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從前的女孩，從前的男孩
迷迷糊糊間，陳宇似乎感覺到自己是在半空之中。
他不確定這種感覺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說是自己的幻覺，但唯一值得肯定的就是，自己還活著，而且還活得好好的。
就連先前自己身上受的那些傷痛大致上都恢複過來了，除了自己的意識依舊模糊之外，陳宇甚至感覺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比在之前的巔峰狀態還要更好一些。
忽然在這個時候陳宇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對著自己說了一句熟悉的話：
“真是的，都已經是個大人了，還是這麽莽撞，是不是每一次都要搞得讓我擔心你才滿意啊？”
這熟悉的語氣，這熟悉的聲音，瞬間將陳宇拉回到了從前。
那時候自己才剛剛加入獨行人小隊不久，自己好幾次在執行委托的時候逞強和意氣用事，最後總是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回來。
為此“柳劍”葉老多次頭疼不已，因為要治好陳宇前前後後浪費了多少“修複液”——就是曾經他們也給劉馨晨用過的不明綠色液體——這修複液可不便宜，換句話這泡在陳宇身上的可都是錢啊！
隻不過陳宇這個死沒良心的當時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小隊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錢，他隻記得每一次自己重傷回來的時候，自己的心上人總會心疼地看著自己說道：
“真是的，不要每一次都讓我擔心好不好？”
嘴上說的抱怨，但陳宇知道，女孩是心疼自己才會故意這麽說的。
已經好久沒有聽到有人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了，因為在此之後不久自己就成為了獨行人小隊的老大，肩膀上承擔的東西太多太多，也已經容不得他任性了。
直到許多年後的今天，他再一次聽到有人用這樣子的語氣對自己說話，忽然感覺到有些懷念。
他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看看說話的人到底是誰，最終他看到的卻隻有一張模糊的臉。
隻不過這也夠了，因為這是那張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臉。
那張成熟之中帶著一絲可愛、絕美之中又帶著一絲隻在自己麵前展露過的嬌羞的臉。
這使得陳宇情不自禁地喊道：
“艾可……”
本以為眼前的隻是幻覺，但讓陳宇沒有想到的是，眼前的這張臉在聽到自己叫她的時候卻並沒有像想象中那般毫無反應，而是看著自己笑了一下，還說道：
“艾什麽可，我說了多少次了，要叫師傅！”
轟！！！
就像是重磅炸彈一樣，陳宇的內心頓時被各種的情緒給填滿了。
似震撼、似興奮、似難以置信！
如果這是幻覺的話，陳宇寧願一輩子沉浸在此，永遠醒不來！
他張了張微潤的嘴，看似極為艱難地說道：
“師……師傅。”
“嗯……乖！”
這調皮的回應，毫無疑問，這就是陳宇一直朝思暮想的可人兒！
盡管陳宇竭力不讓自己表現的過於懦弱，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真是的，有什麽好哭的。”看著陳宇的模樣，艾可輕輕地笑著，但笑容中的苦澀意味卻很重，“都怪你！本來想表現得更冷一點的，你這樣害得我也……”
一行清淚，在女孩的臉上出現。
在兩人的心裏，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說，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問，但在此刻，任何的聲音都像是會破壞這一場隨時都有可能破碎的夢境。
兩人都沒有說話，都各自靜靜地看向對方。
如果眼睛能說話的話，兩人早已經傳達了千言萬語。
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眼萬年”吧。
過了良久，陳宇終於打破了這一份寧靜。
他對艾可說道：“艾可，你怎麽回來了？”
這一句“回來”意味著很多，因為在陳宇的記憶中，艾可早已經死了。
而且是自己的親眼所見！
艾可眨了眨她那雙精致的美眸，這一次她沒再糾正陳宇的稱呼，嘟起嘴說道：“為什麽呢？我也不知道，想見你我就來了唄！”
“哈……”
這算是什麽回答？
陳宇幹笑了一聲，這才像是艾可的風格。
直到現在，他才完完全全確認，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女孩！
自己的師傅，自己的摯愛！
“你知道嗎？”陳宇回憶起了往事，“在你走後，小隊裏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
也許是因為在最熟悉自己的人麵前，陳宇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大話癆，將艾可走後小隊裏發生的故事都跟她述說了起來。
包括自己融合了“鬼手”，從而一躍成為了B+級的異能強者；顰娘和老白前後腳加入了小隊；咖啡屋的生意依然是那麽慘淡……
陳宇一直在說，艾可一直在聽，看向陳宇的臉上溫柔似乎能滴出水來。
“……那天，一個叫劉富春的家夥來委托我，說是有人盯上了他。為了調查我去到了他的家裏——你知道嗎？這家夥的女兒叫劉馨晨，居然長得和你一模一樣！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我真的會以為你們是同一個人！”
陳宇笑著將這段話講了出來，不過卻沒有看到艾可在聽到這段話的時候露出的有些怪異的表情。
“是嗎？”她笑了笑道，“那那個叫劉馨晨的女孩……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孩子？”
陳宇想了想道：“她一開始很高冷，但慢慢接觸了之後我才發現，她隻是有些害怕接觸罷了，事實上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她善良、堅強、最重要的是她還有很高的異能天賦！她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異能者了，我能肯定，隻要她接受了專業的指導，假以時日她一定能成為比肩‘影蛇’或是‘噩夢’這類的存在！
“於是我將她收為了徒弟，教導她異能，就像從前你對我做的一樣……”
是的，陳宇之所以收劉馨晨為徒，除了答應了劉富春要好好照顧劉馨晨之外，劉馨晨的天賦、和她的那張臉讓他想起了從前艾可教導自己的事，這兩個因素也是原因之一。
艾可靜靜地聽著陳宇說話，聽到最後點了點頭，臉上帶著笑意地說道：
“看樣子，你應該很喜歡她吧？”
陳宇說話的動作突然一僵，猛然看向了艾可，表情極不自然。
“你知道的。”他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在我的心裏，從來就隻有你一個人。”
艾可搖了搖頭，回道：“但你應該很清楚，我早已經是過去的人了——因為，我已經死了。”
我已經死了……
已經死了……
死了……
這一句話仿佛頓時讓陳宇從美夢中驚醒！
是啊，艾可早已經死了，她怎麽可能又複活過來，出現在我的眼前呢？
現在出現在我眼前的她，果然還是我的幻覺嗎？
不過……就算是幻覺，有些事……也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就像是有些話，是一定要說的！
“我不管什麽過去未來，我也不管你是死是活，我心裏最愛的人……唯一在我心裏的人……一直都隻有你啊！！”
陳宇幾乎是咆哮著說出的這句話，帶有著一絲哭腔，卻因為他的假意堅強，陳宇並沒有真的哭了出來。
但那個女孩，早已經淚流滿麵了。
有很多很多的情緒在她的腦海裏，有不舍、有難過、有後悔、也有一絲決絕！
傻孩子……如果能選……如果我還活著，縱有萬般困難，我都會義無反顧地和你在一起呀！
可是……我已經死了，是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了，我不能再耽誤你了——劉馨晨擁有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她甚至比我更溫柔、更善良、更年輕、更善解人意；她和我一樣喜歡你，你也應該喜歡她的……
最重要的是，她還活著，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有著極強的異能天賦，有能活到和你一起走向人生盡頭的能力——她才是比我更適合作為你剩餘人生伴侶的女孩，怎麽你就……這麽傻呢？
我有什麽好的啊！！！
想到這，艾可好想狠狠地將陳宇給推開，並對他罵一句“我已經不喜歡你了”，可是當她看向陳宇的臉時，卻始終無法狠下心來。
他可是我最深愛的男孩啊，我怎麽忍心對他做出這樣的事呢？
艾可伸出了雙手，將陳宇抱在了懷裏。
同時，她輕輕地說道：
“箴言·沉睡。”
聞著熟悉的馨香，陳宇沒有聽到艾可的輕語。
他像是再一次回到了那個溫柔鄉中，眷戀使得他完全沒有辦法離開艾可的懷抱。
沉沉的睡意襲來，頓時陳宇感受到了一絲警惕。
他害怕醒來時會再一次失去這個女孩，於是便拚命地掙紮著不讓自己睡著。
但最終他還是敗給了睡意，意識完全消散，在艾可的懷中沉沉睡去……
此時的他，不是所向披靡額“鬼手”，不是承擔著獨行人小隊存亡的隊長，隻是一個需要被照顧、需要被愛的男人罷了。
“睡吧……睡吧……”艾可溫柔地看著沉睡在自己懷中的大男孩，忽然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醒來的時候，你還要繼續努力地活著呢。”
停了一下，艾可忽然換了一種語氣，似是對自己說的，卻又像是對著某個人說道：
“這是曾經屬於我的男孩，接下來，我就將他交給你了——還請你好好地對他……好嗎？”
沒有回應。
艾可沒有在意，抬頭看向了夜空。
月光灑在了她、和在她懷中的陳宇身上。
這裏，是真實存在的聯盟州城分部。
而她……也是真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