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山重水複
嶽淩峰跨進飯店,掃視著人頭攢動的大廳,他看到了角落裏的鬱芬芳,他竟忽然生出一絲陌生感。鬱芬芳有點兒自私,三年多的情路,他很了解她這一點。
一年多以前,他和幾個兄弟相約帶女友去登山,近中午時,白色毒辣的大太陽噴射著熱流,像恨不得要把人烤熟,鬱芬芳忘帶遮陽傘,熱得她滿臉油汗,像剛出爐的烤鴨。
一個兄弟的女友看鬱芬芳熱得實在難受,怕她中暑,把自己的遮陽傘遞向鬱芬芳,意思是她倆一人用一會兒,避免出現意外,隻是這話她沒說,其實,這話也不用明明白白說出來。
鬱芬芳沒有客氣一句,一把抓過遮陽傘,給自己遮出一片舒適的陰涼。自己涼爽舒適了,竟忘了傘是別人的。
又向上攀登了一段路,傘主人熱得渾身汗透,她瞥一眼鬱芬芳,眯著眼睛仰望了一眼毒辣灼人的大太陽,蠕動了一下嘴唇,想把傘要回來涼快一會兒,可她沒好意思張口。
人家不好意思要,鬱芬芳好意思不還。
令嶽淩峰沒想到的是,鬱芬芳心胸還這麽狹窄,竟懷疑他和他姐。自私和狹窄是想通的嗎?他不是心理學家,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
嶽淩峰想到鬱芬芳偷家裏二十萬給還住院押金,他有些釋然了。
嶽淩峰走過去,坐到鬱芬芳對麵問道:“點菜了嗎?”
鬱芬芳點了點頭。她看到,嶽淩峰雖然沒有戀人相見時的喜悅興奮,也沒有她想象的滿臉怒氣,她的情緒靜下來。
“你喝點酒吧,我給你點。”鬱芬芳的語氣眉眼都那麽溫柔,似三春暖陽,足可以融冰化雪。
“不喝。”嶽淩峰淡淡的說。
雖然沒有怒氣外露,幾乎冷淡的語氣,還是讓鬱芬芳感受到嶽淩峰心中的尤怨,一定是舒婉婷給嶽淩峰添油加醋的說了很多自己的壞話,這個女人麵善心毒啊!她真想現在就跑去狠狠給舒婉婷幾個嘴巴,讓她長長記性,可她知道,這樣做可能意味著會徹底惹怒嶽淩峰。沒辦法,她隻好強壓著胸中躥動的火氣。
菜上來,嶽淩峰和鬱芬芳悶頭吃飯,誰也沒說話,氣氛如晚秋的氣溫。
明天就要上火車回靖寧,時間很緊,沒有時間和嶽淩峰冷戰,鬱芬芳一個陽光燦爛的微笑,輕蠕紅唇,語氣平和而又溫婉:“我是去找了舒姐,我沒說別的,就是說我姨夫在靖寧給你找了份收入高的工作,讓舒姐放你走。不管誰說什麽你都不要信,咱倆才是最需要相互信任的人。”
嶽淩峰冷冷的盯著鬱芬芳,自私狹窄也就算了,怎麽竟紅口白牙說起謊來了!文雅的林小雅的憤怒,姐的眼淚,訴說著當時那個場麵的自私無情:“芬芳,咱倆是男女朋友,應該以誠相待。不僅如此,我們對誰都一樣,都要做一個真誠的人。至於你對我姐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已經過去了,我不追究。我嚴肅的告訴你,舒婉婷是我姐,親姐,無論誰都不許傷害我姐分毫,也包括你。”
鬱芬芳臉上剛掛上的一絲笑意瞬間消失,她氣哼哼的質問道:“嶽淩峰,在你心裏,我就是一個滿嘴謊言的人是嗎?你姐至高無上,那麽我算什麽,是不是連阿毛阿狗都不如?”
“你是你,我姐是我姐,這是不同的關係層麵,沒有可比性。”嶽淩峰嚴肅的說。
不能再這麽僵下去,不然,會壞事,鬱芬芳說:“淩峰,我不該去找舒姐,我錯了。淩峰,你應該明白,我所做的都是為我們倆好。你更應該清楚,我們分隔兩地,我是多麽孤獨和痛苦。”
“我知道,我不是無情獨夫。可我們做人不能太自私,現在,我姐的公司正是用人之際;我奶奶已是八十多歲的人,到了需要人的時候,我不能扔下我奶奶一走了之。”
這理由太牽強了吧?鬱芬芳淡淡一笑說:“淩峰,你不要過高估計自己,你沒去時尚公司的時候,時尚公司照樣存在。至於你奶奶,這好辦,把她送去養老院頤養天年不是很好嗎!”
嶽淩峰像打量陌生人一樣打量著鬱芬芳,他沒想到,她竟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來:“把我奶奶扔下,自己遠走他鄉,我做不到。”
鬱芬芳怒道:“淩峰,你是鐵了心不去靖寧了是吧?”
“沒有商量餘地。”嶽淩峰口氣堅定。
一個舒婉婷就纏不清了,又冒出個奶奶來,鬱芬芳氣得差點兒咬碎銀牙,可她又無計可施,總不能讓嶽淩峰把他奶奶也帶到靖寧去吧。
吃完飯,嶽淩峰沒心思陪鬱芬芳,借口有事離她而去。
鬱芬芳感到十分失落,可又不能拽著嶽淩峰不讓他走,她隻好鬱悶的騎電動車往家走
一進家門,鬱芬芳就看到老媽李秋霜坐在沙發上喝茶。李秋霜有個習慣,生氣時就沏釅茶喝,想借此澆滅胸中的火氣。鬱芬芳心裏“咯噔”一顫,不好!讓嶽淩峰去靖寧的事一定穿幫了!
李秋霜“呼呼”喘了兩口粗氣,冷冰冰的問道:“下了火車急急忙忙去哪了?”
說,我去找嶽淩峰了,這是火上澆油,鬱芬芳隻有沉默。她換上拖鞋,輕聲說:“媽,我坐了一宿火車困了,我去睡一會兒。”她低著頭邁著小碎步往自己臥室走。
“彭”李秋霜把茶杯往茶幾上一礅,手指著沙發厲聲喝道:“你給我坐下!”
知道犯了天條,鬱芬芳在李秋霜麵前本來就是乘乘女,此時,更乘乘得出格,低垂著頭,坐到沙發上,做好了挨一頓臭罵的心理準備。
李秋霜狠狠瞪了鬱芬芳足有三分鍾,長長喘了口氣說:“你真想把你媽氣死啊!”
鬱芬芳應該想到,把嶽淩峰弄到靖寧去,這麽大的事,她姨夫怎麽能不跟她姨說,她姨又怎麽不和李秋霜說。把她弄到靖寧去,就是要把她和嶽淩峰分開,再把嶽淩峰弄到靖去和她膩在一起,豈不是前功盡棄,賣了果園買蘋果,裏外倒騰著玩兒。
李秋霜也不是白癡,她也是女人,她知道,女人一旦愛上一個人,要想把這個人從心裏徹底清除,沒那麽容易,需要時間,剛揭鍋的饅頭就下手抓,會燙壞手,要等到冷卻,多吹冷風才是最好的辦法,她一半真一半假的“嚶嚶”哭泣起來:“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好不容易養大個女兒……還這麽不懂事。”
李秋霜性格霸道,眼窩子很深,她稀有的眼淚,讓鬱芬芳不知如何是好,急忙挽住李秋霜的胳膊,輕輕搖撼著,淚汪汪的苦著臉檢討自己:“媽,我錯了,我以後不會了。”
女兒認了錯,李秋霜的氣消了不少,要趁機吹冷風,她的眼淚和冷風會有效果,她抹了把眼淚,抓著女兒的手說:“芬芳,媽就你這麽一個女兒,你是媽的心頭肉。媽都這麽大歲數了,還求個什麽呀,就是希望你有個好的歸宿。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這是古人總結千百曆史得出的經驗。媽知道,年青人容易衝動,容易跟著感覺走,這會毀了自己。聽媽的話,早離開他早好。”
這種老僧常談鬱芬芳耳朵都聽出茁子了,她隻想快快結束這種煩人的說教:“媽,我知道了。媽,我實在太困了,我去睡一會兒。”她起身走回自己的臥室。
李秋霜瞥了一眼走去的女兒,她沒強拉女兒再聽她說教,她歎了口氣,還是要給女兒一些時間。
躺在床上,大瞪著兩眼,鬱芬芳煩得渾身長刺,看來這一趟是白回來了,嶽淩峰去靖寧的可能不大,老媽這一關更難過,自己和嶽淩峰真山重水複已無路了嗎?
挺長時間沒去看師兄了,明天是探監的時間,嶽淩峰給吳強打電話,給他明天一起去看師兄。
吳強也正有此意。
第二天下午,嶽淩峰和吳強在約定的地點見麵,先到到超市買了些小虎愛吃的兒童食品,來到幼兒園看小虎。
小虎見到嶽淩峰和吳強,高興的張著兩條小胳膊向嶽淩峰跑過來,一下撲到了嶽淩峰身上。
嶽淩峰抱起小虎親了一下他稚嫩的小臉蛋問道:“聽媽媽和阿姨的話了嗎?”
小虎抱著嶽淩峰的脖子童聲稚氣的說:“聽話了。”
吳強摸了一把小虎的頭問道:“想叔叔了嗎?”
“想了。”
嶽淩峰放下小虎說:“叔叔不能陪你玩兒了,叔叔有事。”
小虎眨著天真渴望的眼睛問道:“叔叔,什麽時候還來陪我玩兒?”
嶽淩峰摸了摸小虎的頭說:“叔叔有時間就來陪你玩兒。”
出了幼兒園,吳強問道:“老嶽,給師兄買點兒什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