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門後的人
眾人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們談論的期間，身後焦黑的土地上突然凝聚出了一個人的形狀。
看上去極為滲人，因為說像個人，然而卻是一張沒有五官、甚至僅僅隻是一個突顯著人型的怪物而已！
在這隻“怪物”出現的一瞬間，他就毫不猶豫地朝著人群裏的某個人下手了！
而這個人，正是此時毫無防備的銀狐！
“小心！”
因為站位的原因，神樹的身體稍稍有傾斜，所以及時注意到了這裏的情況，當下便提醒出聲。
然而銀狐卻沒有及時反應過來！
來不及多想，神樹便已經衝了出來，替銀狐擋下了這一擊！
“噗！”
尖銳將神樹的身體洞穿，終於反應過來的眾人隻看到一根血淋淋的尖銳物正不斷往下滴著鮮紅色的血液。
銀狐的視野是最為直觀的，在他的視線之中，隻看到神樹那單薄的身影站在自己麵前，替自己擋下這原本應該刺穿他身體的那一擊。
在這一瞬間，銀狐似乎看到了很多很多……
“銀……銀狐老大，我真的能……活下來嗎？”
“我……我隻會控製一些花花草草什麽的，這……也算是厲害嗎？”
“我……我不知道……但如果是銀狐老大您的決定，我……願意去做！”
“……”
神樹稚嫩的臉龐似乎從未遠去，盡管隻是短短兩年的時間，他已經從那個怯生生的小男孩，成為了獨當一麵的異能者了。
他能操控著巨樹與黑士對抗，老實說已經遠遠超出了當時銀狐的預料了。
然而這個天真的家夥卻從來沒有質疑過自己，或者說，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從一開始接近神樹，跟他說好話，其實隻是為了博取他的信任，利用他的能力以發動反“捕食者”小隊的計劃。
換句話說，其實從頭到尾，神樹對銀狐來說，都隻是一枚有用的棋子而已。
隻是在真的成功鏟除掉撕裂者之後，神樹的天賦居然出乎意料地真的兌現了，於是這個秘密便一直被銀狐保存了下來。
連銀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對神樹是一種什麽樣的態度，從一開始的隻有利用，到後麵的逐漸開始對他產生了信任，到現在……他也不知道了。
隻是，現在看著他就這麽站在自己麵前，鮮血依然在不斷流下，而生機卻迅速地消散著，銀狐腦袋裏一時間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這一瞬間，似是好遠。
終於神樹的生命力即將盡數消散，他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回頭看了銀狐一眼。
這是他最尊敬、也是這輩子最交心的一個人。
他知道，他從來都知道，對方隻是想利用他而已。
隻是哪怕是欺騙，他也甘願地認了。
因為從來都沒有人，像銀狐這般對待他，將他當做真正是平起平坐的人，並給予了他無限的尊重和寵愛。
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點光。
哪怕是假的，哪怕隻是最微弱的、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的一點光，他都想要去抓住。
而且，為了不讓那抹光消失，他拚了命地修煉，努力讓自己成為銀狐眼中的“有利用價值”的人，隻有這樣的話，自己就不會再重回孤獨。
他做到了。
而現在，是到了報恩的時候了。
謝謝你給我的一點光。
今生無以為報，隻有用我微薄的生命，給予你最後的溫柔吧……
視線模糊，最終黑暗逐漸吞噬了他的意識。
最後留給銀狐的，隻有那一個眼神。
那一個似乎看穿了一切，你我都心知肚明的眼神。
那道光，滅了。
……
“就在前麵了。”
密林之中，侍者終於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扇鑲嵌在山中的大門，好像已經有許多年都沒有人來過或者開啟過了，然而侍者心裏麵卻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那個自己該見的人，應該就在裏麵等待著自己。
他轉頭對連柔說道：“你留在這裏，我自己進去看看。”
“不行！”連柔果斷拒絕了，“怎麽可能讓你一個人進去？”
隻是侍者這一次的態度卻異常堅決，他搖了搖頭道：“聽話，你還需要留下來照顧方慈，而且這裏也並不安全，我進去之後還需要有人幫我把控外麵的情況，這件事情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做了。”
連柔的臉忽然紅了起來，扭過頭不讓侍者看見。
“你別以為說一些漂亮話我就會……”
“我知道你不會。”侍者平靜地說道，“但是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隻有這一次，好嗎？”
看著侍者真誠的眼神，連柔從未見過這樣的他，再次猶豫了一會便答應了。
侍者笑了笑，他就知道在關鍵時候連柔還是會聽話的。
這個家夥，始終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將方慈交給了連柔，在後者的一聲“小心點”中，侍者獨自靠近了那扇奇怪的門。
邊走，侍者邊觀察著附近的情況。
沿路走去大門的地上比較幹淨，沒有多餘的雜草和其他植物，應該有人曾經打掃過。
沒有腳印，或者說這種地麵留不下腳印，無法得知進出這裏的人的某些線索。
侍者從路上踏過，沿路他聞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清香味，夾雜著一些泥濘和雨露的腥氣——這股味道他很熟悉，小時候在流浪時，他的暫居地附近經常會長滿了各種花。
而這個香味，是屬於他和弟弟都最為喜歡的蘭花。
稍微找找，侍者很快就找到了，在那扇大門的後麵，幾株搖曳著脆弱枝幹的蘭花正在寒風中搖晃著，似乎風再大一些就能將它們的花瓣給吹落了一般。
侍者停下步調沉默了一會，很快便重新開啟了步伐。
“嘎吱——”
他推動了那扇大門，走進了門後的世界。
和想象中差的並不多，是有人被精心打理過的山洞模樣。一團燃燒著的篝火在山洞的正中間為整個山洞提供著熱度和光亮，得益於這團篝火的存在，侍者不至於一下就抓瞎了。
山洞裏的擺設很簡單，隻有一些製造簡單的日用品，例如床、桌椅等，沒有電器，也沒有其他任何現代化的東西。
如果真是有人住在這裏的話，可以想象在這樣的環境之中，那人會和如今高速發展的現實會脫離出一段很遠很遠的距離。
侍者在床的旁邊找到了一張照片，上麵是兩個男孩的合影，大男孩沉默不言，小男孩笑的很開心，哪怕是在拍照的過程中都不忘逗弄著他的哥哥，相比之下他的哥哥顯得有些無奈。
侍者看著照片，短暫地失了神。
突然一道聲音從他身後響起：“我應該說好久不見，還是應該說，你果然來了？”
侍者聞聲看了過去，隻見剛剛才逃走了的傀儡大師正戴著他那副熟悉的麵具出現在了侍者的身後。
此時他的身邊沒有傀儡村民，也沒有人臉怪物，就這麽坦然地出現在了侍者麵前，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對方會就此下手將他拿下一樣。
然而侍者也並沒有出手的打算，還有很多很多的疑問需要他來解釋。
就例如他手上的那張合照。
他的心中其實有了一定的猜測，不過想要知道真相的話，還是需要這個家夥來印證。
“我們分開的時間其實並不長。”侍者回道，“除了剛才那一戰之外，我們總共見了幾次？嗯……火車上一次，村子裏一次——隻是你有沒有注意到我，我就不知道了。”
傀儡大師拍了拍手：“你果然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他將臉上的麵具摘了下來，露出了他原本清秀而年輕的麵容。
周文凱，是那個在火車上因為一些誤會而和李榮南產生了衝突，後來與楊小萌以及他們都產生了一些聯係的男孩。
但其實無論是在火車上還是在後來的事當中，侍者都沒有和周文凱有過任何一次正式的見麵和交流，隻是對他們兩個來說，隻需要知道對方的存在，很多事情就不需要額外去做了。
“你是怎麽知道我的？”
“從那個女孩遇襲，而你卻不在的時候。”侍者回答道，“當然，更早的時候我就已經有懷疑了，後來仔細想想，你所做的一些都隻不過是為了讓我們對林官村產生興趣，隨你前來這裏罷了。隻是我不明白，明明有了那封信，你知道我一定會來林官村的，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
周文凱笑了笑，並不否認那封信是他寄出去的。
“隻是為了更了解你罷了。”周文凱解釋道，“我很好奇，能讓‘他’都視若崇拜的家夥，到底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然而你果然像‘他’說的那樣，冷靜、聰明、強大，幾乎永遠都不會犯錯，就像是一台冷冰冰的機器，那麽地讓人值得信賴，也那麽的……讓人討厭。”
侍者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等周文凱接下來的話。
而周文凱在觀察到侍者的反應之後依舊笑道：
“果然，我就知道我沒說錯！”
“……”
“好吧好吧……”周文凱擺了擺手，做出投降狀，“怕了你了，你一定想知道‘他’在哪，不過在那之前，我需要提醒你的是——撕裂者已經開始動手了，你的同伴，現在恐怕在和撕裂者苦苦交戰著。”
“然而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這個‘撕裂者’，可是永遠都殺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