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1 慘烈修羅場
“現在該滾的是你。”羲凰輕笑。
“……”洛千寒聞言，眯起了眼睛：“羲凰，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嗯。”羲凰理所當然的點頭：“你不敢，舍不得。”
“嗬。”洛千寒無視了羲凰自作多情的話語，收起了脾氣不去看麵前的女人，這一幕如果被紅綾看到，一定會不解。
她的妹妹什麽時候那麽好脾氣了？
“羲凰，慶幸主人曾經說過讓我饒過你的話吧。”洛千寒收起了殺意，溫柔的看著懷裏的陸綾。
“慶幸，慶幸。”羲凰搖頭，順著洛千寒的話語往下說：“如果不是有主人的庇護，我哪敢在你麵前囂張啊。”
羲凰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此時和洛千寒說話就像是在寵小孩，語氣中滿滿的寵溺。
洛千寒卻不領情。
“主人？主人是我的主人，你算什麽？”
“行了，小雪，這個話題就到這裏吧。”羲凰換了一個坐姿，視線放到熟睡的陸綾身上：“是她？”
“是我的主人。”洛千寒輕輕抱著陸綾，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炙熱。
“當年……”羲凰猶豫了一下，正要開口。
“閉嘴。”洛千寒微微抬頭。
“當年？”
聲音透著冷徹。
“主人需要你的時候，羲凰，你在哪裏？”麵對過去的舊友，洛千寒的話便有些多了。
“當年不在，事後不在，現在你還回來幹什麽？”
“小雪……”羲凰被她幾句話說的啞口無言，收起了一直掛著的標誌性微笑，稍稍垂下眼簾。
“那時候……”
“……”洛千寒沒有阻止羲凰往下說，不過她也沒有要聽的意思，她全心都撲在懷裏的少女身上，積累了這麽久的力量也就能出來這麽點時間，她希望可以多陪在主人身邊，哪怕隻是看著她，也已經很幸福了。
羲凰自顧自的解釋。
“那段時間，天地的主角是海族和靈族，爭鬥的也是這兩族，人族和魔族雖然關係緊張，不過並沒有戰事發生。”羲凰道。
“那時我和海族的老不死一直僵持著，哪裏也去不了，海墓中無法感知外界，靈海兩族爭鬥結束的時候，我從海墓中出來才受到你的信息……”羲凰的聲音漸漸微弱，陷入了不太好的回憶中。
已經晚了。
最後時刻，她得到的消息隻有遲到的、來自洛千寒的瘋狂求救……當時，雪女已經沒救了，去往生了。
羲凰出來之後得到的消息是，雪女一人硬闖魔族封印之地，之後被女王擊成重傷，重傷不治身亡……
而且有一段時日了。
羲凰當時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會出現這種事情，因為當時的主角並不是人與魔，天光墟雖然邊界戰亂不斷，但並沒有大的鬥爭，雪女怎麽就孤身入了魔界……
而且還沒有任何的後援，單槍匹馬挑戰一個種族加一個長生種，憑當時的雪女是不可能做到的，加上洛千寒也不夠，因為洛千寒根本沒有成長起來。
羲凰見過離火紅綾給她帶來的絕望感，和洛千寒的威壓完全不是一個層麵上的東西。
就算至今，洛千寒也沒有真正的成熟。
“然後，我就找到了小雪你，發現你沉睡在靈山，靈力盡失，當時大概也猜到了發生了什麽……”羲凰說完，閉口不言。
她之所以一直待在靈山，其實隻是在守護洛千寒的身體，久而久之便成為了習慣，甚至最開始的靈山並不叫靈山，是因為她才改了名。
“不在便是不在，沒有什麽好說的。”洛千寒隨口道。
她真的隻是隨口說說而已。
她真的怪羲凰嗎？
其實是沒有的。
洛千寒比所有人都知道當時羲凰的處境有多凶險，所以滿懷希望的求救沒有得到回應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沒有怪羲凰。
更多的時候是怪自己，不怪她當時沒有攔住雪女，而是怪自己不夠強。
主人決定沒有錯的，哪怕結果是淒慘的，但是主人沒錯，是她太弱。
還有就是那個什麽姐姐……
這個才是真正的見死不救之人，洛千寒和她早就決裂了，相比紅綾，羲凰已經做的很好了，不過後者畢竟是以她“情敵”身份自居的，讓洛千寒給她好臉色？做夢去吧。
“羲凰。”洛千寒抬頭。
“在。”
“你對主人還沒有死心？當年主人隻是給你個台階下，你還當真了？真敢以主人的妾室自居？”洛千寒眼神冰冷，主人的妾隻有她一個。
“死心？為什麽要死心，妾……小雪你可以，妾為什麽不可以？”羲凰金色碎發與眼眸被王座之火映射的紅彤彤的，與一旁渾身冰寒的洛千寒成為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我有一個問題，小雪，她真的是……”羲凰蹙眉：“有很多奇怪的東西，寒冰之力沒問題，但是那股浩然之氣……”
“……”洛千寒聞言，沒有回應，隻是抬頭淡淡的看著羲凰。
“……我、我就是這麽一說，沒有要質疑的意思。”羲凰舉手投降，她知道如果她再多說一句陸綾的壞話，洛千寒就要動手了。
“主人……”洛千寒頓了一下，神情有些掙紮。
“主人不是以前的主人了。”
“小雪？”聞言，羲凰愣了一下，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樣的話，居然會從路千寒口中說出來……這讓她毛骨悚然，她非常的了解洛千寒，雪女就是她的一切，雖然羲凰知道就算有一天雪女從天地之輪中擠出來也一定和以前不同。
但是洛千寒是一定不會承認的，她心裏隻有當年的主人，為了雪女，死不過是一個字而已。
現在她卻說出了，雪女不是雪女的話……羲凰眯起眼睛，眉眼閃爍著火光。
“主人不是以前的主人，但是依舊是妾的主人。”洛千寒看著陸綾熟睡的麵容，低下頭吻了她臉頰，麵上的表情似悲傷，似開心，似釋然。
以雪塵的名字，一直待在主人身旁，已經很幸福了。
羲凰就這麽看著洛千寒親吻陸綾的嘴角，她知道洛寒衣在獻上自己的忠誠。
有些嫉妒。
嫉妒陸綾，也嫉妒洛寒衣。
羲凰自問，當年對雪女的感情不輸給洛千寒，畢竟雪女是一個敢指著鼻子教訓她的人，而且在她身邊呆的時間越長，越是能感受到那股霸道之下的溫柔。
羲凰承認自己當時淪陷過，所以才倉皇逃竄，三百年沒有出現在雪女麵前，隻是在族內聽著她和洛千寒在修仙界中留下的故事。
之後羲凰就卷入了靈海二族之間的爭鬥，從漩渦中心脫身的時候，外界已經物是人非，在意的人雙雙離去，當時倉皇逃離時的最後一次會麵，卻也成為了永別。
時間可以磨平一切，千年時間如同過往雲煙，羲凰以為自己可以忘記一切，不在意曾經的人。
但是她發現她錯了。
作為長生種，種族對她的概念沒有那麽深刻，朋友也隨著時間逐漸磨滅，但是有一樣東西是永遠都會存在的。
就如同紅綾和洛千寒，長生種的生命無窮無盡，如同一張白紙，那麽能在這張紙上留下時間折痕的人，是永遠都不忘掉的，斯人離去，以後便後無來者了。
故人逝去最開始的百年，羲凰還沒有像現在這樣，一睡就是好多年，她還是在期待著的，期待有一天睜開眼，洛千寒就在她身邊。
然而，隻是一場空，從某個時候開始，羲凰就知道自己沒有必要再等下去了，她誰也不用等，因為誰也不會來。
之後每天除了修煉就是修煉的羲凰逐漸突破了過往的境界，達到了新的境界。
但是那又怎麽樣？
她不願意從沉睡中醒來，因為醒過來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還是孤身一人，她討厭孤身一人。
因為這樣，靈族中才留下了不要輕易喚醒羲凰的傳言，所有人都覺得她是一個修煉狂……
其實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妾……”羲凰看著陸綾那完全陌生的麵容，有些手足無措。
她知道陸綾一定不認識她，而且也不會接受她……此時羲凰的心態和之前的洛千寒很是相像，患得患失。
要怎麽樣才能讓她接受自己……難道要和洛千寒一樣，變成一隻莫名其妙的靈族跟在她身邊嗎……
現在的雪女變成了一個女孩子，她能找到當年那個人的影子嗎？她能像洛千寒一樣，不介意現在的雪女嗎？
羲凰想著想著，腦子靜不下來了。
此時，洛千寒已經變本加厲了，她整個人都貼在了陸綾的臉上，感受著陸綾的體溫，活脫脫的癡女模樣。
這可忍不了。
羲凰看著洛千寒抱著陸綾親密的模樣，不自覺的咬緊牙關，失去了冷靜，沒人會相信，靈族的至強者，那個溫柔如母親的羲凰，那個無論什麽事情都胸有成竹，仿佛世間什麽事情都難不倒她的凰姐姐——
吃醋了。
而且羲凰比一般人還要慘，她此時是雙重吃醋……洛千寒是她最初的好友，雪女是她時間折痕上的那個點……如今這兩個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人當著她的麵在親熱……
羲凰胸口劇烈起伏著。
能體會女朋友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心理陰影麵積嗎？
“小雪，差不多行了。”
就在洛千寒衝著陸綾的紅唇去的時候，羲凰終於忍不了了，她們都是正常的女性，效忠的話，可沒有接吻的必要。
喜歡雪女可不是男生對女生的喜歡，洛千寒再往後的話，就真的太過分了。
“關你何事？滾，別讓主人看見你。”洛千寒無視了羲凰。
“你不能……”
“我不能什麽？”洛千寒抬頭：“羲凰，忍不住了？看來這千年你也沒有什麽長進嘛。”
沒長進……
羲凰深吸一口氣，眼裏金色火焰閃爍。
這世界上能讓她如此失態的，也就隻有麵前的這兩個人了，洛千寒這丫頭還是和以前一樣，氣死人不償命。
“有沒有長進，打過不就知道了。”羲凰起身，刹那間，鳳冠加身，耀眼金光大盛，暗黃色衣服逐漸明亮起來，隨後化成一身高貴的鳳袍。
此時的羲凰，尊貴如帝王，身上琳琅滿目，霞光閃閃，同時整個修仙界的火係元素都暴動起來，身後火焰猛地竄起百丈高，朝著洛千寒就去了。
“不慫了？想死？那我成全你。”洛千寒將陸綾放下，起身，從空中抽出一把冰藍色、薄如蟬翼的細劍，寒光劍出，天地間的元素重新達到了一個平衡，冰與火在抗衡著。
洛千寒嘴上說著要殺了羲凰，實際上還做不到，雪女的命令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她不是完全體，還受著傷，能變回本體的模樣完全是因為陸綾的靈力。
兩人實力大概五五開。
表麵上五五開而已，如果要認真起來的話，還是羲凰吃虧的，因為她傷不到與天地同壽的洛千寒，但是洛千寒可以殺了她。
能和雪落千寒對抗的隻有離火紅綾。
“好久沒有和人動手了，小雪，看來我現在要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誰才是姐姐。”羲凰說著衝向天際。
戰場選在天上。
“不自量力。”洛千寒手持仙劍，一步登天，隻聽得微弱之聲從天際傳來。
“我沒有姐姐，隻有主人。”
接著，便是一場驚天大戰，空間破碎，原本月明風清的天際，此時如同一塊破布，東一黑洞西一裂縫，仿佛天空西北角整個要碎掉了似得。
火與冰的碰撞，這樣的力量，隨便泄露一點都足以毀滅半個人族的聖地了。
這故人的久別重逢，最終還是打起來了。
……
……
雖然動靜鬧的大，不過沒人可以窺視羲凰和洛千寒的戰鬥，除了落雁城瀟湘閣中的某個紅衣女人。
“隻有主人，沒有姐姐……”女子喃喃道，麵善有迷茫，沒有悲傷，已經習慣了。
她視線放在陸綾身上。
這丫頭要醒了。
想了一下，紅綾出手屏蔽了陸綾和洛千寒之間的聯係，因為此時羲凰和洛千寒打的正激烈，百裏之內的時間長河都碎了一小半，此時如果她妹妹知道陸綾醒了，定然會分心。
這種程度的戰鬥可不是想收住就能收住的。
妹妹雖然不會死，可是會痛，她可不舍得自己妹妹吃痛。
……
此時，陸綾打了個噴嚏，翻了個身子……
這是哪……好硬……比先生的竹床還硌人……
陸綾迷迷糊糊的想著。
三秒之後。
陸綾猛地睜開眼，驚醒了過來，環顧四周之後定在原地。
這是——哪兒？
陸綾眼裏都是惶恐之色。
此時，天地破碎，寒冰降臨，舉火燎天，虛空中都是碎裂的空間裂隙，如同一個個恐怖的眼睛環繞在周圍，密密麻麻的令人不寒而栗。
陸綾麵如土色，火光映在她臉上，照出的是一個帶著恐懼的扭曲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