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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賭?

  造反需要什麽?

  各種武器?甲胄?還是龐大的財力做支撐?身邊有無數的人才為你出謀劃策?又有能征善戰者護你左右,為你攻城略地?


  都不是。


  造反的前提條件隻需要一個。


  活不下去了。


  人在窮途末路絕望至極時,哪怕明知前路是個死,還不如去試試能不能靠造反闖出一條生路。雖然九死一生,可總歸有了點希望。


  丁疾做為丁家在外的主事,身邊隨從的身手自然也不差。可直到數人被打倒在地,也沒逼的南宮洺拔出武器,且還破遊刃有餘。所以得知對方還有同伴後,丁疾立即做出了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就像剛才嗬斥南宮洺讓路的人根本不是他。三言兩語中,丁疾想要收留一下這些可憐的趙人,哪怕隻是為丁氏一族,再添幾個護院。


  他興衝衝的跟著來見對方嘴裏的‘少爺’,甚至都來不及仔細去瞧瞧那架馬車。如果他好好地看上幾眼,或許就能看到那車轅上刻著的‘秦’字。


  至於獨自身披甲胄坐在樹下的王堯,在他眼裏無非是這些破落戶的遮羞布。


  其他幾人又正巧被王堯支使的全是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尤其麻杆衣服下擺上的泥點,也是太多了一些。


  “一副甲而已,又是在這‘少爺’身上,有什麽大不了的?”


  其實麻杆跟伯幾人要是也早早的披上自己的甲胄,這丁疾定不會看走了眼。


  ‘嘩啦,嘩啦。’已經身披重甲的麻杆,走到王堯身後,肅聲道:“衛丞。”


  王堯嗯了一聲,就聽麻杆低聲又道:“怕是有不少流亡之人,隱於丁氏之中。”


  望著天邊的那最後一抹餘輝,王堯有些無所謂道:“你們不是已經知道人家購糧了嗎?”


  麻杆微微點頭,複又看向一邊的幾具屍首:“衛丞何不應了他……”


  “有這個必要嗎?”


  王堯的語氣,看似不置可否中卻帶著一絲怒意,麻杆隻好微微躬下了身子。


  隨意地擺了擺手,甲葉的撞擊聲漸漸小了之後,王堯閉上雙眼,打起盹來。


  他之前問過秦風,秦風說不會再有人監視他,可王堯覺得這話隻能聽一半。


  “秦王衛衛丞,可以。等到哪天自己不是衛丞了,會不會被翻出舊賬?再給按上個‘與丁氏密謀造反,事敗,殺丁氏滿門滅口’這樣的鬼話。”


  如果說隱匿人口,還是小罪。那明知南宮洺身手不凡,還想結識對方,就單單是這一條也足以讓知曉未來大勢走向的王堯,往丁家走上一遭。更何況這丁氏還疑似被標記注明。


  子時三刻。


  翳目送一行人準備妥當,離開之後。一邊打著哈欠,轉身看向張良。


  當初,他沒有追隨蒙衝留在邊地,而是選了隨王堯前去鹹陽。為的,就是可以更快的升官發財。哪怕南宮護跟南宮豹還有牛石頭這些人都留了下來,他還是堅定自己的判斷。甚至家母的一頓拳打腳踢,也挨了下來。放在後世不算什麽,可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大不孝。所以,得知王堯官拜郎中左騎將時,他比任何人都要高興。最起碼這開頭,他賭對了。再到親眼看到王衛的玄鐵令牌,他興奮的根本不能自已。


  翳早就知道王堯等人有自己的一套處事方法。


  無論是下邳城外,那些在黃石麵前對伯、仲二人不施以援手的黔首。還是那晚少爺突然的披甲,追出城去。翳都沒有再像從前做軍功官時的那樣去問:“為什麽?”


  做好自己份內的事,就好了。


  王堯雖然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當麻杆在黑漆漆的夜裏,雙臂伸展比劃了一個巨大圓後,還是被丁家的實力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無它。占地太大了……

  “南宮洺,去將糧倉燒了。”


  南宮洺隨即抱拳輕聲應諾後,隱入黑暗中。他不覺得少爺給自己的任務有多難,至於說糧倉的位置所在?王堯的想法是:既然你之前跟我說,丁氏最近買了糧食,我沒問你真假,那你就該幫我解決。隻給上官找出問題,卻不知道怎麽去解決的下屬,不是一個好死士。


  “伯。”


  “屬下在。”


  王堯微微一頓,對著麻杆問道:“北邊那些山包比咱們來的地方要如何?”


  麻杆微皺眉頭:“兩邊地勢相差無幾。”


  “那就賭一把。”王堯笑了一聲:“你去那邊,待到火光大作,攪亂便是。”


  伯微微頜首,行禮後朝著南宮洺相反的方向走去。


  四人已去其二。


  王堯手腕一轉,環首刀劃過夜空,刀尖直指前方:“走著?”


  麻杆應聲之後,跟了上去。


  他本以為衛丞不說會小心翼翼地翻牆入戶,一家一家地摸過去。最起碼也該沿著那些院牆的陰影,走在黑暗處。可王堯嘴中的‘走著’,真就是大搖大擺的走著。


  秦人在下葬的時候,兩腿蜷起,膝蓋會頂在胸口,兩條胳膊再環繞起來。盡可能讓身體蜷縮在一起,就像未出世的孩子在母親胎中時的樣子。


  麻杆不知道走在他前麵的人雖然不久前剛剛加冠,卻是一個真正活了兩輩子的人。


  是輪回?更像是轉世。


  王堯雖沒有憑自己的意念去往自己想去的地方,可總歸是帶著記憶。


  所以總給那些有心人一種特殊的感覺。就是他做事的目的性,太強。


  無論是那場視人命如草芥的山坳裏不顧自身生死的血戰,還是下邳城外,逼殺黃石。都是如此。


  不擇手段,心腸狠辣。


  明明隻要沾上一樣,其他人便會避之如蠍,可偏偏.……

  麻杆還在想著,就聽前麵傳來一聲輕喚:“想啥呢?”


  王堯收回大手,看了一眼剛剛還在狂吠不止,現在已經躺在地上將肚皮衝著自己來回扭動的黑狗,笑罵道:“滾滾滾,身上都是虱子。”


  黑狗像是聽懂了一般,翻身而起。頗為委屈的嗚嗚兩聲後,趴回了狗窩裏。


  收回心神,麻杆沒有說什麽,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可不敢勸說賭性已經明顯上頭的衛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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