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注定永無可能
“你怎麽能擅自做主呢！”莫小娜趕緊打開電腦，彈開對話框來。果不其然，莫小果已經替她改變了主意。
“對不起，姐，我隻是不想你給自己留遺憾。”莫小果道歉，可是，她一點都不後悔這麽做，“我知道你想去，我也知道你為什麽會猶豫。因為我，是嗎？”
莫小娜還看著屏幕，聽莫小果這麽說，她神思頓了一下，沒有轉頭。嘴上卻說：“誰說因為你？我隻是喜歡這裏，不舍得走。”
莫小果笑，“你放心去吧。就和你老師說的那樣，我都是成年人了，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莫小娜這才轉過臉來，“媽剛走，而且……你情緒還不太穩定……”
一連串的打擊剛過，現在對莫小果來說無疑是最難過的時候，如果這時候連她這個當姐姐的都走了，丟下她一個人的話，可想而知，日子會有多孤單，多辛苦。
“我真沒事。”莫小果牽住莫小娜的手，看著兩人又重新緊纏在一起的手指，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欣慰。
她歪頭看著莫小娜，微微笑開，笑得淚光閃爍，“姐，我本來以為我們兩個可能真的會被那根刺刺一輩子……可是現在我知道了，你還是莫小娜，嘴硬心軟……”
莫小娜也紅了眼，恨恨的掐了她一把，“冤家！”
莫小果笑，“以後你去了弗羅裏達，也別太想我。我最近也有意向去A市學金融，一旦考上了，我也會去美國。到時候，我們雖然不在一個城市，可是，至少我們還在一個國家！”
“當真？”莫小娜怕她唬自己。
“比珍珠還真！”
“你舍得這兒？”這話問出口，莫小娜又覺得自己不該問這樣的問題，忙又自己補上一句：“如今就剩下我們兩個了，還有什麽舍不舍得的？”
可不是？
連媽媽都走了，姐姐也會離開，這座城市對於她，除了傷痛以外，又還剩下什麽？
莫小娜的行程很快確定下來。
莫小果送她走的那一天，兩個人在安檢口抱頭痛哭。莫小娜再三叮囑她要去學校遞交報考紐約金融學校的事，她一聲聲的應了。
從機場回家，一雙眼紅得像核桃一樣。
到小區樓下的時候，正努力做著心裏建設——從最初滿滿當當的一間屋子，直到此時此刻，房子裏隻剩下獨身的自己，要接受這樣的事實是需要勇氣的——一抬頭，卻見穆昊宇正站在樓下。
他也見到了她。
“正要給你打電話。”穆昊宇說。
“有事嗎？”莫小果走近了，問。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穆昊宇看了她兩眼，她眼裏的悲傷那樣濃鬱。這個莫小果已經再也不是過去那個莫小果了。
心裏難受，他別開臉去，故意裝作輕鬆的樣子，攬了攬她的肩，“走吧，一起上去。咱們聊聊天！”
……
莫小果開了門，讓穆昊宇進來了。
即便有穆昊宇在，整個屋子也還是那樣空洞，異常的安靜。
“你坐吧，我給你倒水。”
她說了一聲，從廚房倒了水出來。穆昊宇接過水，擔心的連連看了她幾眼，“姐走了？”
“嗯，剛走。”
“那……以後你一個人住？”
莫小果喝了一口水，才點頭，“當然。”
穆昊宇皺眉，“你現在是孕婦，一個人住很危險。”
危險？
可是，那又如何？
如今，她隻剩下一個人……
再沒有任何理由軟弱。
“放心吧，我能行的。”她笑著道。
穆昊宇看著她的臉色，想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聽你的語氣，你是打算將這個孩子生下來了？”
莫小果一怔，沒有立刻回話。一會兒，卻是抬起頭茫然的看著穆昊宇，“你覺得我怎麽決定才是對的？”
麵對她眼裏的迷茫和信任，穆昊宇心裏一片澀然。
“小果，這件事不管怎麽決定都沒有對錯可分。”他鄭重的開口：“隻有跟著你的心走，才是最正確的。說實話……可能要原諒我哥，短時間內對你來說有些為難，可是，我哥一點都不比你好受。”
頓了一下，看了眼莫小果恍惚的臉色，他才又繼續：“如果你想把孩子生下來，我哥……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穆昊宇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來勸莫小果生下別的男人的孩子，而且，這個男人還是自己的二哥！
這種感覺，該死的難受！
莫小果隱隱猜到是穆北城來讓他當這個說客的，也就沒有心思再多說下去，隻道：“明天去醫院檢查後，再做決定吧。原本醫生就說我的情況不樂觀，也許她會建議我將孩子拿掉。”
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和穆北城之間，便是注定的……永無可能！
……
翌日，上午十點。
莫小果從樓上下來，遠遠的便見一輛熟悉的悍馬停在小區門口。
離得很遠的距離，她仿佛看到駕駛座上坐著的某人。
他怎麽會在這兒？又在這兒等多久了？
昨天她和穆昊宇說今天去做檢查，並沒有說準確的時間。
“上車吧，我送你去醫院。”穆北城已經從駕駛座上推門下來，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莫小果腦子裏還在想著該如何拒絕，他已經開口：“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我比你更關心他她現在的狀況！”
遲疑。
一瞬後，她走過去，拉開了後座的車門，彎身坐了進去。
穆北城站在副駕駛座旁。車門還尷尬的開著。
環顧了一圈四周，他深吸口氣，默默的將車門關上，繞到駕駛座去。
……
車廂裏的氣氛，尤其的壓抑。
她安靜的坐在後麵，一句話都不說。小臉繃得緊緊的，對著窗外。
偶爾，穆北城會忍不住開口打破車廂裏的沉默，可是她隻是簡單的‘嗯’‘哦’回答，輕而易舉的將兩個人陷入更深的僵局裏。
穆北城無奈又無力。
緊握著方向盤，忍不住透過後視鏡去看她，眸光深深。
可她的臉色，就像結了一層冰。也為她渾身上下度上了一層冰，讓他無法靠近。
……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從他車上下來，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長鬆口氣。
診室內。
醫生翻著檢查結果，臉色不太好看。
莫小果坐在一旁，緊張的將雙手握在膝蓋上。
穆北城一眼便將她的情緒收在眼裏，伸手過去，溫柔的搭在她肩膀上，鼓勵的拍了拍，邊問醫生：“情況怎麽樣？”
醫生連連搖頭。
穆北城明顯感覺到，手心下的她僵硬得不可思議。
他又何嚐不緊張？可是，怕嚇到她，隻能讓自己沉定一些，沉聲安慰：“別怕，不會有事的。”
“幾項指標數據都不正常，孕酮也在正常數值以下。”醫生麵色凝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著莫小果，“你有多囊症，現在能懷上真是不容易。如果能保住這個孩子，勸你們就辛苦一點保下來。這個不要的話，將來再想懷孕恐怕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
莫小果臉色發白，兩手緊攪在一起，有些發抖。
連穆北城聽得都一顆心擰起來，立刻幹脆的道：“請你安排一下，這個孩子我們必須要生下來！”
“那就去辦住院手續吧。住院保胎。”
“不！我不要住醫院！”醫生的話才落，莫小果幾乎是立刻就拒絕了。
她本能的抬頭，看著穆北城，重複：“我不想住醫院！”
那祈求的眼神，看得穆北城連心都酥了。他怎麽會不知道她的恐懼？阿姨走的時候就是在醫院，恐怕她對這兒已經有了陰影。
“醫生，不住醫院行不行？”穆北城不想逼她，更不舍得逼她。
“如果有條件的話，當然沒問題。要麽來醫院打針，要麽請醫生回去打針。不過，藥必須得按時吃，還有常規檢查兩周一次。”
莫小果鬆口氣，“我一定按時按量吃藥。”
“嗯。還有……”醫生正寫著病曆本，說到這的時候，放下筆，抬頭看了眼兩人，“這懷孕的幾個月內，你們絕不可以和其他夫妻一樣同房！”
同房？
莫小果臉色從紅轉白，又由白轉紅。
不敢去看穆北城的神色，隻嗡聲道：“我們不會的。”
穆北城始終不語，隻是抿唇站在一旁。
氣氛實在有些古怪，連醫生都察覺出來了。沒有再說什麽，隻安靜的將藥單輸入電腦。
提著大包小包的藥從醫院出來，他下意識要替她開副駕駛的門，一會兒又似乎回過神來，隻是拉開車門將藥放在副駕駛座位上，轉手將後座上的門拉開。
莫小果沒說什麽，默然的坐上車。
腦海裏一直在想著醫生那些話，現在出了醫院還是覺得心驚肉跳。
這個孩子若是沒了，下一個……也許變成了渺茫……
她將手輕輕摁在小腹上，現在什麽特別的感覺都沒有，可是，那份有新生命的奇妙感，卻讓她感動。
穆北城從後視鏡看著她，此刻，她眉心間雖然依舊有鬱結，可是，因為想到孩子，她的神情被鍍上了一層柔和。
隻是看著，他眉心間也跟著鬆動一些。
……
“這是去哪裏？”等回過神來，莫小果突然發現他們走的路根本不對。這不是回自己家的路，反倒更像是去……
“去我那。”他解開了她的疑慮。
去他那？為什麽？
不等她問出口，下一秒，他已經恰到好處的再次替她解答，“以後你都住在我那，我已經找了保姆照顧你。還有醫生我也會安排好，既然讓你臥床休息，那你就乖乖聽話。”
他的聲音依舊很溫柔，不急不緩。可是，偏偏是不容置喙的語氣。
莫小果很努力的將他的話完全消化之後，才回他，“你是不是弄錯什麽了？”
“我弄錯什麽了？”他明知故問，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
“我隻答應把孩子生下來而已，並沒有說要住你那。”
“我必須要保證孩子的安全！”
“我自己住也可以，我會很小心。”莫小果堅持。
可是，他比她更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