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初雪
隆冬時節,夜弦城落下了一場雪,洋洋灑灑的雪花,預示著這祖祭即將到來,大多事情已經進入了收尾的階段,朝堂之中也開始休起年假,夜弦城外,不少人來往,有些人是想要目睹這大商的祖祭,還有一小部分人,動機不純。
這祖祭的由來,源於上古時期的黎朝,當時的黎朝禍端不斷,後來黎朝的帝王將引起禍端的凶獸斬殺,並將這一日定為一年之始,從此天下太平,風調雨順,後人為了紀念,將這日作為祖祭之日。
如今大商的祖祭,並非是皇室操辦的,而是白家為主,去做這祖祭之事,這也是因為很久之間的事了,即便是後來大商一統四方,也是延續了這個習俗,隻是這後來,祭壇移到了皇城之地,灑酒祭天也是這皇室操辦。
白家要做的,是這祖祭之中的娛樂之事,那些個比鬥歌舞,以及祭壇的安排,也是要靠著白家去做。
按照以往來說,這祖祭之時問天書院的老院長,也會來此觀摩一番,可近些年這問天書院的老院長反而是不來了,反而是龍老,這些年開始主持起了這祖祭的事務,這讓人不免聯想一番。
今年祖祭之時有個熱鬧事,白家一個仆從要和一個分家的公子於祖祭之時比鬥,這本不算什麽,可這仆人是龍老帶回來的人,而且他的身份也值得考究,白家曾經有幸入過江湖榜,並且位列第九之人,白呈的子嗣,這讓旁人起了興致。
京城中議論紛紛的同時也不忘開盤口,想要賭這二人誰贏,大多數人壓了那白羽,畢竟白羽如今已經是三品的高手,雖說放在如今的江湖算不得什麽,但他這個年紀就有如此的修為,也是罕見了。
至於白陽,就那日的表現來說,滿打滿算也不過是個八品的小人物,除非的了大機緣,否則能贏過這白羽幾乎是不可能的。
也有人暗中觀察白陽,確看不出白陽是何境界,無從判斷。
這京城之中的人,因為年節時下,異常的清閑,也就這般議論著這少有的熱鬧事,期間還夾雜著一些京城外流進來的風言風語。
……
風言風語之間,白洛雨的小院子,被初雪裝點的銀裝素裹,這一片潔白,也讓白洛雨沉重的心情變得有些舒緩了,院中花圃旁,有著一個盤膝而坐的雪人,不知何時就這麽立在那裏。
白洛雨看著那個雪人愣了一下神,然後長袖一揮,帶起一陣暖風,將這積雪融化,露出了雪中的白陽,他如今不知是修行,還是別的什麽。
白洛雨感知到白陽體內的真氣波動,也就放心了下來,因為從旁人看來,現在的白陽和瀕死之死人無異,氣息微弱,周身如寒冰一般,放在尋常人身上,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在修行者身上,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不多時,感覺到了一絲暖意的白陽,從修行中醒來,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不遠處站立著的白洛雨。
白陽想要起身,周身因為寒冷已經有些僵硬了,真氣流轉,將白陽的身體溫暖,他緩緩起身,吐出一口寒氣,看著白洛雨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白洛雨看著白陽,也是笑了笑,輕聲道:“練成了?”
“嗯,練成了!”白陽點了點頭,確認了白洛雨的話
如今的他是在修行一個招式,前幾日得到的那本書卷,他就一直在準備,在昨日隆冬大雪之時,他借著這風雪,修煉了這書中一個最適合他,也是最快能練成的招式——寒影掌。
這招式很特殊,修煉的條件也不苛刻,唯獨難辦的是時間,所需真氣需要大量的時間去轉化,好在有著簡便的方式,就是借著這風雪,納入真氣借著寒風轉化。
雖然這樣的話,並不算是修煉成功,真氣也是保留不長,但應對現下的情況,也是足夠了,因為剩下的時間也不過僅剩下五天了而已。
白陽深吸一口氣,胸中潛藏的真氣,流動起來,在手掌匯聚,連帶著周遭都起了一層寒霧,運起左手猛地一掌打出,宛如實質的白色真氣,猛然衝出,轟向一旁地麵,雪花飛濺,地麵的石磚轟然爆裂,留下一處小坑洞,緊接著坑洞起了一層冰霜,周遭起了一層冰棱。
這一掌打出,白陽緩緩收勢,他頭上的起了一層薄薄的汗水,左手手臂因為真氣的流動,變得有些麻木僵硬,片刻之後才緩了過來,隨之而來是凍傷的痛苦。
這一切白陽都顧不上了,他沉浸於練成招式的喜悅,同時也是觀察著體內真氣的情況,這次他用的並不多,威力也不算大,剩下的也是不能再用了調動體內部分真氣,將那股真氣包裹,讓其不至於傷了身體。
做完這一切,白陽抬頭看著麵前的白洛雨,看著她有些嗔怪的模樣,憨憨的笑了笑。
白洛雨站在一旁,沒有怎麽在意白陽的動作,看著憨笑的白陽和破碎的地磚,撫了撫額道:“來日雪化了,找塊石磚換上,下次修煉小心點。”
“好!”見到自家小姐沒有怪罪,白陽鬆了口氣,猛地點了點頭
陰沉的天空,雪又再度下了起來,這次相比昨晚來說,要大了不少,陰沉的天空雪花隨風而落,看似灰暗,落到地上的時候,才發現,這雪花是那麽的澄澈,由於這些時日愈發的寒冷,雪花也沒有融化,隻是飄落在這地上。
白陽和白洛雨坐在屋簷下,看著這洋洋灑灑的雪花,享受著片刻的寧靜,兩人之間也沒有什麽話語,就這麽靜靜的坐著。
白家之中盡是奔走之人,來往之間似乎不忍玷汙這雪地,不多時,路上已然沒了行人,大多是抱著一個小火爐,坐在屋中,或者亭子裏,欣賞這雪景,四野之間一片寧靜,也沒了什麽嘈雜聲。
皇城之中,雲無逸將這案牘前最後一個折子處理掉,看著外間再度下起來的雪,呼出一口寒氣,披上狐裘,侍衛打開書房的門,看著這外間的雪景,雲無逸輕輕呼出一口寒氣。
慕涼王府,隻有楚牧野和女子的花園中,兩個人堆著雪人,女子的雪人惟妙惟肖,宛如一個披甲大將軍,而楚牧野的雪人則是有些潦草,不過勉強也是值得一看,雪花洋洋灑灑的落下,楚牧野抓住女子冰涼的小手,溫暖著她的手,同時將她護在袍子下,兩人走向院中的亭子。
天書樓中,罕見的黎羽衛澤白已三人,站在空無一人的第八層,倚著欄杆,俯瞰著整個白家。
第九層,窗門緊閉,白尋毅半臥床榻上,看著那本他讀不明白的書,聽著這外間雪落的沙沙聲,他不喜歡看雪景,反而是喜歡聽這落雪的聲音。
夜弦城一處不起眼的院落,白羽站在院中有些發愣,他父親半跪在一個人的身後,而那人則是盯著這天空,似乎在想著什麽。
白家宗祠之中,龍老與手下人協力,點燃了這宗祠中熄滅的火燭,他對著一個長老模樣的人,吩咐了一些事情,然後向著那白洛雨的院子走去,腳步蹣跚,宛如一個即將熄滅的火燭,搖搖欲墜,可他的臉上,卻沒有將死之人的那種神色,反而是有些清醒和淡然。
龍老院中的樹似乎也是將死一般,滿樹的葉子也不過剩下了兩片而已,其中一片似乎頂不住這狂風,隨風而落,落在了院中的石桌上,落在了棋盤上一個不起眼的位置,讓這一局棋進入了收官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