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6 她不在的，糟糕的第一天
一 清晨。
第一聲鳳鳴響起的時候，陸綾卻依舊在熟睡著，頭發散亂著，纏在身上，折的不成樣子。
長發中，纏著一個小小的身影——一隻藍色的貓。
貓兒整個卷在陸綾的頭發中，腦袋埋在她懷裏，呼吸輕微。
陸綾臉上則是滿足之意，懷裏緊緊抱著柳扶風給她的乾坤袋，嘴角粘著昨晚吃的糕點殘渣，髒兮兮的，和一隻小花貓一樣。
還好，昨天她沒有去找師父拚命，後者隻是取了一些酒，沒有動她的寶貝，零食一樣沒少。
這就夠了，酒什麽的她雖然也有興趣，不過留一點點就可以了，她可不能喝的太厲害，不然的話自己帶著酒氣去先生學堂去上課的話……
還不得被先生打死。
……
熟睡著。
夢中。
熟睡著。
……
第二聲鳳鳴。
陸綾抿嘴。
“師妹，吃……”
夢到了柳扶風，日常是關於吃東西的夢。
嘴唇微動，接著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完全沒有要清醒的意思，翻了個身子。
她的小裙子都壓皺了。
值得一提的是，柳扶風不在，沒人管她，所以陸綾昨天一個人趴床上看書看到深夜，困了之後隨便一躺就睡了。
衣服沒脫。
以往都會穿睡衣的，陸綾有時候不願意柳扶風會強迫她穿，昨天柳扶風不在，陸綾想著就方便一點，倒頭就睡。
碎花紅裙卷在一起，上半身的衣領拉到肩上，露出雪白的香肩，春光泄露——如果她也有春光的話。
因為陸綾的睡相實在太差了，所以她現在看起來衣衫不整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被人糟蹋了呢。
……
又過了一會。
陸綾依舊熟睡著，柳扶風一起坐在床上，看書，各看各的。
夢裏。
夢裏，陽光透光窗戶灑在她們兩人身上，那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書上寫的什麽東西陸綾也不知道，不過反正學就是了。
在夢裏也不忘記學習的陸綾。
接著她麵上露出一絲不滿。
她的寵物不在，之前還在她腿上的呢？怎麽突然就消失了。
陸綾正要尋找，就感覺一隻爪子拍在她臉上。
“啪。”
不痛，軟軟的，冰冰涼涼的。
誰啊？
陸綾有些迷糊，然後身旁“柳扶風”的身影淡了幾分，逐漸虛化。
“師妹？”陸綾大驚。
“啪！”
接著，又是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下陸綾忍不了了，誰啊，難不成是在捉弄她？
“主人……主人……”
有些虛幻的聲音，軟軟的感覺。
“該起床了……”
聲音越來越響，最後猶如洪鍾大呂，將陸綾整個敲傻了。
起床？轉頭看一眼。
果然，之前坐在她身邊看書的身影逐漸虛幻，最後徹底消失。
不是柳扶風。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嚴肅的麵孔。
是她的先生。
李竹子在生氣，空中漂浮的是一柄白玉戒尺，在眼前逐漸放大。
該死，自己睡過頭了！！！！
原來是在做夢！！！
再不醒就要出事了！！
在發現自己是在做夢的那一個瞬間，陸綾感覺到了一種撕扯一般的失重感，接著意識從深層上浮，最後身體五感逐漸回複。
“主人，主人，快醒醒喵——”
回歸之後，首先聽到的就是這樣的聲音。
陸綾努力睜開幹澀的眼睛，朦朧間，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一張可愛的貓臉，後者正趴在她肩頭，用小爪子一下一下抽她的臉。
不，應該不算抽，最多隻是撫摸而已。
從夢裏醒來，陸綾的意識有些混亂，甚至還沒有夢裏的時候清醒，巨大困意臨頭，眼角粘連。
“主人，你終於醒了喵。”見到陸綾睜眼，雪塵鬆了一口氣，隨後從陸綾肩頭跳下來。
“幾點了。”陸綾揉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
外麵沒有太陽，應該不是很晚才是。
“快第三次了喵。”雪塵說了一句，她差點也睡過了，沒記錯的話，昨天主人的先生說過今天要早點去吧，以往主人都是第二次鳳鳴起床，第三次鳳鳴時候出發的——這馬上都已經第三次了。
如果主人遲到的話，她一定會被懲罰的，到時候萬一又被打哭了怎麽辦。
所以雪塵提前從夢裏起來，強行將陸綾叫醒。
“第三次？哦，我再睡一會。”陸綾聞言，接著身體往下一砸，又睡了。
雪塵：“……”
看來主人還不是太清醒。
沉默了一下，她抬起爪子，準備給陸綾一個狠的。
被自己打總比被主人的先生打吧，主人可是最怕她的先生了。
爪子下沉，最後停在了空中。
因為陸綾醒了。
“第三次？”
尖叫一聲。
一瞬間，陸綾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如鯉魚打挺一般，利索的不行。
陸綾瞬間翻身下床，穿上鞋之後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口中還念念有詞。
“完了，起晚了！不行得快點……衣服，衣服，我的衣服怎麽回事？”
小裙子整個擰在一起，整理都要了好一會，最後陸綾放棄了，任由肩帶翻轉著。
坐在床上，有放棄的意思。
她昨天不該犯懶的，穿上睡衣就好了，脫了再換也不麻煩，哪像現在。
這時候，貓兒俯身在床上，片刻後變身成為了一個穿著藍色小裙子的赤足女孩子。
“主人、你別急，慢慢來，時間還夠，我去給主人準備水。”
“好。”陸綾點頭。
女孩子抱著比自己還大的木盆出門了。
陸綾深呼吸一口，對雪塵的存在沒有太多的驚訝，反倒有一種很正常的感覺，熟悉了。
接著開始動作起來。
時間最大化利用，第三次之前出門就行了，最多和平時差不多時間到，想來先生應該也不會太生氣。
陸綾明明急得要命，卻還要耐下心來去整理衣服……她有一種將身上裙子直接脫下來，換新衣服的欲望。
不過脫了再穿用的時間和整理差不多。
花了一會時間，斜過來的裙子終於被陸綾整理了過來，這時候雪塵抱著一盆熱水進來，陸綾見狀眼前一亮。
“雪塵，過來幫我拉一下……領子。”
她內衣還縮在下麵呢，一個人碰不到，難受死了。
“來了。”放下木盆，女孩子爬上床，站在陸綾身後，小手從她的脖子伸進去。
陸綾感覺到的是一雙涼涼的柔軟，接著這雙手將她的內衣領子拉了上來，背後的褶皺平複，陸綾鬆了一口氣。
“謝謝。”陸綾隨口道。
“主人……水。”女孩子俏臉一紅，接著將準備好的熱水和毛巾遞給陸綾。
“嗯。”陸綾猛地點頭，接著站起身，過去洗臉了。
泛著熱氣的毛巾敷在麵上，熱氣過體，陸綾黏連的眼角徹底打開了，困意也被驅除出去了。
陸綾用餘光看了一眼怯生生站在她身後的幼女，沒有說什麽，繼續洗臉。
這也太貼心了吧。
能叫她起床，還能幫她打水，都快比得上她師妹了。
陸綾有一種撿到寶的感覺。
不過她馬上就高興不起來了。
洗漱之後，陸綾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還吃不吃早飯。
她本意是不想吃的，這時候就應該走的快一點，在先生那裏不能遲到了……但是柳扶風對她的教育此時也體現了出來。
師妹每次都會告訴她，早飯是一定要吃的，不然的話她是會生氣的。
在落雁城也不止一次的囑咐過。
陸綾看著空無一物的鍋挑了挑眉，最後歎了一口氣。
以往的時候她起床就算柳扶風不在，早餐也一定是準備好了的……而現在……
她說過要去食殿吃東西，結果起的這麽晚，別說吃飯，她估計都要吃戒尺了。
接著看著一團亂麻一樣的床，錦緞下的毛草都溢出來了。
師妹不在的第一天，她的生活一團糟。
“主人……是我沒用。”女孩子握住陸綾的手，一臉的內疚。
她不會做飯……甚至吃東西吃的都是陸綾的手指，一點用都沒有，如果她可以幫主人準備早餐的話，也不至於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啊？不，不怪你。”陸綾摸摸麵前幼女的腦袋。
她還要謝謝雪塵呢，如果不是她叫自己起床，估計就真的死定了。
而且有她在，陸綾知道這第九峰不是隻剩下自己一個人，才能睡的那麽安心……不然的話，那種孤獨感她一定接受不了。
“等等。”陸綾突然想起了什麽，回到床上扒拉了一會，接著找到之前那個乾坤袋，一臉的喜色。
早飯沒有，但是她有一堆零嘴啊，雖然師妹不喜歡她早上吃零食，但是勉強也算是飯了吧。
就這樣！
陸綾取了兩塊糕點，抱起來之後拿上自己的書和綠竹。
“雪塵，我去學堂了，你乖乖在家待著等我回來。”
“是。”女孩子點點頭，很乖巧。
雖然她也想和自己的主人一起去，不過顯然她隻會添麻煩，那就如主人所言好好看家吧。
“我走了。”陸綾衝出門，關上門的刹那，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以往的時候她走的時候家裏是沒人的，因為柳扶風早就去找徐徐了，今天知道家裏有人在等著自己……那感覺很奇妙。
如果師妹也在就好了。
呸。
陸綾搖搖頭，將其他的東西甩出腦後，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去先生那裏，李竹子可是和她說要早點到的……她現在隻求不要遲到。
此時的陸綾一邊趕路，一邊取出自己的糕點狠狠咬上一口。
雖然噎得慌，但是總比餓肚子強吧。
冷空氣伴隨著糕點入腹，陸綾打了一個嗝，接著繼續吃。
昨天還覺得美味點心現在吃起來就有些幹澀……果然是環境的原因。
陸綾取出剩下的“早餐”，將包裝紙隨手拋下山崖，踏上了傳送陣。
“嘔……”
下來之後，有些惡心，不過還是忍住了。
叼著剩下的點心，陸綾往南苑的方向衝過去——當然，她是個小短腿，又不能跑，所以走的很慢。
而且她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這是怎麽了？這麽急？”幾個少女聚在一起吃早餐，看著陸綾急匆匆的模樣，道。
“平時都是慢慢的走呢。”
“衣服都沒穿好，看起來很倉促，怎麽，她那個師姐不在嗎？”
“要不我們去幫幫她？”一位少女提議。
“算了吧。”另外幾個擺手。
她們以前也有想去幫助陸綾，不過還沒靠近陸綾她就表現出一副害怕的模樣……這個丫頭怕生的很，還很內向，說不了幾句話就臉紅。
現在這個狼狽的模樣，估計她們真要過去的話，還沒開口陸綾自己就要羞死了。
“吃飯，吃飯。”
……
一路上認識陸綾的人都是這麽想的。
除了一個人。
沈歸。
她今天有些事情，東方師叔讓她過來幫洛師叔準備下山的事情，雖然當時幾乎是東方憐人逼著洛寒衣一個人下山的淒慘場景……不過和她也沒什麽關係。
今天反正不是個好日子，第六峰每年的今天都是有些詭異的氣氛……和她依舊沒有關係，她隻要有劍就好了。
處理好了下山的事情，回來就看到了急匆匆的陸綾。
後者口中還在嚼著糕點，頭發也忘記紮了，淩亂的披在身後、身前，還有不少青絲陷在衣服裏。
這丫頭是怎麽了？
沈歸停下腳步，打量著遠處迎麵走過來的陸綾。
被人欺負了？
陸綾現在的模樣有些像那些被她師父“蹂躪”過的女孩子，不過如果是沈滄海的話，現在這個時間是絕對不可能放這些女孩子下床的。
蠢丫頭。
不會是起晚了吧。
沈歸想到了什麽，眨了眨眼。
李師的課，這個傻丫頭也敢遲到？
該說沒腦子還是心太大呢？
“沈師姐，早上好。”有女修道。
“嗯。”沈歸點頭，繼續看著陸綾發呆。
“……”女修順著沈歸的視線，看到了陸綾。
接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她還奇怪誰有那麽大魅力會讓沈師姐駐足，如果是這個在劍道上有天賦的女孩子就很正常了。
沈歸喜歡劍嘛，大家都明白的。
……
此時，陸綾還在往學堂的方向努力前進，然後就是臉色不太好看。
這糕點太幹了，咽不下去。
在公共場合也不好吐掉，隻能努力繼續吃。
接著她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個短發小姐姐站在她的必經之路上。
一臉的冷漠。
是沈歸。
陸綾抖了一下，下意識的咽口水。
然後臉色一變，嗚咽了幾聲。
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