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一切都結束了
莫小果一俯首，就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眸子，湧動的暗潮又那樣清晰可見。莫小果心跳加速，伸手去蒙他的眼，“你在想什麽呢？”
穆北城將她的手從自己眼上抓下來，握在手心裏，“這張床你睡了多少年？”
“好多好多年。”
“挺香。”穆北城笑，“我喜歡這兒，今晚我們就住這兒。”
睡她的床，那是什麽感覺？挺新鮮的，當然，最重要的是大大的滿足感。這張床可是她睡了那麽多年的，如今他抱著她睡在這兒，就像她過去的人生都有他一並參與了一般。
“你真要睡這兒？這兒挺樸素的，沒公寓方便。”莫小果擔心穆北城適應不了。她的浴室本就蠻小的，而且熱水器還是煤氣的，洗澡的時候開著得有一股氣味兒，就怕他受不得。
可穆北城不這麽想，就抱緊她，“一直都是你睡我的床，現在總得讓我睡回來吧？”
“行，那就依你。不過這兒可沒你能穿的睡衣……”莫小果從床上伏起來，衝他調皮的笑，“要不，你穿我的睡衣試試？”
那一夜，是莫小果最後的單身之夜。在那小小的單元樓裏，那張香軟而溫暖的床上，她和穆北城在一起。
翌日。穆北城先載著莫小果回公寓換了身衣服，又拿了自己的戶口本和她的疊在一起，往民政局走。莫小果翻著他的戶口本，那婚姻狀況一欄上蓋著一個小小的藍色章，是寫的‘已婚’。
穆北城的視線朝她看了好幾次，她還在饒有興致的翻看著。
“介意？”穆北城擔心她不高興，握了握她的手，“別看了，一會兒再蓋上‘已婚’後，讓你看個遍。”
莫小果收起本子，將頭輕輕擱他肩上，“不是介意，隻是覺得這世界上的事，可真是自己怎麽想也想不透的。兩年前走的那會兒，怎麽也不會想到……你會娶別人。”
穆北城沒做聲，隻是握緊她的手，像是有些歉意的樣子。
“我沒在抱怨你和陸瑩結婚的事，我弄明白了就一點不在意。現在隻是在感歎我們能在一起，真是要好好珍惜呢。百轉千回，我本來以為，老天要把我們在一起的機會收了回去，沒想到老天一直疼我，給我留了一線光。”她靠在他肩上，仰頭看著車頂。
車頂的遮陽層打開了，隻餘一扇透明的玻璃。從她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碧藍的天幕，那樣寬廣，那樣美好，一如他們彼此的心境。穆北城什麽都沒說，隻是空出一隻手來輕拍了拍她的臉頰，笑看著前方的路況。
他們到的時候，陸瑩還沒來。穆北城擔心陸瑩臨時變卦又生出什麽事來，莫小果在一旁一直和他嘰裏呱啦的說著話，讓他別那麽著急。要娶她，把她占為己有，他怎麽能不著急呢？等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太久了，也熬了太久。現在隻想等一切塵埃落定，便什麽都不多想。
等了半個小時不見人，穆北城是坐不住了。下車去給陸瑩打電話，說了兩句便掛了。莫小果推開車門下來，問他，“沒事吧？”
“嗯，路上有點堵，馬上過來了。”穆北城麵上明朗了許多。
朝莫小果伸了伸手，她走過去，他就將她牽住，彎身從車裏拿了一疊離婚要用的資料出來，鎖了車，摟著她往民政局走。
民政局有三個人在坐鎮。一個辦離婚的，兩個是辦結婚的。穆北城和莫小果一起過去，那辦離婚的中年婦女掃了他們一眼，朝一旁指了指，“我這兒是辦離婚，要結婚去那邊。”
“雖然是要辦結婚，可也得先把離婚給辦了。”穆北城將一疊資料遞過去，這邊手裏還牽著莫小果。那中年婦女的視線朝他們掃過來，“這是唱的哪一出啊？和誰離婚？和她？然後你們倆又來結婚？當我們民政局的人沒事做，閑著呢。”
莫小果尷尬得不得了，一張臉恨不能埋到自己胳膊底下去。
“這是資料，你先看一遍。”穆北城牽著她不鬆，隻將自己的戶口本遞過去。那中年婦女看都不看，又推了回來，“感情破裂的婚才給離，就你們這樣的，分明就是假離婚。怎麽？政府又出台什麽新政策了，得逼得趕緊離婚撈點好處？”
穆北城索性連解釋都懶得了，正這檔口，陸瑩進來了。
“來了。”穆北城和她打招呼。
“……嗯。”她神色不算太好。畢竟今天是來談離婚的，還記得當年和穆北城在這兒結婚簽字時，穆北城繃得緊緊的，覆著寒霜似的。整個民政局的人都被嚇得夠嗆，隻說他們這婚看起來不像是自願的，還叫他們想清楚了再簽。那會兒，若不是穆家的那些人在這兒將他製住，他就直接甩袖走人了。
當然，陸瑩也很清楚，此刻穆北城是什麽樣的心情。他迫不及待的要和自己徹底了解。
她的視線掃了眼他一旁的莫小果，又掃過穆北城。兩個人麵上的甜蜜，是她無法企及的。
“結婚證帶了嗎？”穆北城問她。
陸瑩從包裏翻出兩個紅本本給他。當初結婚的時候，穆北城丟下筆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走了，所以這兩個本子當然是由她收著。還記得當初俞蘭說：“不收也罷，反正是不會離婚的，穆家可還沒有離婚的先河。”
那時候自己是為什麽收來著？總覺得結婚之後，他們就是一體的，將來他無論什麽事，可能都會需要她一起，可能那張紅本本也會在買房或者公司的事上用得上。可是，這兩年來，這兩張本本唯一的用處竟然是拿來離婚。
她將本子遞給那中年婦女，那中年婦女翻了下，抬起頭來掃了穆北城一眼，如炬的目光落到莫小果身上。那眼神還不是在說莫小果破壞了他們夫妻的感情？
穆北城保護性的將莫小果拉到了背後，很不滿那中年婦人的視線，隻道：“麻煩你快一點，我們趕時間。”
“嘖嘖，真是，這年頭還真什麽人都有！”那中年婦人一邊翻著材料，一邊在嘴裏叨叨著，“現在的負心漢一個比一個無情了，這種男的還真不要也罷。長的人模人樣，做出來的事就真是……嘖。姑娘，你也別傷心，離就離了，往後能找更好的。”
那女人完全不知情，隻一個勁兒嘮叨著，還不忘安慰陸瑩。說得陸瑩臉都尷尬起來，就遑論穆北城和莫小果了。
那人就一直揪著穆北城說說說，材料看了多久，就說了多久。十足要罵死他這負心漢的樣子。而且還不忘陰測測的‘提醒’莫小果，“別以為跟著你，他就踏實了，能拋棄一個，也就能把你也踹掉。回頭等膩了，就看著吧。”
穆北城實在是心情好，真不想和她計較，可她那話越說越過分，而且陸瑩聽著聽著反倒幸災樂禍的在一旁看起笑話來。他臉都黑了，就快繃不住的時候，莫小果扯了扯他，細聲說：“算了。”
本來這事兒就和外人無關，而且，這種事也不是能和旁人解釋得清楚的，自己心裏無愧就好。
穆北城是怕莫小果聽著心裏難過，“你不介意？”
“不介意。”
“不難過？”
莫小果就笑，“要結婚了還有什麽難過的？”
離婚材料全遞過去，沒什麽問題，蓋了章也就算是真的離婚了。三個人看著那章蓋下，心裏各有滋味。陸瑩自是不必說，心裏什麽滋味都有。若說當初愛上穆北城，糾纏穆北城是個錯，那麽，這兩年來她受的煎熬，就是對她錯誤的懲罰。
如今，一切都結束了。
穆北城下意識緊了緊手心，將莫小果牽得更緊。穆北城朝他走近一步，臉輕輕貼在他背後，兩人彼此相視一笑。
“行了，證！拿著！”那一直在忙著數落的中年女人還冷著臉，將兩張證遞給他們。
“謝謝。”縱然是再不爽她剛剛那些話，穆北城還是很有涵養的道了謝。將莫小果手裏的戶口本拿在手上，牽著她往結婚那邊去了。獨剩陸瑩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執手相牽——大概這樣子結婚的情侶才真正算得上來結婚，不然婚姻真成了酷刑。
結婚那邊在排隊的一對對情侶都朝她投過來各種同情的目光，連那辦離婚的中年婦女也道：“姑娘，你真是脾氣好。”
陸瑩睨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撥了撥頭發，戴上墨鏡，轉身離開。幸福是他們的，和自己再無關……半點關係都沒有！
因為先前沒有來得及做婚前檢查，所以辦證前那人便叫他們倆去一旁做檢查。事實上，民政局關於婚前檢查的項目是卡得很鬆的，在他們前麵就有幾對沒有交體檢材料的，也照樣讓他們簽了。這些人分明就是針對他們。穆北城很不爽快，可是又叫莫小果輕輕鬆鬆兩句話給勸解了。
拉了他去隔壁做體檢，先是基礎的血壓之類的檢查，最後才是抽血化驗。穆北城先抽了，一聲沒吭。那醫生折回來幫莫小果抽，穆北城替她卷起袖子，看她一眼，“別怕，有點痛，忍忍就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