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老天殘忍

  席間的氣氛和諧溫暖。


  雖然隻是兩個多小時的接觸，，文琴相信自己的眼力，她確定葉飛燕是個靠譜賢淑的女孩兒，她比較滿意，她微笑的看著冷雪蓮和葉鬆木說：“我找人看了個日子，下個周末是個黃道吉日，如果你們沒什麽意見，咱們就訂的下個周末給倆孩子訂婚。”


  此時的葉飛燕是麻木的，或者說，她就是貨架上出賣的一盒巧克力，或者玩具店裏標價出賣的布娃娃，她隻能任人擺布，沒有選擇的權利。


  女兒的婚事葉鬆木不過問。


  冷雪蓮當然沒意見，她巴不得明天訂婚才好：“我們沒意見，就這麽定了。”


  吃完飯，喝了會兒茶，冷雪蓮說：“博文，你和燕子去看場電影，或者到別的什麽地方玩玩兒。”她心裏很清楚，葉飛燕是迫於家裏困境出賣自己，難說哪天她不會反悔，現在，要緊的是讓葉飛燕和尹博文多接觸，接近他們之間的感情。


  葉飛燕恨不得立刻逃離這個讓她脊背長刺，渾身難受的地方，她對尹博文說：“咱們出去走走吧。”


  有機會和葉飛燕單獨在一起，這是尹博文做夢都想的，他當然高興得臉上綻花。


  葉飛燕告辭尹博文的父母，和尹博文走出尹家別墅。因為都喝了酒，不能開車，他們便並肩步行。


  “燕子，咱們打車去看電影吧。”尹博文說。


  葉飛燕點了點頭。


  他們站在路邊打車。


  葉飛燕的手機響了，她掏出手機看了看，是舒婉婷：“我接個電話。”她走到一邊，接通了電話。


  電話裏傳來舒婉婷的聲音：“燕子，好幾天沒你的消息，在忙什麽呢？”


  這是個脫離的機會，葉飛燕對著電話大聲說：“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電話那頭的舒婉婷被弄得發懵，隨即她明白過來，這準是葉飛燕的脫身之計。


  尹博文心裏“咯噔”一下，好不容易和葉飛燕有個單獨相處的機會，又被一通電話打個粉碎。


  葉飛燕走到尹博文身邊說：“我一個朋友出了車禍，我必須馬上趕過去。”


  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尹博文也不好說別的：“你趕快去吧。”


  葉飛燕打車來到醫院。


  柯偉延靠在病床頭上，人很瘦，臉色黝黑，看上去人很疲憊，和往日那個精裝帥氣的柯偉延判若兩人，葉飛燕心裏一陣酸楚，他一定遇到了什麽不順，還不是一般的不順，她知道，柯偉延不是扛不起事的人。


  看到葉飛燕進來，柯偉延想坐直身子，可她的傷腿很痛，他皺了皺眉，兩隻胳膊支在床上：“我沒事，你不用跑了。”


  一個本科畢業的大學生，淪落到送外賣，到底遇到了什麽坎坷，葉飛燕坐在床邊，盯著柯偉延說：“你為什麽送外賣？如實告訴我，不要隱瞞。”


  柯偉延低下頭，咬了咬嘴唇，沉默良久說：“我得罪了上司，被開了。”他在一家批發公司上班。公司業績逐月下滑，他看在眼裏，經過市場調研和認真思考，他向公司領導提出了網絡購物，限時送達的改革意見，但公司領導並沒采納。他不甘心，寫了一份報告送上去。公司經理看了一眼，便把他的報告扔進了垃圾桶。經理覺得這小子有野心，威脅到了他地地位，找個借口把他開了。


  槍打出頭鳥，這是古訓。文明古國的中庸就是大家都縮著脖子，小心翼翼的圓睜著眼睛，時刻看著那條作為準則的水平線，誰膽敢冒頭，誰的腦袋就會被無情的打爆。葉飛燕怒火躥燒，可她明白，一兩個人的義憤填膺改變不了什麽：“你沒找別的工作嗎？”


  柯偉延眼裏忽然湧滿了淚水。


  葉飛燕一驚，柯偉延不是眼窩子淺的男人，和他相處幾年，她還沒見過他眼含淚水：“到底怎麽了，你說話呀！”


  柯偉延竟淚水洗麵。


  葉飛燕的心“砰砰”疾跳，她預感到，柯偉延遇到了天塌地陷的大災難，葉飛燕也淚眼盈盈：“你別這樣，有什麽事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


  柯偉延擦了把眼淚，歎了口氣說：“我媽肺癌晚期，她的時日不多了。她也在住院，需要錢，我送外賣可以多掙點兒。”


  葉飛燕驚得差點兒從床上掉到地上，天哪！老媽大限將至，兒子骨折躺在病床上不能動，老天為什麽如此殘忍！現在，最重要的是給柯偉延信心，她笑了笑說：“伯母在哪個醫院，我要去看看她。”


  “還是算了吧。”柯偉延不想過多麻煩葉飛燕，畢竟她是前女友，她現在的情況他並不了解。


  葉飛燕麵有慍色：“我們竟生分到這個地步了嗎？”


  柯偉延急忙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


  “不用怕，我們也不是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一再追問下，柯偉延不好再堅持，隻好如實相告。


  給柯偉延買了晚飯，葉飛燕買了些水果熟食，打的來到第一人民醫院。


  葉飛燕見過柯偉延的母親，五十多歲，微胖，精力充沛，待人熱情。


  走廊上，一個瘦得皮包骨，兩眼深深陷進眼窩裏，身體非常虛弱，一步一顫的老人向葉飛燕這邊起來。盡管隻和柯偉延的母親見過兩次麵，現在老人被病魔折磨得脫了相，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要老上十幾歲，葉飛燕還是認出了柯母：“伯母，你還認識我嗎？我是葉飛燕。”


  柯母暗淡無光的眼睛盯著葉飛燕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是燕子呀，怎麽能不認識呢。”


  “伯母，你這是要去哪啊？”


  “我回家。”


  “你的病還沒好，怎麽回家呢？”葉飛燕感到奇怪。


  “我好了，全好了。”老人有氣無力的說。


  肺癌晚期，怎麽能說好就好了，一定出了什麽事：“伯母，你回家柯偉延知道嗎？”


  “我沒告訴他。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不用征求他同意。”


  葉飛燕有點兒懵，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伯母，你辦出院手續了嗎？”


  “沒有。明天讓偉延來辦就行了。”老人暗淡無光的眸子瞥了葉飛燕一眼，低下頭，奮力邁開艱難的步履，隻想趕快離開這個吞金的地方。


  葉飛燕趕忙攔住了柯母：“伯母，你不辦出院手續就這麽走了，醫院會罰款的。”


  老人一怔，她不知道醫院還有這種規定。


  葉飛燕見哄住了柯母，趁熱打鐵，急忙說：“伯母，我先送你去病房，然後再辦出院手續。”


  老人被罰款嚇住了，隻好聽葉飛燕的。


  葉飛燕猜想，老人私自出院八成是為了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