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故人
石峰看著那職業裝男子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隨之放棄了等待，跟了上去。
那個一絲不苟的家夥在路上兜兜轉轉，石峰在他身後盡量地沒發出任何的聲音，靜靜地跟在後麵。
很快，那個男人去到了一座工廠前，在座有重重關卡的大門前刷了卡，進入了工廠內。
石峰閃身一過，也同樣進入了工廠內。
門口看門的老大爺隻覺得自己的眼前像是有一陣風飄過，他還狐疑地揉了揉雙眼，想確定自己這雙老花眼並沒有看錯。
事實就是他完全沒看到有任何的異常。
“看來真的是老了啊……”
自嘲了一句，老大爺搖了搖頭，回到了保安室內。
……
那個職業裝男子在工廠裏並沒有像在外麵那樣悠悠轉轉的，而是徑直走到了一個倉庫內。
他將手裏的公文包放在了一座機床上，隨後用像是自言自語的聲調說道：
“跟了我跟了這麽久，不出來見個麵的話，似乎不太禮貌吧？”
他用的是阿拉伯語。
等待了一陣，現場沒有任何人對他的話有回應。
他輕笑了一聲，隨後又改用普通話說道：
“難道真的要讓我逼你出來嗎？”
還是沒有回應。
男子聳了聳肩，不過卻沒有接下來的動作，而是去擺弄著麵前的機床，看樣子似乎是放棄了。
不過突然，就在這看似他不可能有所動作的時候，他意想不到地動了！
而且速度極快！
他拿起了剛從機床上卸下來的一隻金屬棍子，忽然就跳到了工廠二樓，把棍子輪起來就往一支承重柱後麵砸！
“呼！”
跟劇情想象中的發展有些出入，他這麽裝逼的一下居然輪了個空，因為珠子後麵根本一個人也沒有。
“切。”
他有些尷尬地擺了擺手，這次卻是從旁邊的樓梯往下走。
重新回到了那座機床麵前，他又開始對著這半成品的機床搗鼓了。
忽然倉庫門前衝進來了一堆全副武裝的部隊，齊刷刷地集合在這個男子麵前。
“先生！”
看起來像是領隊的一個人從部隊中走了出來，先是朝著男子行了個軍禮，隨後說道：
“我們剛剛聽見了一些奇怪的聲音，特意到此看看，請問裏麵是有情況發生嗎？”
“不，隻是我在擺弄的時候不小心碰倒了一些東西罷了。”男子擺了擺手，“很感謝你們這麽敬職，不過今晚我大概要在這裏度過通宵——也許偶爾會發出像剛才那樣的聲音，你們不用再特意地跑過來了。”
“是！”
答應了一聲，那個領頭的便招呼著部隊所有人撤退了。
又隻剩下了職業裝男子一個，他又重新回到了倉庫當中。
同樣是在那張機床前，這一次他沒再試圖搗鼓那些機器了，而是再一次地朝著空無一人的四周說道：
“這下你終於可以放心地出來了吧？”
這一次，情況終究沒有再次讓他感到尷尬。
石峰從二樓剛才被男子砸的承重柱另一麵的柱子後麵走了出來，順著樓梯往下，來到了男子的麵前。
“你……”
男子眯著眼睛仔細觀察著石峰的臉，他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
“我好像曾經見過你……你是誰？”
“你也許不記得我。”石峰一步步地走來，每一步都似乎帶著無法壓抑的憤怒，沉重而堅定，“但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阿貝德。”
“阿貝德？”
男子先是驚訝，隨後又呈現出了思考狀：
“我用的名字太多了，阿貝德似乎是我在十幾年前來這裏的時候取的其中一個假名……你是在我那段時候認識的人？”
“一點沒錯。”
“那樣的話真可惜。”男子聳了聳肩，顯得很無奈，“我的每一次變裝都代表著一段新的人生，自然也失去了以往那段人生的記憶——還有，我現在的名字不叫阿貝德，請叫我——馬東陽先生。”
如果陳宇和劉馨晨在這裏的話，她們一定會發現，這個男人的長相，他根本就是拜托他們進行委托任務的人！
無論是從模樣來看，還是聲音、語調、名字，他都如那個曾經的馬東陽一樣，絕無二人。
不過，很可惜的是，對於這一點，由於當時馬東陽來委托的時候石峰不在，所以他並不知情。
“好吧，馬東陽。”石峰淡淡的道，“你可以不記得我，但你一定還記得另外一個名字吧。”
石峰一個字一個字地將這個名字說了出來：
“萊伊拉。”
“萊伊拉？”
馬東陽的眉毛跳了跳，顯然對這個名字他還是有點印象的。
不過他很快的就將自己表現出來的異常表情給隱藏了起來，表麵上還是一副疑惑的樣子，說道：
“很熟悉的名字，我應該是記得的……她也是我曾經還在叫作阿貝德的時候見過的人嗎？”
“你不記得的話，不妨讓我來給你重拾一下記憶。”
石峰懶得去聽馬東陽的扯皮，直接說道：
“十幾年前，你來到了摩洛哥，認識了一個姑娘。
“本來隻是想遊戲人間的你卻被這個姑娘的深情和純真性格給感動了，於是你便下定決定和她在一起。
“但那個可憐的姑娘並不知道，她愛上的是一個根本就不應該愛上的人。
“你的身上背負著仇恨與恩怨、陰謀和詭計，從根本上來說，你和那個姑娘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你還是做了和她在一起的決定。
“但你最可恨的並不是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要選擇和這個普通姑娘在一起，而是在麵對‘他們’時，你害怕了，你畏懼了！
“所以你最後甚至連一個安慰、一句話都沒有給到那個姑娘，自己便拋下了妻兒，果斷地抽身事外，留下她們母子二人承受著失去家裏頂梁柱的痛苦！”
石峰的眼神逐漸變得冷漠，看向了馬東陽的時候就像是在看一個和自己有著血海深仇的家夥。
“你甚至不知道，在當你逃離摩洛哥後的某一天，找上門來的‘他們’失去了你的蹤跡，於是將仇恨都撒在了那個可憐的女人身上——自詡‘正義’的他們固然不會對她本人怎麽樣，卻將她擁有的一切、僅有的一間房子、一張床、一切本就不富裕的生活給砸的粉碎！
“而這個時候，你在哪？
“那個女人獨自承擔著養大那個孩子的責任，可是當那個孩子被學校裏的同學欺負，哭著回家找母親傾述的時候，他的父親又在哪？
“當那個女人的身子終於扛不住生活的壓力，感染上了絕症，瀕臨死亡的時候依然悼念著那個僅僅隻是你隨意取來的‘阿貝德’這個名字的時候，這個名字的主人又在哪？”
石峰的眼神中透露著無盡的怒火，卻努力地保持著平靜的表情，看著馬東陽道：
“這幾個問題的答案，我不知道，不過我想……你一定知道的，對吧？”
莫名的，馬東陽沉默不語。
石峰怒極反笑，他將臉瞥向了一邊，似有些發呆地將視線放在了馬東陽身邊的機床上，繼續道：
“說的也是，這對你來說隻不過是上一段人生罷了，想讓你這個根本沒有感情的家夥來懺悔你所做的混蛋事……我想這是不可能的吧。”
他走上前來，在馬東陽的麵前的時候突然掄起了拳頭，就想要往馬東陽的腦袋那邊砸去！
“啪！”
最終這一下並沒有成功，石峰的動作被馬東陽在半路就給截下來了。
“你說的故事很好聽。”馬東陽麵無表情道，“你去寫本小說吧，一定能爆火的。”
石峰將手收了回來，回道：
“你還是認為，這一切……包括萊伊拉的死，都跟你毫無關係嗎？”
馬東陽忽然笑了。
“是她心甘情願想要和我在一起的，是她自己恬不知恥湊上來的，我隻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她也從我這得到了滿足，這還不夠嗎？”
此刻他露出的笑容顯得十分輕鬆，似乎是在說一件根本不關他事的事情一樣。
隻是他的說的這些混蛋話卻讓石峰暴怒了。
石峰再次朝著他出手了，而這一次就不是什麽單純的拳頭了，而是凝聚了石峰全身的力氣、化憤怒為爆發力的全力一拳！
“噗！！！”
這一拳精準地砸在了馬東陽的肚子上，後者立刻呈躬身狀，隨後倒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一樓的柱子上。
“哐啷哐啷……”
因為命中的是承重柱，所以這間倉庫甚至發出了輕微的搖晃感，連帶著爆發出了劇烈的響聲。
“長官！倉庫裏麵……”
一名部隊的成員注意到了這裏的情況，正打算跟長官匯報，卻被他的長官製止了。
“你沒聽到剛才先生是怎麽說的嗎？無論倉庫裏發生了什麽，我們都不要去打擾他，聽到了沒！”
“……是！”
不知道是無心之舉還是馬東陽刻意的安排，但無論怎樣，至少在今晚的這個車間內，不會有任何人去打擾他們兩人了。
有些矛盾，還是需要他們兩人親自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