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5 識海
此時，陸綾抱著一個藍裙子幼女一起躺在雪地中。
這裏是她的識海。
識海，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紫府。
一般依托人腦百會穴之下，雙眉之間，印堂之後深處，道家言天眼，佛家言識海。
雖然這個世界上有佛修，道修，不過都和陸綾了解的不同，比如靈山的道姑，她們雖然穿著打扮都是道士模樣，實際上無論是思想還是修煉方式都和道家扯不上關係，靈山的道，是道路，屬於每個人自己的道路。
當然，所謂的佛家也是一樣，都是一群假和尚。
對於紫府，也沒有天眼的說法，在這個世界，識海不再是依托在肉體內，而是處在魂魄中，人族主修魂魄，身體隻是一個媒介，自然擔不起這麽重要的地方。
識海，一望無際，空蕩蕩的，隻有少許遊離的精神力。
大部分人的識海都是這個樣子，雖然大，但是卻非常的荒涼，天才可能會好一點，精神力可以聚集在一起，多是不規則物體，少數天眷之才可能會形成規則的形狀，比如圓形或者正方形。
像徐徐，她第一次借助外力進入自己識海，發現裏麵有一株火蓮花，這可是驚動了靈山還活著的“老祖宗”，如果不是屬性不合，“老祖宗”估計會親自出手教導……可想而知識海有多麽重要。
至於沈歸……
她相比徐徐就要差得遠了，隻有少數遊離的精神力，就算是如今，也不過是幻化出一絲劍氣而已。
不過沈歸也不用這個，直接一劍過去，連人帶魂一起殺。
修煉識海沒有任何捷徑可以走，隻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凝氣之後每日以靈氣溫養。
久而能視人身之氣，人有五髒六腑，各屬五行，開竅於五官，氣華於麵，因此能望其表而知其裏，氣機交感，因此能望其色而斷其病。
靈山比其他所有聖地都要依賴識海，她們多數人都是醫者，識海越強，眼力就越強，強者可以透過一個人的肉體看到靈魂。
可以用來尋找弱點打擊，文魂的話，就是對症下藥，對於人族來說，魂魄比肉身重要的多，而寄托於虛空的魂魄更是難以尋找，神識不夠強的話，看都看不見又何來治療之說，可不是所有文魂之法都可以從肉體作用於魂魄的。
也就是說，識海開發是修煉的入門，凝氣境就是開發識海最重要的一步，也僅僅是第一步，正常情況下要化虛境才可以內視，完全卻潛入識海深處開發魂魄所有神秘，至少要有尊者的實力。
這是需要一生時間去修煉的重要之物，人族修士隻有力量是不夠的，神識就是最好的輔助，就好像狙擊手還有一個觀察手呢，這神識就是那至關重要的觀察手。
識海足夠強，神識也就越強，像葉尊者那個級別，一個念頭掃過就可以覆蓋整個蜀山，輕而易舉的就能將藏起來的雪塵和陸綾抓到，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神識，那就如同一個瞎子，實力再強也不可能這麽容易的就找到陸綾。
再強一點的，像蜀山的公子孝，一個神念就可以縱橫萬裏，斬妖除魔，已經可以說是神仙手段了。
識海的存在有些像陸綾認知中的“元嬰”，當然也僅僅是相似。
李竹子的識海內是一小片清竹林，大概有個百米，和她庭院中的差不多。
沈滄海的識海內有一柄鋒芒畢露的寶劍，寒氣逼人，無堅不摧。
葉尊者識海內是一小片劍山，中間有一柄白色製式長劍，劍光被竹製劍鞘完全收斂，非常的低調。
可以說，沒有意外的話，一個人的識海可以某種意義上表現一個人的全部，精神力強橫的人，再弱也弱不到哪裏去。
可是偏偏有一個例外，羲凰在得到陸綾信任，看到她識海時候，愣了好一會。
即便是她也被陸綾嚇到了。
陸綾的識海內，什麽都沒有，隻有一樣東西。
雪。
六角形的雪花。
一片雪花很不起眼，比徐徐的火蓮花差遠了。
但是十片，百片，千片呢？
就算是東神海的冰係頂級尊者，能在識海中幻化出一萬片雪花，已經是極限了。
而在陸綾的識海中，這些雪花已經不能用片來形容了，鋪天蓋地全都是，識海無邊無際，但是目光所及之處，大雪從中心向周邊逐漸擴散，從小雪變成暴風雪，地上也都是厚厚的積雪。
這就是陸綾的魂中世界，羲凰也是在看到這片識海後，對陸綾的身份再沒有一絲懷疑，要知道雪塵確認的畢竟是她確認的，如今親眼看到之後，羲凰不得不服氣，這樣廣闊的天地恐怕全世界隻有陸綾一個可以擁有了，靈族主修肉身和神通，不過她也有識海，羲凰自認為不輸給任何人，可是她那百裏火海和陸綾的億萬裏江山相比……
就是小孩和天神的差距。
羲凰對於陸綾擁有這麽恐怖的識海雖然很吃驚，但是並沒有不理解，怎麽說雪女也是雪落千寒的主人，而且雪女是帶著雪落千寒大半靈力進入天地之輪的，蹂躪打磨之下，本就該融為一體了。
所以這丫頭的識海才會那麽堅固，如果不是得到了陸綾的同意，她完全沒有辦法窺視。
可惜了，陸綾沒有修為，空有一座寶山而沒法開采，不然隻要能動用其中一點的精神力，陸綾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掩藏雪落千寒的力量更是小草一碟。
不過陸綾是一條鹹魚，一點精神力也用不了，如此盤龐大的雪中天地對陸綾來說唯一的作用就是，保護她不被奪舍……
聽起來沒有任何作用，但是實際上對陸綾來說這就是現階段最重要的一點。
而羲凰見識了陸綾的識海，在接下來的修煉中，也會提醒陸綾不要忘記了精神力的修煉。
……
現在的陸綾還不知道這識海有多珍貴，雖然她早就知道自己識海中是一片雪地了。
從雪塵第一次進入她就能看到，沒人教她，但她就是能夠看見雪塵待在識海內的樣子。
甚至陸綾以為這冰天雪地的模樣是雪塵弄出來的，她也是因為在這裏見識到了這個小丫頭喜歡雪花，經常玩的不亦說乎，所以之前才選擇了那個不好看的劍匣。
寒鐵冰寒，正適合她的雪塵居住。
……
此時，雪地中。
陸綾抱著一個比她小上許多的幼女，兩人一同躺在雪地中。
雪花是冷的，陸綾一開始還很奇怪，不過轉念一想，這雪花是靈魂中的，她也是一個靈魂，又不是本體，本體還在外麵坐著呢，自然能夠感受到這裏的溫度。
對於陸綾來說，修仙界中的很多東西都沒有辦法解釋，也不差這一個。
陸綾雖然因為發育不良隻有一米五多一點，比不上柳扶風一米七多的高挑身材，可是在雪塵這裏那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大人了，雪塵七八歲的樣子，一頭冰藍色長發，可愛的雪花裙子，裸露在外的白嫩肌膚讓人想要狠狠的摸上一把。
“雪塵，你好點了沒。”躺在雪地中，陸綾摟著小丫頭，一隻手撫摸著她的頭發，柔順，愛不釋手。
不過陸綾更擔心雪塵，這丫頭因為她的過錯而受了苦，陸綾生怕她不舒服，一直在詢問。
“主人，好、好多了……”幼女結結巴巴的聲音傳來。
仔細看的話，小丫頭此時被陸綾抱在懷裏，臉部正對著她的胸口，小臉充血發燙，雖然眼角依舊帶著疼痛帶來的眼淚，可是現在的她明顯是要幸福多於苦痛，時不時抬頭偷看陸綾側臉的樣子也非常可愛。
她現在被陸綾抱著，還是以靈魂狀態……這可比肉身要親密的多，靈魂是一個人的本源，在主人識海中被主人抱在懷裏，全方位感受主人氣息什麽的……
簡直是她做夢也不敢想的事情。
對於雪塵來說，這樣的場麵比和陸綾一起洗澡刺激的多，甚至就算是陸綾不穿衣服抱著她也比不上這樣的狀態的萬分之一。
魂靈交匯，比任何方式都要親密，這說明陸綾非常相信她，說明她的主人最喜歡她了。
雖然此時腰部依舊疼的要死，不過如果說能夠換到這樣的待遇……她一周疼一次都行。
不，一天一次都行。
被腰斬了又怎麽樣，她想要恢複正常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反正對她來說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最多就是疼一點，休息一陣子，吮吸陸綾手指補充一下寒氣也就可以了。
相反的，如果這樣能夠讓主人心疼她，吸引到主人的疼愛，她覺得是非常賺的事情。
“主人，我是劍，雖然現在隻有一半，不過一柄劍本來就不是生靈，又怎麽會死呢？等我適應了疼痛就好了。”雪塵抱著陸綾，一臉幸福的潮紅：“再說了，有主人給我挑的寒鐵，更不會有事情。”
“那就好。”陸綾看著這樣的小丫頭，鬆了一口去。
確實，現在的雪塵比一開始哀嚎的模樣不知道要好上多少，甚至比平時還要高興……
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嗎？
都是因為自己一時好奇和貪心所以才……
“主人，不許這樣想自己。”幼女握住陸綾的手，將臉貼在她心髒處，聽著那模擬出來的心跳聲，輕聲道：“主人就是主人，主人是不會錯的，雪塵是妾……是主人的寵物，主人怎麽使用都是應該的。”
“你能知道我在想什麽？”陸綾愣了一下。
“能。”小丫頭點頭，她現在和陸綾的魂靈貼在一起，陸綾想什麽都瞞不過她。
“但是確實是我錯了……”
“不許這樣說。”一直聽話的雪塵在這件事情上卻異常的強硬：“沒有任何人可以在這件事情上說主人的不是，包括主人自己。”
“……”陸綾拗不過她，隻能閉口不言。
對於雪塵來說，她是主人的劍，是主人的寵物，她的一切都是屬於主人的，主人想怎麽使用她就怎麽使用它，無論是封印還是解封，都是陸綾說的算，是陸綾的自有，輪不到別人說三道四。
陸綾本來就有這個權利，又何來有錯一說，所謂錯隻是站在她之外的角度而已。
對於雪塵來說，她主人一點錯沒有。
“我隻是一個普通人，就算那什麽前世是你的主人，也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吧。”陸綾撫摸著幼女的長發。
她現在就是十足的小孩子，思維也和小孩子差不多……雖然可能成熟，但是陸綾大部分時間是不願意成熟的，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家，有可以依靠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有家在，有先生在，陸綾什麽都不怕，她覺得自己先生無所不能。
可是她今天卻差點給自己的家帶來滅頂之災，陸綾心裏也充滿了負罪感。
“主人就是主人，沒有主人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呢。”幼女抬頭，給了陸綾一個堅定的眼神，然後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勇氣，紅著臉低下頭。
可是陸綾卻無視了這近乎表白的話語，她臉色不太好看，翻個身子將頭發壓在雪地中，用蚊子叫一樣的聲音道。
“雪塵，如果當時你解封之後，真的會引起災難嗎？”
想著之前看到的東西，陸綾臉色慘白，如果不是靈魂體，估計她早就吐得一塌糊塗了。
血肉橫飛，生離死別。
最重要的是，靈山也在戰火中，許許多多的道姑隕落，其中不乏李竹子這樣的穿著長跑的老師，甚至還有一些穿著子虛師叔那樣峰主服裝的人死去。
她引以為豪的靠山沒了，家變成了戰場，人也死了。
想到這，陸綾心中都是恐懼。
“主人……”見狀，雪塵愣了一下，她也看到了陸綾回憶的畫麵，說實話心裏沒什麽感覺……
更慘烈的她也見過，雪女屠魔的時候，一眾魔族都被活生生絞殺成肉渣了，魂魄也被盡數撕裂……這些還留有全屍的場麵對她來說隻是小兒科。
不過這些場麵應該是真的，估計是她沉睡之後，人魔兩族爆發了戰爭……還是魔族率先挑起的，人族沒什麽準備，那麽作為人族核心的靈山自然很是慘烈。
雪塵可以確定，當時的場麵一定比羲凰給陸綾放的更血腥。
而且她仔細思考了一下，羲凰說的對，是她當時沒想到這一點，雖然她記憶缺失了很多，但是也知道魔族有多麽仇恨她……如果真的完全解封，到時候驚動了天光墟那邊的世界……
這樣的事情，十有八九會發生，沒人比她更知道魔族的人有多麽不怕死，低賤魔種如野獸般瘋狂，高貴魔族卻還要更甚之，對於魔族來說，除了至高無上的女王，其他所有存在，包括父母兄弟都是可殺的……如果他們會妨礙到王的意誌。
王要滅了人族，那麽擋在這條路的人都要死。
……
“主人，不會引起什麽災難的，你看看這些年多麽和平，而且靈山這麽厲害……”雪塵本想要安慰陸綾，可是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蜷縮在陸綾懷裏，一動不動了。
她感覺到了陸綾盯著她的視線，於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你和我一樣，不會說謊啊。”陸綾抱緊懷中幼女，低頭，下巴貼在雪塵頭發上。
小丫頭聞言，小聲道。
“主人，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