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白發老奶奶

  尤爽敲了敲門，領著兩個交警進來了：“舒總，交警找你。”


  交警是來做昨晚車禍筆錄的。


  舒婉婷看到交警，眼前一亮，可以讓交警根據傷者的摩托車牌照查詢傷者的信息！她忙把交警讓坐到沙發上：“你去泡兩杯咖啡來。”她對尤爽說。


  “是。”尤爽轉身出去泡咖啡。


  “我先請你們幫個忙，”舒婉婷說，“請你們根據傷者的摩托車牌照幫著查一下傷者的信息，我好聯係他的家人。”


  一位交警應了一聲，拿出手機給隊裏打電話。


  做完筆錄，交警隊也把傷者的信息發到了那位打電話的交警手機上。他把手機遞給了舒婉婷。


  舒婉婷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不由一陣欣喜，太好了，傷者叫嶽淩峰，濱城人，他的家人在這個城市裏就好找了。她拿起自己的手機，拍下了嶽淩峰的信息。


  林小雅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吃了口飯，就匆忙趕來公司。


  送走交警，舒婉婷說：“我不是說了，你今天不用來上班了嗎！”


  “我昨晚睡了一會兒，現在不困。”林小雅故意眼睛放光，顯出精神抖擻的樣子。


  “那好，跟我去找嶽淩峰的父母。”舒婉婷說。


  “嶽淩峰是誰呀？”林小雅問道。


  “就是我們昨晚救的那個人。”舒婉婷說。


  舒婉婷和林小雅走出公司大樓，來到停車的地方。


  “舒總，你昨晚沒合一下眼，我來開車吧。”林小雅說。


  “你昨晚也沒睡好，行嗎？”舒婉婷懷疑的看著林小雅。


  林小雅很精神的笑笑說：“我昨晚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睡了挺長時間，你走了，我又在病房的椅子上打了一會兒瞌睡，現在精神好著呢！。”


  舒婉婷確實感到很疲憊，眼睛發澀，這個狀態真不適合開車，她把車鑰匙遞到了林小雅手上。


  林小雅開車向嶽淩峰家馳去

  這是城中村，一片低矮的平房，街道也不那麽規整，要找戶人家不那麽容易。舒婉婷和林小雅開著車，走走停停，不時下車打聽，費了很大勁才找到嶽淩峰家。林小雅上前敲門，她的手停在了半空，嶽淩峰家的人不會是訛人的那類吧？不管嶽淩峰家的人是好是壞，總是要見，她敲響了嶽淩峰家的門，可怎麽敲裏麵也沒有一點兒回應。


  舒婉婷走過去敲嶽淩峰鄰居家的門。


  門開了，一位頭發雪白，滿臉褶皺的老人盯著舒婉婷問道：“你找誰？”


  舒婉婷指著她並不確定的嶽淩峰家問道：“奶奶，這是嶽淩峰家嗎？”


  “你們是……”看上去老人已是耄耋之年，但警惕性卻很高，她用探究的眼光盯著舒婉婷。


  舒婉婷看出老人對她不信任，忙把嶽淩峰出車禍，嶽淩峰的現狀，自己的來意告訴了老人。


  “峰兒……”老人呼喚一聲，兩眼一閉，向後裁倒下去。


  舒婉婷搶前一步，抱住了老人，衝屋裏大喊：“有人嗎！屋裏有人嗎！”屋裏沒有任何回應。舒婉婷的心一下子堵滿了，從老人的過度反應可以斷定，她是嶽淩峰的至親。那個還在醫院裏，生死未卜，老人再撒手人寰，可真是禍不單行了，“小雅，快去屋看看有沒有人！”


  林小雅衝進屋裏看了個遍，一個人影沒有。她一邊向外跑，一邊喊道：“舒總，屋裏沒人！”


  “你快去把車開過來送老人去醫院！”


  這個胡同很狹窄，又很深，林小雅就把車停在了胡同口。她向胡同口跑去。


  舒婉婷按住老人的人中，希望用這種古老辦法讓老人醒過來。


  林小雅把車開了過來。


  舒婉婷和林小雅正要把老人抱上車，老人哼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奶奶，你感覺怎麽樣？”舒婉婷問道。


  老人急速的大喘了幾口氣說：“我沒事。”


  舒婉婷和林小雅把老人攙扶進屋裏，把她扶坐在沙發上。


  老人渾濁的眼睛裏滿是悲痛，她突然喊道：“老天哪！你沒長心哪！峰兒這麽好的孩子，你怎麽忍心對他下手啊！”她老淚縱橫，劇烈的抽咽。


  林小雅坐在老人身邊，不住的輕輕拍打著老人的後背，以此安慰老人的情緒，放鬆老人的身體。


  舒婉婷蹲在老人麵前，握著老人的手，不住地安慰老人：“奶奶，你別太難過，你孫子體質好，他不會有事的。”


  老人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些，她看看舒婉婷，看看林小雅：“謝謝你們這倆好心的姑娘救了峰兒。”


  “奶奶，不用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現在要緊的是，趕緊告訴嶽淩峰的父母。出了這麽大的事，沒有父母在身邊可不行。”舒婉婷說。


  老人歎了口氣：“峰兒是孤兒，他父母去世多年了。”


  什麽！他是孤兒！舒婉婷吃了一驚。沉默良久，她說：“嶽淩峰不是孤兒，他還有你這個奶奶呀！”


  老人搖了搖頭說：“我是他奶奶，可不是親的。”


  林小雅驚得大瞪著眼睛，這可麻煩了，舒總的二十萬住院押金要打水漂！風燭殘年的老奶奶能有什麽呀！能幹什麽呀！再說了，奶奶還不是親的，人家不會為嶽淩峰傾盡全力，這個生死難料的嶽淩峰豈不要粘在舒總手上。


  老人給舒婉婷和林小雅講了她和嶽淩峰的事。老人和嶽淩峰家是二十多年的鄰居，兩家人親如一家，嶽淩峰是老人看著長大的。他會說話時就叫王奶奶，後來把王字去掉，幹脆就叫奶奶。嶽淩峰上初一時母親病逝，上初三時父親永遠離他而去。是奶奶養育他，供他上了大學。奶奶的丈夫比嶽淩峰的父母去世還早，但她沒有再嫁，她和嶽淩峰相依為命。


  嶽淩峰從小獨立性很強，自己能做的事都要自己做，但洗衣做飯奶奶強迫他不許沾手，她說,峰兒：“你就一門心思好好學習，考上大學，為你死去的父母爭氣，也為奶奶爭氣。”他沒有辜負奶奶的希望。為了不影響他學習，奶奶沒和他在一起住，奶奶做好飯去叫他來吃飯。吃完飯，奶奶便催促他趕快回家去寫作業，複習功課。


  嶽淩峰沒有辜負奶奶的期望，他考上了211大學。他一邊學習，一邊兼職，每到放假，他都買些當地的特產匆匆趕回來看望奶奶。


  大學畢業，為是照顧年邁的奶奶，嶽淩峰放棄了在就讀城市進大公司的機會，回到了濱城，因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他進了一家保險公司當了現場勘驗員。


  老奶奶為嶽淩峰付出的心血，讓舒婉婷非常感動，她眼睛裏湧滿了淚花，她平靜了一下心情說：“奶奶，你對嶽淩峰已經勝過血緣了。”


  “姑娘，我能求你件事嗎？”老人用懇求的目光盯著舒婉婷。


  “您說，隻要我能辦到。”


  “我老了，腿腳不利索了，我想跟你們的車去醫院看看峰兒。”


  舒婉婷說：“我們這就送您去。”


  “稍等我一會兒。”老人進了屋，許久出來說,“我們走吧。”


  來到醫院，舒婉婷推開病房的門，和老人進了病房。


  老人顫顫微微地走到病床邊，幹瘦的手一下子抓住嶽淩峰的大手，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嶽淩峰的臉：“峰兒……”老人呼喚了一聲，再也說不出話來，眼淚在蒼老的臉上“嘩嘩”流淌，身體劇烈抖動。


  舒婉婷見狀，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在家裏聽到嶽淩峰出事的消息老人就背過氣去，看到孫子不知死活的躺在病床上，老人更難以承受這種巨大的悲痛，弄不好要出大事。她急忙過去摟住老人的肩安慰道：“奶奶，你不要太過擔心，你孫子會好起來的。你年齡大了保重身體最重要。你孫子對你那麽孝，他也不想看到你這麽痛苦。”


  林小雅也過來拉住老人的手勸慰。


  老人的情緒漸漸平複了些。


  適可而止，這是古訓，林小雅深信，這是人人都應該遵循的做事準則，她把舒婉婷拉到病房外說：“舒總，他有奶奶，你該放手了。”


  並不是林小雅無情，畢竟和嶽淩峰素昧平生，從常理看來，為一個陌生人做到此可以說仁至義盡了，可一個八旬老奶奶能為他做什麽？自己撒手而去也無可厚非，難道真走到了人性的邊緣？舒婉婷有些傷感。


  林小雅見舒總猶豫不決，繼續鼓勵道：“舒總，大善無疆，隻是人們對善舉一種深度的渴望，而且，救苦救難救出仇怨的也不是沒有，該撒手就撒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