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舊人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就在兩年前，他娶了陸瑩！”俞蘭又道。
她想笑。
這就是一個很大的笑話啊！
他說過，他不愛陸瑩，和陸瑩也再也不會有可能，所以，怎麽可能會娶陸瑩？
而且……
還是兩年前？
兩年前，她才剛走啊！而且……陳九說過，這兩年，他都睡在公司……如果有家的話，他至於睡在公司嗎？
昨晚在他那兒，他分明清晰的告訴她，這兩年他過得不好！過得很不好！
所以……他怎麽會結婚呢？
“莫小果，北城和陸瑩現在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你要是不信，大可以打電話問北城。如果明知道他們結婚了，你還想當個不要臉的第三者，你大可以繼續和穆北城纏下去！”俞蘭簡直是用欣賞的目光看著莫小果麵上的震驚。
莫小果呼吸微重，她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好久，才將視線落向俞蘭，“穆北城讓我信他，我便信他！其他任何人說的話，我都不會相信！”
“姐，我們走吧。”她快速的轉身，不讓自己有片刻的停頓。她怕她會忍不住再去找俞蘭問清楚。
穆北城說過，這兩年，他曾不曾變心過！
她信！
她都信！
一轉身，腳步已經虛浮，眼淚落下。
可是……
她卻始終不曾回頭。不服輸的挺直背脊，由莫小娜牽著離開。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家的，一進門便將自己鎖在了房間裏。明明想要相信他，可是，眼淚卻怎麽止也止不住。
莫小娜坐在外麵揪心不已。事實真相到底還是被揭穿，她很擔心她是不是熬得住。她那麽愛穆北城啊！就在剛剛，她還執意要為穆北城留下來！而且，是那麽欣然而幸福的語氣。
她根本無法想象，這樣的事實，對於莫小果來說是一個多大的打擊。
穆北城接到莫小果的電話時，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
“你……大概什麽時候會回來？”莫小果盡可能的平順呼吸，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麽哽咽。
可是……
穆北城還是一句就聽得明白。
“是不是哭過？”
“我今天和莫小娜去逛街，遇見了一個舊人。”
穆北城一凜。沉默著，沒有問。
“……是你媽媽。”她緩聲道。
穆北城的呼吸，變得沉重。手機，握得緊緊的。
“莫小果……”他開口，想解釋。
莫小果看似平靜的將他的話切斷，“我等你回來。”
頓了一下，她已經快要藏不住語氣裏的哽咽，“我想當麵聽你告訴我！”
無論結果是如何，無論俞蘭的話是不是事實，此時此刻，除了聽他的實話，她已經別無選擇。
莫小果木然的在家裏呆做了幾個小時，她不知道。她隻知道，再接到穆北城的電話的時候，是晚上7點多。
很顯然……
他是接了她的電話後，立刻趕回來的。
莫小果就這樣抓著電話出門。她腦海裏一片茫然，什麽都沒辦法思考。莫小娜見她要出門，趕緊跟出來，“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我去見見他，見完他我就回來。”莫小果看著莫小娜，那雙眼，早已經暗淡無光。就像被抽空了靈魂。
看著那樣子的她，莫小娜突然覺得很難受。抱了抱莫小果，“你還有我！果子，我們一起回美國，隻要你願意，我陪你一起呆在紐約也可以！”
莫小果眨了眨眼，眼淚一下子就沾濕了眼睫。好一會兒，她才回擁了擁莫小娜，輕語：“姐，我沒事……”
明明說著沒事，可是，心裏的絞痛，卻隻有自己最明晰。
從單元樓裏出來，一眼就見到那輛悍馬停在小區樓下。他靠在車身上，似乎在抽煙。路燈已經亮起來，將他孤獨的身影拉的頎長。
一股酸澀，從鼻腔湧出來，直逼心髒。她千思萬想，怎麽也沒想到，他們始終瞞著自己的竟然是這個。
像是感覺到她的存在，穆北城猛然轉回身來。見到她，他眸眼浮動。掐滅了煙頭，投進煙灰缸內。
莫小果默然的走近他，他的視線始終凝在她麵上，深若潭水。可是，她不確定，自己還能看清楚他的心……
兩個人挑了一家離小區很近的咖啡廳。小卡座裏，燈光昏暗，尤其的安靜。
莫小果的手，擱在桌麵上，指甲緊緊扣著桌沿。看一眼神情幽暗的穆北城，她率先開口：“穆夫人說……你已經結婚兩年了。而且，對象是陸瑩。”
即使很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可是，她依舊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穆北城呼吸沉重，大掌橫過去，想要牽住她的手。她卻一縮，抵觸的將手縮回到膝蓋上。
“別這樣！”她，明確的拒絕！
心一沉，穆北城抬目看著她，眼神荒涼。
她眼眶發熱，發漲，隻是問：“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穆北城，你現在是已婚。是嗎？”
她直直的看著他，那眼神仿佛要看進他心裏去，容不得他有任何的逃避。而他，也絲毫不想逃避。
“是。”他沉重的頷首，從幹澀的薄唇間抿出簡短的一個字。這卻像一記凶猛的炸彈，轟然炸開在莫小果心上，讓她隻覺得天旋地轉，心上，有什麽東西在一寸寸轟然崩塌。
蒼白的手指幾乎掐進桌沿裏，她才勉強支撐著不讓自己太狼狽的倒下。
穆北城心疼又愧疚。想過去擁住她，可是，硬生生忍住。
“我早就想告訴你，可是……你越靠近我，我越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莫小果，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可是……你已經傷害我了。”話語破碎，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跌落。“差一點……差一點我就是你們婚姻裏的第三者。”
心，好痛。
像被活生生的剜去了一塊。回國來，見到他，她抑製不住那份心動，甚至傻乎乎的以為，他們還可以重新在一起。傻乎乎的以為，兩年的時間，已經將他們之間過去的心結掃得幹幹淨淨。
可是，時至今日，她才明白……
兩年的時間，就是王母娘娘的金簪，輕輕一劃，已經讓他們分離銀河兩端。而且……再沒有機會……
再不會有機會了！
原來，從回來的那一天起，她就錯了……
“對不起，莫小果……”他痛楚的道歉，“原本，我以為我會處理好，我想在處理得幹幹淨淨之時，再來和你坦白……”
“什麽叫處理得幹幹淨淨？”
“我會和她離婚。”
莫小果開心不起來。她無法想象，這兩年的時間，他一直在另外一個女人身邊，占據著‘丈夫’這樣神聖的位置。700多個日日夜夜，他們都同床共枕，甚至……更親密……
對不起，她很小氣！她接受不來！隻要一想到，他會牽別的女人的手，會像擁抱她一樣擁抱別的女人，像愛撫她一樣愛撫別人，她的心就比在火上煎熬還要難受！
不！陸瑩不是別的女人！陸瑩是他的妻子啊！！真正別的女人是她！是她才對！
像是心髒的劇痛，讓她負荷不起，她用力捂住胸口，好久才勉強撐起身體站起來。
腳步虛浮，仿佛隨時都會倒下。穆北城站起身來要去扶她，她身子一躲，手顫抖著緊揪住一旁的圍欄，雙目抵觸的看著他，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別碰她！
穆北城眼神沉痛，伸出的手，尷尬的僵在空中。
她抵觸的眼神，讓他受傷。
確實……
如今的他，又有什麽資格再接近她？
莫小果受傷的走出咖啡廳。腦海裏，來來回回的都是穆北城昨晚說的那句話。他說，這兩年來，他從來都沒有動搖過！她真的好想問問他，都已經結婚了，和另外一個女人生生世世了，還叫沒有動搖過嗎？
站在大街上，蒙著模糊的一層淚，莫小果茫然的看著這座城市。突然又覺得這裏的一切，都那麽陌生。仿佛哪裏都不是她該在的地方……
一時，她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隔著厚重的玻璃，穆北城痛楚的看著那道纖瘦的背影。晚風中，她看起來那樣纖瘦的樣子。拚盡全力想要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下，可是，到底，還是自己拿刀剝開了她的心。
她……是恨自己的吧？
忽然，站起身，穆北城提步要追出去。可是，門外的莫小果已經讓莫小娜牽著，離開。
莫小娜將自己的申請郵件發給老師後，轉頭朝莫小果看去。她麵上已經沒有淚了，隻是蹲在地上在收拾行李。寧夫人和IG公司的案子雖然還沒有到尾聲，但差不多已經塵埃落定，即便她人不在這兒，遠方操控影響也不會太大。
“真決定要走？”莫小娜又問了一次。
雖然現在留下，她和穆北城之間也不會有好的結果。可是，她此刻帶著傷痛離開，又讓她不忍。兩年前離開之時，她整夜整夜的哭，整夜整夜的失眠。這次回去，這道傷痕，又需要多長的時間才能複原？
莫小果沒說話，就像是沒聽到莫小娜的話，隻兀自疊著衣服，收拾行李。
莫小娜在她跟前蹲下，看著她空洞的眸，“果子，他上次和我說……他會離婚。你怎麽想？可能……他對他妻子根本就沒有感情呢？”
收拾東西的手，微僵。
視線，流轉了下，落向莫小娜，“如果沒有感情的話，他怎麽會娶？”
莫小娜也說不出話來。也許，莫小果最受不得的，不是他已婚，而是……他的感情，已經動搖給其他女人。
這確實是最最傷人。
最後一次在IG公司開會，莫小果還是出現了。
項目經理在幻燈片前做解說，穆北城就坐在莫小果的對麵。她始終低著頭，偶爾提筆做記錄，像是很認真的樣子，認真到可以忽略掉對麵偶爾投過來的視線。可是，隻有她心裏最清楚，心裏有多苦，多澀。
好不容易會開完了，她邊收拾東西，邊扭頭和Anli說：“我先回去看看，再把資料回郵給你。這裏的事就交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