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5 塵埃落定（上）
看到李竹子發火，陸綾隻能伸出手，手心都是水漬。
記得先生已經很久沒有打過她了，上一次因為什麽而吃戒尺都已經記不清楚……
“伸直了！怎麽，這才多久就把我的話忘腦勺後了？”李竹子厲聲道，同時拎著陸綾耳朵的手用力了幾分，陸綾耳朵根部都被扯紅了，痛得她隻得努力墊腳，同時還要不能哭出聲，哭聲越響被打的越慘，這一點她還是知道的。
隻是這樣的陸綾顯得非常的可憐，扁著嘴很是委屈，眼淚在眼眶內打轉，鼻尖通紅，梨花帶雨的。
但是李竹子仿佛沒看見，甚至還用力了幾分。
她沒有對陸綾如此粗暴過，甚至這是人生第一次去揪一個女孩子的耳朵。
實在是因為陸綾真的惹怒她了。
“我說了手伸直，沒聽見嗎！”李竹子見陸綾手依舊微曲，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那個眼神看的陸綾一個哆嗦。
李竹子可是專門教育過陸綾，挨打的時候手伸直，不要彎曲，不然一戒尺打下去可能會受傷，雖然打手心本來就是要懲戒她，但是如果手指打折了，她也會心疼的。
“是、是……”陸綾聞言抖了一下，小手筆直，白皙中帶著點點紅暈，很可愛，很難想象誰會對這麽可愛的手做粗魯的事情。
她的手顫抖著，因為此時還在被李竹子拎著，非常痛，慘兮兮的，像兔子被揪著耳朵一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連東方憐人和鸞鳳等人都看不下去了。
之前陸綾因為李竹子哭成那個樣子，現在轉眼就被她欺負，她們也覺得李竹子有些過分了。
靈山眾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說羲凰了，後者看著李竹子的眼神冒著點點火光。
怎麽說她也是陸綾的妾……當著一個妾的麵這麽欺負她的主人，如果她不表示點什麽，到時候等洛千寒恢複了意識她還不被數落死。
【……】識海中，幼女看著自家主人軟弱的模樣，無語了片刻之後，麵上起了潮紅之色。
雖然這個樣子的主人很沒用，但是真的很可愛啊……可能的話，她現在就想緊緊抱著自己的主人。
至於對李竹子不滿什麽的……她才不會這麽想。
她比誰都知道李竹子對陸綾的重要性，估計如果她真要對李竹子不滿了，陸綾第一個不會放過她，所以雪塵看的很開，隻要她主人高興，其他的都無所謂。
哭……也勉強算是高興，畢竟是陸綾自己選的。
【啊啊啊啊啊……】幼女看著陸綾可愛的模樣，在地上滾來滾去的，眼看就要瘋了。
……
“先生、能不能……輕點……”陸綾小聲啜泣著求饒，她現在耳朵真的很痛，而且看自家先生的模樣，她就一陣瑟瑟發抖，李竹子還沒打呢她就感覺手心火辣辣的疼。
如果放在以前，陸綾是絕對不可能求饒的，但是這次，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心裏委屈，所以才這麽說。
“輕點？嗬。”李竹子搖頭，手上用力了幾分。
“嘶……”劇痛之下，陸綾剛憋回去的眼淚又一次湧了出來。
“看來你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
“……”陸綾腦袋被李竹子擰在一邊，直直的對上了李竹子眼神，她瞬間就被自己先生的視線秒殺了，閉上眼不敢看，隻有眼淚還在啪嗒啪嗒往下掉。
“看著我！”見陸綾逃避的閉上眼，李竹子猛地提高了聲音。
“……是。”於是陸綾乖乖睜眼，連反抗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隻能說李竹子對陸綾的調教非常的成功。
李竹子歎氣，接著道：“算了，先給你個教訓。”
然後在陸綾淚眼婆娑中，揚起了白玉戒尺。
“……”陸綾聽話的沒有閉眼，隻是縮著脖子，一副害怕的模樣等著李竹子“臨幸”她。
戒尺下落，陸綾意識放空。
一秒。
兩秒。
三秒。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
“先、先生？”吸了吸鼻子，陸綾擠出來最後的眼淚，看向李竹子。
難道先生心疼她，不打了？
然後，陸綾看到的是李竹子的戒尺被人一手抓住了，停在了空中。
是羲凰。
“竹子，就不用打了吧，她也沒什麽錯……”羲凰道。
“……”李竹子沒有言語，隻是瞥了陸綾一眼。
這一眼讓陸綾毛骨悚然，接著她就這麽被李竹子拎著耳朵擠到羲凰身前，也不掉眼淚了，使勁推搡著她，一邊推還一邊道。
“走開走開。”
“你是誰啊你……離我先生遠一點。”
“……”羲凰也愣住了，握著戒尺不動了，她這是在幫陸綾啊……怎麽反而被埋怨了。
“走開，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以為你是誰啊……”陸綾使勁推著羲凰握著李竹子戒尺的手，結果又扯到了耳朵。
“嘶……”疼死。
“先生……”陸綾等著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李竹子，後者歎氣，接著鬆手。
“謝謝先生！”陸綾笑了，揉了揉已經充血的左耳，鬆了一口氣，然後看著羲凰握著李竹子手臂的手，掰著她的手指：“我又不認識你，壞人，走開，別碰我先生。”
雖然知道羲凰應該不會傷害她，不過陸綾對於這個女人打傷了她的先生，還是非常的不喜。
“走開，別太自以為是了。”陸綾說了一句她的先生之前說過的話，讓羲凰麵部抽動了一下。
自以為是，她自以為是了嗎？
“你再不鬆手，我咬你了啊。”陸綾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接著一口咬在羲凰金色羽衣之上。
為了不崩掉陸綾的一口小銀牙，羲凰隻得鬆開握著李竹子的手，此時她的麵色很是怪異。
“這才像話，快走，別礙著我先生。”陸綾將羲凰往外推了幾步之後，重新站道李竹子麵前，瞬間變了一個人，怯生生的道：“先生……”
“……你這丫頭。”李竹子翹起嘴角，顯然陸綾的舉動讓她感覺到有些小高興，但是現在不是笑的時候，而且陸綾很不禮貌。
“給凰前輩道歉，太沒禮貌了。”李竹子道。
“啊？”陸綾愣了一下，接著點頭：“對不起。”
羲凰：“……”
這也台聽話了吧……
羲凰看著陸綾，如果不是知道這丫頭識海堅固無比，她都以為陸綾被李竹子控製了，陸綾簡直比女兒還聽話，就像一個寵物似得，還知道護主。
羲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羽衣上的牙印……是她沒錯了。
她這一身羽衣皆是鳳凰火所化，尋常人碰上早就化成灰了，而陸綾卻可以在上麵留下一個牙印，這已經是改變了火的形態，就如同昨天晚上，陸綾將王座之火化作自己的羽衣。
沒想到，昨天那個女孩子，其實是這麽聽話的乖寶寶……羲凰第一次覺得自己腦袋有些不夠用了。
她決定不動手了，隻是看著，看李竹子怎麽解釋，事到如今她也是看出來了，李竹子說一陸綾不會也不敢說二。
倒是自己討人厭了……
“凰姐姐，阿綾失禮了。”李竹子走過來，頷首。
作為先生，自然是要為自己的學生道歉。
“沒是沒事。”羲凰見陸綾不滿的看過來，立馬搖頭：“你該教育教育……”
“嗯。”李竹子點頭。
“阿綾，過來。”
“是，先生。”陸綾乖乖走過來，然後自覺的伸出左手，攤開，伸的筆直。
“啪！”
“啪！！”
“啪！！！”
“啪！！”
連著四下，清脆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
靈山眾有的地閉上眼了，李竹子動起手來還真的一點不顧忌，甚至還用上了靈力。
還真是狠心。
第二下的時候陸綾的手就腫了，而且後麵還一下比一下重。
她是真的要給陸綾一個教訓。
毫無疑問的，陸綾被打哭了，這還是她先生第一次這麽用力的打她，第一下還好，第二下陸綾隻覺得鑽心的疼，那股疼痛順著她麻痹的左手往上爬。
陸綾隻是緊咬下唇忍著。
然後第三下的時候，她終是忍不住了，吭哧了一下眼淚飆了出來，這次不是委屈的，真的是疼的，陸綾覺得自己手已經不屬於自己了，下唇用力之時，直接咬下來一塊肉，加上昨天的傷口撕裂，嘩嘩的往下滴血。
東方憐人看的捏緊了拳頭，心疼的要死。
羲凰強忍著上去攔李竹子。
雪塵也看傻了，這次的李竹子意外的狠心，以往明明她主人一哭，李竹子就會心軟的，這次卻打的這麽狠。
即便所有人都心疼陸綾，李竹子也沒有停手。
第四下，也是最用力的一下，落下之時，陸綾手腫的老高，臉色慘白，滿頭的冷汗，背後也濕透了，整個人就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一樣。
特殊戒尺之下，這四下已經不亞於酷刑，陸綾沒有疼的暈過去已經是很厲害了，不過撐過來的她大腦一片空白，嘴角微微抽動著，鮮血下流。
有些站不穩了。
李竹子……狠，喜歡陸綾她喜歡，但是動起手來也毫不留情。
“站直了，晃什麽晃。”李竹子收起戒尺，皺眉。
聞言，陸綾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腫胖的左手背在身後，曲指都做不到。
“知道錯在哪裏嗎？”李竹子俯視陸綾。
“……”陸綾眼淚順著下巴嘩嘩往下掉，她沒有說話，因為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如果知道也不會這麽委屈了。
“不知道是吧，我告訴你。”李竹子捏著陸綾的臉，讓她看著自己。
“你的凝心訣好用嗎？”
“……”陸綾愣了片刻，接著好像抓住了什麽。
“我有沒有告訴你，不要對著人使用你的文魂？有沒有？”
“……”
“回答我，有沒有！”李竹子道。
“有……”陸綾吸了吸鼻子。
“看來還記得。”李竹子手在陸綾染血的下唇上掠過，疼得她齜牙：“既然記得……怎麽，去刻羽那裏學習，我不在你身邊，我的話你就不聽了？”
“聽……”陸綾氣勢越來越弱，也不委屈了。
她現在知道自己先生為什麽發這麽大的火了。
“我再三叮囑，不要對著人用，你自己不是人嗎？”李竹子越說聲音越平淡：“三成的氣血，你是想死了？”
有了羲凰的提醒，李竹子稍稍檢查就發現陸綾所謂的傷是怎麽來的，這丫頭拿自己的身體做試驗，不過因為特殊的原因，神魂沒中毒，隻是削減了氣血。
還好沒中毒，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先生……我、我錯了……”陸綾看著李竹子冷淡的樣子，低聲乞求道：“你別生氣……”
“我不生氣，一點都不生氣。”李竹子鬆開捏著陸綾小臉的手，搖頭：“既然不聽的話，還不把自己的身體放在眼裏……我也沒必要生氣了。”
“先生，什麽意思……”陸綾聞言，慌了。
“沒什麽意思，你現在做這種事，說明我教的不好。”說著李竹子瞥了一旁若有所思的羲凰，接著道：“那就換個能教好你的老師吧，省的你拿自己的生命當兒戲，三成的氣血，沒死也算是命大，但是這次有三成，下次就有四成……我的問題可大了。”
晴天霹靂。
陸綾呆呆的立在那兒，兩隻腳像釘住了似的，一動也不能動，片刻後，仿佛看見了世界末日，惶恐不安地看著自己的先生，嘴裏就像含了一串冰糖葫蘆，嗚嗚啦啦半天沒說出什麽來。
六神無主的樣子看的周圍的人一陣歎息。
李竹子這樣嚇唬這個蠢丫頭……她們都看不下去了。
“先、先生……我、我……”陸綾想說知道錯了，可是話到嘴邊就一個字說不出來了，隻能兩隻手死死拽著李竹子的衣角，表達自己的想法。
也不顧手還腫著了。
然後就是哭，眼淚攻勢，半天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大概五分鍾之後，李竹子歎息。
她拿這個丫頭果然還是沒有辦法，也是作孽。
當年教沈歸和徐徐的時候什麽時候這麽費心過……不過她確實生氣了，在發現陸綾拿自己身子做試驗時候，先是後怕，然後是憤怒，她已經很久沒有產生這種情緒了，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陸綾，包括陸綾自己。
所以下手才這麽狠。
就算再打上十下，也比不上陸綾對自己做的事情的危險性，她那詭異的力量，可以腐蝕神魂，隻要一點，陸綾隻要中招，這輩子就算完了。
具體的參考唐徵的神魂損傷，對於剛開始修煉的小丫頭來說，影響的可不隻是修煉，還有壽命。
她怎麽能不驚，怎麽能不懼。
所以她要給陸綾一個教訓，讓她一輩子都不敢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