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孟婆橋
嶽淩峰遲遲不回來，餘萍提心吊膽，坐立不安，在房間裏直轉圈子，她後悔沒堅持和嶽淩峰一起去。她本不抽煙，實在難熬，便跑到外麵買來一包煙，一個打火機，笨拙的撕開煙盒的玻璃紙，抽出一支點燃，抽了一口，嗆得她劇烈咳嗽，咳出了眼淚。
響起了敲門聲，餘萍快步過去拉開了門，嶽淩峰麵帶喜色的站在門口。從嶽淩峰的臉色上看，沒出什麽事，她長長出了口氣：“沒出什麽岔子就好。”
“馮總答應明天把款打到咱公司賬上。”嶽淩峰說。
“真的！太好了！”這些天來，餘萍臉上第一次露出笑容，“打全款嗎？”
“這個馮總沒說。”
餘萍臉上的笑容立馬無影無蹤，如果不打全款，月末還是完不成任務。沒別的辦法，隻好等公司的回話。
第二天，餘萍焦躁不安的等了一天，公司沒有回話，不會是馮總又在玩兒拖字訣吧？
嶽淩峰倒不著急，馮總不像在撒謊，也許馮總遇到了什麽急事耽誤了。
第三天上午九點鍾，餘萍要給馮總打電話，被嶽淩峰製止，理由是，馮總已經答應打款，老催不好。
十點多鍾，餘萍的電話響了，是公司財務打來的，賬務經理告訴餘萍，馮總的貨款悉數到賬。
六百萬的任務終於完成了，餘萍激動的說“小嶽，還是你厲害，錢如數到賬！回去我請你吃飯。”
“餘姐，這是我的工作。你用個別的理由請我吃飯還行。”嶽淩峰笑笑說。
“好啊，你說個理由。”
“我說餘姐，有給被請的人要理由的嗎？”
“也是哈。”餘萍笑了。
看著餘萍心情好起來，嶽淩峰也心情舒暢。這幾天，餘萍臉上愁雲不散，嶽淩峰也感到心情壓抑。
晚上七點鍾，嶽淩峰和餘萍回到了濱城。
“小嶽，我踐行諾言，請你吃飯。”餘萍說。
嶽淩峰和餘萍進了站前一家飯店。餘萍點了兩道菜。
吃飯時，餘萍臉上又是愁苦上臉。
“餘姐，你好像有什麽麻煩事，能說說嗎？”嶽淩峰問道。
餘萍沉默不語，嶽淩峰是她的屬下，又比她小好幾歲，自己的爛事怎麽好意思給他說呢。可她又憋得難受，需要發泄出來，不然，自己可能會憋死，顧不了那麽多了，她把自己的苦水倒給了嶽淩峰。
世界上還有這種渣男！這完全超出了嶽淩峰的認知，可他不知道怎麽安慰餘萍。
屋裏挺熱，餘萍脫下外衣，隻穿著白色的半袖衫，她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
看到餘萍胳膊上的傷，嶽淩峰心中的憤怒和同情同時衝撞上來。
餘萍忘了自己胳膊上的傷，看到嶽淩峰在看她胳膊，她才醒過味來，急忙又穿上了外衣。
“餘姐，不用掩蓋了，我都看到了。是他打得嗎？”嶽淩峰麵色冷峻的問道。
餘萍紅著臉點了點頭。
吃完飯，嶽淩峰說：“餘姐，我送你回去吧？”
餘真怕了那個渣男，有個人陪她回去是難得的安全感。
到了餘萍家門口，餘萍開了門：“小嶽，進屋坐坐吧。”
嶽淩峰也不客氣，跟著餘萍進了屋。
“媽媽。”餘萍五歲的女兒張著雙臂跑向母親。
餘萍抱起女兒，在她稚嫩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餘萍出差，臨時把母親接來照顧女兒。她給嶽淩峰和母親作了介紹。
餘萍的母親忙給嶽淩峰沏茶倒水。
“伯母，你別忙活，我自己來就行。”
喝了一杯茶，嶽淩峰起身告辭：“餘姐，有人敲門你別給他開。”他話音剛落，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
餘萍的臉刷變得慘白。
嶽淩峰大步過去開了門。
一個蓬頭垢麵，滿身酒氣，走路搖搖晃晃的男人走進來。
嶽淩峰猜想，這就是餘萍的渣男前夫。他沒猜錯。
“拿……一千塊錢！我……沒酒錢……了！”
餘萍急忙把母親和女兒推進了臥室，她不想讓女兒幼小的心靈蒙上陰影。一向文雅的她突然轉身吼道：“姓王的！我的錢都被你榨幹了，哪還有錢哪！”
老王瞪著醉眼看著嶽淩峰說：“你這不是……有野漢吧子了嗎，有野漢子……就有錢了。”
老王竟渣到張口噴糞，嶽淩峰怒了，走到老王麵前，捏住老王的下巴，但他沒用力，這畢竟是在餘萍家：“你說話注意點兒！餘經理已經和你離了，你這是私闖民宅，是犯法的！”
本來就醉得舌頭發硬，說話不利索，被嶽淩峰捏著下巴，老王竟說不出話來。他打掉嶽淩峰的手，眨著醉眼打量著嶽淩峰，嶽淩峰比他高幾公分，比他強壯，何況他已經醉得兩腿綿軟，自知不是嶽淩峰的對手，他嘿嘿笑笑說：“小子，動手……算什麽本事，有咱咱倆比……喝酒。”
嶽淩峰冷笑道：“你說的。你等我。”他大步出了門。
嶽淩峰一走，老王又成了山中惡虎，他眼睛射出凶光，踉蹌到餘萍麵前，冷不丁“啪”給了餘萍一掌，吼道：“拿錢！”
餘萍的嘴角流淌著殷紅的血。他想和老王拚命，可母親和女兒就在臥室裏，如果和老王廝打，她不是老王的對手，如果讓女兒看到她被打的慘狀，女兒幼小的心靈會受到重創，她隻有忍。她也曾報警，警察來了也隻是對老王批評教育一番。對一個無賴酒鬼批評教育就是對牛彈琴。
老王見餘萍沒給錢的意思，撲上去掄起胳膊打向餘萍。
餘萍快速閃開了。
老王抓起茶幾上的玻璃杯子，狠狠投向餘萍。
餘萍來不及躲閃，玻璃杯擊中她的肩頭，一陣鑽心的痛，她咬牙忍著，她不能讓母親和女兒聽到她的慘叫聲。
一進門，嶽淩峰就看到了餘萍嘴角淌著鮮紅的血，他怒從心起。他還是用力壓下了火氣。
已經失去理智的老王並沒發現嶽淩峰回來，他又撲向餘萍。
嶽淩峰怒到了極點，他一步飛過去，抓起老王扔在地上：“你不是要喝酒嗎，我讓你喝個夠！”他拿過買回來的烈性白酒，用功力拔掉蓋子，蹲下身去，一手捏開老王的嘴，一手豎起酒瓶子就往老王嘴裏灌。
起初老王還掙紮，一會兒像死豬一樣一動不動了。
過了很長時間，老王仍像一具死屍一樣一動不動。
餘萍嚇得心“砰砰”直跳，老王不會是死了吧？要是他真死了，可就害了嶽淩峰。她走去，手伸到老王的鼻子底下，還好，老王還有呼吸。可她仍不放心，可別真出點兒什麽事：“小嶽，要不把他送到醫院去吧。”
“餘姐，你放心，他不會有事。”嶽淩峰冷冷的說。
迷茫中，老王進入了冥界，灰暗的荒野，一條黃土小道上，稀稀拉拉的男女們陰著臉，默默走向鬼門關，他夾雜在這些陰魂裏默默向前走，沒有說笑聲，沒有腳步聲，沒有風聲，沒有任何聲響，隻有向前移動的陰暗身影。不知走了多長時間，遠遠看到一座小橋，這就是傳說中的孟小婆橋吧？過了孟婆橋就是鬼門關。
鬼門關的裏有行為記載司，有鬼魂前世的詳細記錄，冥界判官根據鬼魂前世的善惡修為，判定鬼魂或下地獄，或輪回為豬狗牛馬等，或轉世為人。
孟婆慈眉善目，是古時女人的裝扮，發髻綰在腦後，穿著藍布衫子，打著綁腿，腳蹬繡花鞋，手上拿著一個黑色的大碗，碗裏是孟婆湯。每個過橋的鬼魂都要喝淨大黑碗裏的孟婆湯。
孟婆身邊站著兩個持手持蛇矛的厲鬼。一個鬼魂拒絕喝孟婆湯，被一個厲鬼的蛇矛刺穿胸膛，血流滿地。人血是紅色的，鬼血卻是黑色。
老王離被刺穿胸膛的鬼魂隻有幾步遠，嚇得他渾身劇烈顫抖。
老王上了孟婆橋，孟婆把那隻大黑碗遞到老王麵前，語氣溫和的說：“喝吧，喝了就忘記了前世的一切煩惱。這是你重新開始的起點。”
老王瞥了一眼黑色大碗裏的孟婆湯，像渾濁的黃泥湯，他聲嘶力竭的吼道“我不喝！我不想死！”
厲鬼的蛇矛刺向老王的胸膛。
老王不知哪來的勇氣，在厲鬼的蛇矛紮進他胸膛的一瞬間，他竟縱身一躍，跳下了孟婆橋。
他睜開眼睛，看了下四周，他的目光落在了嶽淩峰身上，又見到了這個惡魔，他確定自己還活著。憤恨讓他想撲去把嶽淩峰咬死撕碎，可他沒有一點兒力氣，隻能用仇恨的目光瞪著嶽淩峰，他恨自己的目光不是利箭，不能穿透他的心髒，讓他也去孟婆橋上喝那隻黑色大碗裏渾濁的黃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