦。”
洛寒衣委屈的像個小媳婦，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做洗碗的工作了。
隻是，這次她抬頭看了一眼趙櫻歌的背影。
她並不知道趙櫻歌的過去。
一無所知。
她需要去詢問一下沈歸了……以師叔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