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黃石身死
世間萬物大多可以對比。
大到白晝與黑夜，南北兩極，小到個人的錢財，體重，樣貌。
就連‘愛’也有厚與薄，或多或少。
哪怕就是永恒的時間，也有長與短。
王堯之所以發出夜梟般刺耳的笑聲，是因為他對武藝的認知，太少。他知道自己身負怪力，被南宮雨用比同等重量黃金還要貴重的藥材泡了這麽多年後，無論是在塞外殺死瘋奴，還是在膚施城內帶傷跟秦風私鬥，最後就是贏了的他，心裏也沒多少欣喜感，更不用說什麽驚喜。畢竟能生撕虎豹的南宮豹也被自己收拾的服服帖帖。
從張良刺殺始皇帝的那一刻開始，將所有人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又一遍的王堯，雖嘴上說黃石公若是碰上秦風，死的一定是前者。但心裏還是有些打鼓。
王堯受過的傷很多，最重的傷勢還是拜黃石公所賜。
剛剛一肘砸中對方後，王堯終於確信。這個年月，在這片土地上，他已經是天花板一樣的存在。
黃石也知道，現在的自己不要說像以前那樣將王堯打成重傷，就是想要與之纏鬥，也做不到了。
已經察覺到今天就是自己命喪黃泉之日的黃石，呼地長出口氣。
王堯聞聲，轉過身來，麵向黃石。
見對方臉上有了那種赴死前獨有的坦然之色，疑惑道：“你在想什麽？”
“汝又再想何事？”黃石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想到了家師。”王堯無聲一笑，瞟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後，接著道：“交出《太公兵法》《三略》幾書，吾給你個體麵。”
黃石一怔，隨後搖著頭回道：“休想。”
幾本書是黃石老人畢生的心血，他是寧死也不肯交出來的。
王堯微微頜首，轉言道：“知道為什麽當初，我誓要殺你嗎？”
“願聞其詳。”
“家師也時常夜觀天象，至天明時，口中總是絮絮叨叨，讓人聽不真切。你們算來算去，日日推演。黃石，你可算到今夜？”
“不曾。”
“那為何要阻攔寰宇一統之大勢。今，又為何行不義之舉？若陛下身死，天下烽煙再起，這是你這老賊想要看到的？”
“與我何幹？”
“好！”王堯一聲大喝：“好一個‘與你何幹’。無非是想要求一個青史留名，便坐視天下百姓生靈塗炭，烽煙再起。”
“好，好，好。”
王堯連道三聲，又大聲道：“伯！”
“屬下在！”根自己弟弟靠在一起，一起看向王堯跟黃石的伯大聲應諾。
“你可曾聽過一句話？報仇不隔夜！”
“未曾。”伯的喉嚨有些嘶啞。
“現在呢！”
“屬下明白了。”伯伸出一手輕輕給仲闔上雙眼，慢慢地站了起來。
王堯此時怒火中燒。更是突然覺得，黃石已經不配再讓自己出手，更不配跟自己師傅相提並論。三拳兩下打死了黃石，反而更遂了他的意。
雖身負秦國官職多年，可出自深山穀中，以前又做過山賊頭子，總會染上些‘矯情’。就像什麽輕俠，似乎有了些江湖義氣。
我想要的，你既然不給。那你求的，我也不予。
順手取下馬上的環首刀，伯目露凶光的走向黃石，麻杆與南宮洺兩人也緊隨其後。
四人酣戰不休，王堯手持馬槊，平靜的看著圈中正被三人一齊圍攻的黃石公。赤手空拳的黃石沒等一時片刻，便汗如鬥珠，再也不見先前跟伯、仲二人廝殺時的那種從容。
伯的感覺最為明顯，環首刀再也毫無顧忌，大開大合的劈向黃石。
黃石閃轉騰挪中，還是想要向南宮洺靠近。
三人中，軍刺在手的南宮洺對他威脅最大。倒不是南宮洺比秦王衛更擅合擊，而是自從少了一顆門牙後，南宮洺就知道數人圍攻一人時，就這麽耗著比拚命能更讓敵人難受。
麻杆敏銳的察覺出黃石的意圖後，一把秦劍更多的是去限製。限製黃石靠近南宮洺的意圖，並將黃石趕向伯的刀口。
以至於黃石幾次看上去不是被砍中的，而是自己迎著刀口撞了上去。
身上的粗布麻衣已經破破爛爛，絲甲裸露在外，更有不少斑斑血跡。
王堯抖著槍花，每次黃石剛一找到三人的破綻，就要反擊的時候，他總會兩腿一搓，槍頭一指。
這是赤裸裸的恐嚇，就是告訴黃石：你敢邁出那一步，或是打出一拳，踢出一腳。我就用槍給你砸斷。
於是。三人更加肆無忌憚起來，像是磨煉自己武藝般的折磨起這位白日裏還仙風道骨的老者。
“噗！”
噴出壓在喉頭的一大口血後，黃石跪地氣喘如牛。
“小雜種……”
王堯瞬間大笑不止。
一個人在憤怒的時候，總要想辦法去宣泄。黃石正在被三人慢慢折磨，打又打不過，便隻能逞口舌之力。
換一個人可能已被激怒，可王堯雖看上去很是年輕，可偏偏活了兩輩子。
南宮洺幾人都認為黃石在跟自己廝殺的時候，還能開口辱罵少爺（衛丞），是對他們最大的侮辱。
一個個頓時沒了其他心思，手裏的兵刃開始向黃石身上的要害部位刺去。
“老畜生，本將現在告訴你，過了今夜這天下會是一個什麽樣子！
之前張良謀刺陛下，天下大索十日。你以為就這麽完了？不，這才剛剛開始……”
“隻憑張良一人，我還無法向陛下進言，但有了你這顆首級之後，就容易多了。想來宮中的那些博士，總有幾人是與你相識的。
你自己想一想，陛下問詢過他們之後，會不會同意我接下來要說的。”
王堯微微擺手，幾人攻勢暫緩，好讓黃石多活個一時片刻。
“秦王衛將設牢獄，不隻對百官、尤其是對軍中高級將領有護衛之責，更有監察之權。最好有便宜行事之權，更有監察天下之大權！
到那時，你跟張良這些想要顛覆大秦社稷之人，將通通關進我秦王衛大牢。莫要以為我在說笑，本將軍既今日尋的到你，將其他人找出來便是易如反掌……”
“豎子，你就不怕無名清理門戶乎！”
“放屁！”王堯同樣怒吼道：“你也配與家師相提並論！
大秦萬年，帝國無疆！
我大秦，謀士如雲，猛將如雨。
陛下雄韜武略，更是令天下車同軌，書同文，哪一樣不是千古一帝！
汝以為，吾師短視乎？”
‘刺啦’一聲，見被自己割斷腳筋的黃石頹然倒地，南宮洺後退半步，大口喘著粗氣。
王堯大步行來，奪過伯的環首刀，一屁股壓在了黃石的背上。
將刀刃放在黃石後頸之上，俯身低語道：“我會像陛下求得你這腦袋，置於屋內。日日告之你這天下.……
終歸是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