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往事
陳宇還在迷茫的時候，顰娘已經頭也不回地跑回到了按摩店裏。
用力地把門一摔，門被撞的嘎吱嘎吱響，顰娘靠在門上，臉上早已經沒有了生氣的表情。
她喘著氣，看著沒有開燈的店內，心裏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忽然她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了一枚胸章，“啪嗒”一下打開，裏麵是還是小孩子的顰娘本人和一個老人的合照。
照片裏的顰娘笑的很開心，老人也露出了很溫和的笑意。
看著照片，顰娘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溫柔了起來。
她自嘲一笑，說道：“老頭子，你告訴我，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嗎？”
照片裏的老人依然溫和地笑著，並沒有回應。
當然，因為這隻是一張普通的照片。
老人是第二位收養顰娘的人，身為異能者的他同時也是指引顰娘走入異能界的人。
雖說老人不是第一位收養顰娘的人，但顰娘和他的感情比和第一位收養自己的那位老鴇要深厚的多。
畢竟在老鴇過世的時候，顰娘也不過才十三歲，還不是能深刻體會人情世故的年紀。
十四歲的時候，顰娘被老人收養了，一直到十八歲老人也過世，顰娘便獨自出來闖蕩，直至偶然間加入了陳宇的獨行人小隊。
連續克死了兩任收養者，包括小時候在那個地方也發生過幾名上門的顧客無故自縊的現象，當時的顰娘除了“蛇蠍美人”的稱呼之外，還被冠與了另外一個更出名的稱號——天煞孤星。
據說這個女人能克死任何一位和她關係親密的人，所以當時的人們對她是敬而遠之，顰娘也從一開始的天真浪漫，變成不再信任和親近任何人的性格。
一方麵是她自己也相信了這個傳言，另一方麵，她也覺得，像自己這樣的人，也許從來就更適合孤獨吧。
直到她碰上了陳宇。
顰娘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和陳宇碰麵，其實並非隻有她和陳宇兩人。
當時的陳宇似乎在和侍者一起行動，共同執行著個什麽委托，結果兩人被一大堆人追殺，狼狽的不行。
本來顰娘隻是覺得好玩，就在一邊看著，結果沒想到陳宇這個混蛋在路過自己的時候突然朝著自己喊了句“你怎麽在這，快點跑啊”。
結果自己莫名其妙就被當成了這兩個混蛋的同夥，莫名其妙地加入了被追殺的隊伍。
顰娘當時又氣又惱，可是後麵追殺的人壓根沒給自己解釋的機會，甚至一刀把她麵前的路給砍成了兩端。
顰娘差點當場嚇傻了，後來是被陳宇拖著走了一路。
那些人整整追殺了他們三天三夜，後來還是靠著顰娘的偽裝技術蒙混過關，徹底脫離了危機。
“我說你們！你……”
顰娘很想好好地罵他們一頓，但是實在是太累了，氣都喘不上來，一句話都沒辦法能說完整。
結果兩人看也沒看她，直接就在顰娘麵前“分贓”了，把那些戰利品分配好了之後，侍者直接丟下一句“下次再和你一起行動我就是狗”之後就直接離開了。
陳宇本來也打算直接走的，結果被顰娘拉住了。
“你！就想這麽跑了嗎？”
顰娘氣急敗壞，這兩個家夥似乎壓根沒把自己當回事！
陳宇好像這才注意到她了，“哦”了一聲之後把一個東西丟給了顰娘。
顰娘接過一看，一個紮著馬尾辮造型的水晶娃娃。
“你的報酬。”
丟下這麽一句話，結果又想直接跑路了，不過還是被顰娘抓了回來。
陳宇沒好氣道：“你又想幹嘛？”
顰娘咬牙切齒：“你連一句謝謝都不會說的嗎？”
“哦，謝啦。”
“等一下！”
“又幹嘛？”
顰娘呼出了一口氣，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艱難地開口道：
“那個，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能力嗎？”
在逃亡的時候，顰娘不止一次施展了她的水念術，幫幾人偽裝的時候也是直接動用了異能力改變了他們麵部的構造，所以才能騙過那群人的眼睛。
顰娘很疑惑，因為這樣的能力顯然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這兩個家夥難道不會好奇的嗎？
誰知道她疑惑，陳宇更疑惑。
在陳宇眼裏，不過隻是碰巧碰到了一個異能者，順便拉她下水而已。
不過現在看來，這個異能者，好像不太熟練的樣子。
或者說根本就是一個沒有踏入異能界的菜鳥？
陳宇來了興趣，試探性地說道：
“你見過別的和你一樣擁有這種超自然能力的人嗎？”
顰娘點頭，又搖頭。
見過是見過，可是都太弱了。
“你知道這種能力叫什麽嗎？”
還是搖頭。
她顰娘在江湖上闖蕩多年，靠著一手偽裝能力混的風生水起，尋常人見了自己躲避還來不及，自己又從何得知這些？
陳宇點頭，沒再問了。
得，確定了，就是個菜鳥。
不過這女人的運氣倒是真的差，平常一個自由人異能者在外活躍，很快就會有各種異能者組織的人上門邀請的。
不過看她的樣子，好像她混了這麽久了，結果連異能者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
想想也是，這種能一天換一副麵孔的異能力太特殊了，找到她倒是的確需要一些功夫。
剛才陳宇和侍者兩人都對她沒太在意，是因為他們都認為顰娘是有組織的異能者，剛好路過的時候順便利用了她一下而已。
禍水東引，在異能者的行動裏麵非常常見。
不過，既然知道了顰娘此時是“無主”的狀態，陳宇頓時起了拉攏的心思。
“跟我走吧。”陳宇邀請道，“帶你見見我們的‘同類’。”
同類？
顰娘茫然。
自己在一無所知之下，再加上陳宇的“好言相勸”，稀裏糊塗地就加入了陳宇的獨行人小隊。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習慣了和這群有趣家夥的生活了。
慈祥又強大的老頭子葉老、看上去不靠譜但關鍵時刻值得信任的石峰司徒天音夫婦、腹黑和假正經的“庸醫”張輝、以及在自己後來加入進來、非常好欺負的新人老白。
還有……那個讓自己再一次感受到家的溫暖的男人。
可是，越幸福，她就覺得現在的生活越不真實，似乎隨時都會從夢裏醒過來，狠狠地給自己來一記響亮的耳光，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
自己根本就不配擁有這樣的朋友、家人！
你顰娘可是天煞孤星！
再和他們待在一起，你遲早會害死他們的！
顰娘陷入了無限的掙紮之中。
終於有一天，她向陳宇吐露了她的心聲。
她想離開了，這樣的顰娘根本就不配屬於這個地方。
結果陳宇聽了之後哈哈大笑，笑的顰娘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陳宇差點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都什麽年代了還信這些，顰娘你也太可愛了嗎？”
顰娘的臉騰的一下子就紅了，惱怒道：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見顰娘的態度認真，陳宇也逐漸收斂了笑意。
“好吧，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好了。”陳宇聳了聳肩道，“我們這些人，哪一個不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總而言之，活著賺到，死了不虧。”
“而且，像你這麽有意思的家夥，我們可不舍得讓你一個人流浪在外，要死的話，我們就一起死好了。”
看著陳宇用無所謂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顰娘的內心好像一下子就被什麽東西給戳中了一樣。
難過、欣喜，還有一種別樣的複雜的情緒……
從那之後，顰娘就不再提這件事了。
而到現在過去這麽久了，自己擔心的事情一直都沒有發生，也讓顰娘徹底地放下心來。
直到剛才，陳宇的話再一次讓顰娘的心揪了起來。
這種感覺很熟悉，因為老鴇和老頭子去世之前，她就有過類似的感應了。
她害怕陳宇是下一個，所以她一下子沒能收斂住自己的情緒，爆發了出來。
想了想，顰娘回到了按摩店裏，從櫃子的最深處拿出了一個掛著鎖的小盒子。
掏出了鑰匙將鎖打開，裏麵赫然就是當時陳宇送給自己的那隻水晶娃娃。
顰娘微微一笑道：
“沒想到吧，你送我的東西，我到現在都還留著呢。”
當時的戰利品陳宇早就已經全部給換成現金和異能點了，他應該不會想到自己當時送給顰娘的水晶娃娃，後者並沒有將它變現，而是收藏了起來。
如果被他看到，一定會發出直男的疑惑：為什麽不賣？
“噗嗤！”
想到陳宇可能是這樣的表情，顰娘一下子沒忍住，笑了出來。
還是那個蠢蠢的樣子，也對，誰讓老娘就喜歡這樣的你呢？
重新將水晶娃娃收了起來，鄭重地將盒子鎖上，放回了櫃子裏，顰娘抬眼看著咖啡屋的方向，表情回歸平靜。
“明天……向他好好道歉一下吧？”
想了想，顰娘還是搖了搖頭。
“又不是我做錯了，該道歉的是他！哼！別想讓老娘低頭！永遠別想！”
一股寒風刮過了平靜的白鹿鎮，給悶熱的晚上平添了一絲清涼。
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