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欲哭無淚
“吱——”一聲巨響，一輛碩大的公車，險險的刹住車。龐大的車頭，離她嬌小的身軀僅有不到兩寸的距離。
眾人都倒吸口冷氣。
連司機都被嚇得半晌癱軟在座椅上，臉色發白。
莫小果也驚得倒抽氣，緊緊握住手裏那殘餘的碎片。好一會兒，都隻能驚愕的盯著車頭，手腳發軟。
另一個車道上，一輛氣勢逼人的悍馬也猛然停下。因為刹車踩得太急，男人挺拔的身體被拋出去，再彈回來。
該死的！
這愚蠢的女人是在找死嗎？！
“你幹什麽？找死給我死一邊去！別撞老子車上尋晦氣！”
回了魂，公交車司機探出頭來，對著莫小果一頓臭罵。
此刻……
莫小果也心有餘悸的回過神來，緊緊握著破碎的玉鐲，移步到街邊去。
那公交車又說了兩句，才將車開走。
眼前的視野漸漸變得開闊，她的視線，一下子就看到對麵那一輛車……
龐然悍馬，在普通車流中，那樣紮眼。
又或者是……
降下的車窗後，那張冰冷的俊顏太過耀眼，讓她無從忽視。
遠遠的……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
可是，僅僅隻有3秒的時間，他便涼涼的抽回了視線。即使隔了一條街的距離，也能發現他眼底沒有一絲絲的漣漪。
紅燈閃爍，綠燈開始，悍馬絲毫沒有停頓，衝過斑馬線，漸漸開遠。
仿佛，從來沒有看到剛剛的那一幕。
她呆呆的站在人流中。
碎片握在手心，紮得肌膚生疼，可是，卻衝淡不了胸口那股強烈的悶氣。
收回視線，皺眉，焦慮的凝著手鐲，她隻覺得頭痛。
第一天就把人家的傳家之寶摔壞，她要怎麽交代？如果要退婚的話，她又拿什麽還人家？
退婚？
她一愣。
自己怎麽會想到這個？
不！不能這樣胡思亂想。太貪心的人，讓人生厭！
……
穆北城的視線，再次從後視鏡裏流連而過。
這個點，車流的高峰，根本再見不到她的身影。
握緊方向盤，他逼著自己將視線落到前方。
不要管！
是她自己渾渾噩噩不要命，他何必要在意？
況且，那晚彼此已經說得很清楚……結束了……
當真要心疼，要理會，那都是她結婚對象陸鋒的事，和他又還有什麽關係？
雖然這樣想，可是……
‘吱’一聲銳響，車子被他猛然打了個大轉，車身已經調了頭。
根本來不及多想，飛快的駛向站台。
停下來，她剛剛站立的位置，此刻卻已經空空如也。
她，走了……
穆北城握著方向盤的手，鬆開。
靠在座椅裏，複雜的視線看著那空蕩蕩的位置出了會神。一會兒，才將車重新緩緩滑入車流。
夜色，彌漫下來，將他整個人團團籠罩住。
斑駁的光影自他麵上掠過，他麵色越漸冷清。
莫小果到家的時候，莫小娜正盤腿坐在沙發上邊寫訴狀，邊等她回來。
門鎖一有動靜，她就把電腦往旁邊一擱，站起身來，探頭往玄關看去。
“回來啦？”
莫小果環顧一圈，“媽呢？怎麽不見人？”
“還能去哪，和樓下嬸嬸們散步唄，叫我在家裏等你。”莫小娜塞了顆紅棗咬了一口，又給莫小果遞了顆。看她一眼，皺眉，“今天不是去陸家嗎，你怎麽愁眉苦臉？媽特意叫我等在這，問問你什麽時候陸家人要上門提親。”
莫小果索然無味的嚼著紅棗，將自己癱在沙發上。
“姐，你幫我看看這個值多少錢。”她將大把碎片擱到莫小娜手裏。莫小娜在外麵見識得多，多少是能估個大概的。
“一堆碎玉，幹嘛？”莫小娜不以為然的瞥她一眼。
“你仔細看看。如果是整合的話，大概多少錢。”莫小果勉強坐直身子，雙目定定的盯著她。
莫小娜奇怪的瞅她一眼，將碎玉捧到燈下，看了又看，先是震驚，繼而又是咋舌又是搖頭，那一連串動作叫莫小果立刻心灰意冷。
“是不是很貴？”
“怎麽是碎的？這麽好的玉，至少也能賣個10多萬啊！”
“10多萬？！”莫小果一下子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臉色都白了，“姐，你是不是看錯了？”
莫小娜沒好氣的白她一眼，“不信我眼光就算了。我告訴你，這是我的保守估計！上次我們事務所陳姐戴的那個成色還頂不得你這個呢，不也是10多萬。你這個要大點估算，恐怕20萬也是有的。”
她越往下說，莫小果的臉色越是難看，眉心全部揪成一團。
“怎麽了？你這什麽臉色？”莫小娜這才注意到她不對勁。
“這是……陸鋒她母親送我的傳家之寶。”
莫小娜懵了一瞬，而後，恍然大悟的瞠目，“被你打破了？”
“……是。”她欲哭無淚。“回頭她母親問起來，我真不知道該怎麽交代才好。我怎麽這麽笨呢！”
她懊惱的捶了捶額頭。早知道，當時真應該強烈拒絕才是！
“這事兒真是棘手！”莫小娜當下將那些碎片用手絹包了起來，“你先收起來再說。這兩天陸鋒要是問起，你就說帶著做事不方便。”
“瞞得了現在，也瞞不了將來了。”
“這兩天我們倆早點起來，去跳蚤市場轉轉。轉到個假的也先頂著再說。”
莫小果頷首，這也是她想到的辦法，唯一的選擇了。
正將白玉碎片收起來，手機卻忽然響起，是一條短信。
看到那串號碼，她忙點開來。
“今天，過得怎麽樣？”
她籲口氣。上次她給他發了訂婚的消息後，他就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還以為他再也不會理自己了。
“很差勁。”扁扁嘴，她又繼續：“今天打破了一個很貴重很貴重的手鐲，現在正努力想辦法補救中……”
邊發信息，邊往臥室走，卻忽然被莫小娜叫住：“誒，小果子，別走！我還要和你說件事。”
“什麽？”莫小果頓住腳步，回頭看她。
“你過來坐下。”莫小娜把電腦往旁邊挪了挪，拍了拍沙發。
莫小果遲疑的走過去坐下，隻聽到莫小娜問：“誒，你們穆總是不是和他未婚妻分手了？”
她一怔。
臉色，微暗。
“姐，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還不是我們事務所的人都在聊這個嗎？”莫小娜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撥撥頭發，“最近看到穆總，也覺得他精神不太好。你給他當秘書，就忍不住多問兩句咯。”
“我早就沒給他當秘書了。”莫小果的聲音，隱有暗色。
“怎麽回事？”莫小娜的視線看過來，“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沒聽你提起過？”
莫小果勉強笑笑，“是我自己申調。比起秘書，我還是喜歡做自己專業的事。”
她臉色並不太好。
莫小娜隻以為她還是在為那玉鐲的事惴惴不安，所以也沒有多想。隻是說：“你們工作上的事，我也不太懂。不過，既然是你自己做的決定，那肯定不會差到哪裏去。聊遠了，你還沒回答我呢！他們是不是不會結婚了？”
“最初……也許是打算分手吧，不過……”
“不過什麽？”莫小娜急緊的追問。莫小果狐疑的視線看過來，她尷尬的斂了神色，撇嘴，“怎麽吞吞吐吐的？”
“我今天在陸家見到他了。”
“……”莫小娜愣了一瞬，沒做聲。
莫小果微垂首，腦海裏劃過的全是他和陸瑩在一起的畫麵。
“他們兩家是世交，我想，真要解除婚約一定不是那麽簡單的事。以今天的情形看起來，他們……應該會和好吧。”
說到後來，幾個字僵在唇邊變得有些僵硬。
“……哦。”好一會兒，莫小娜才輕緩的應了一句。
莫小果也沉浸在自己低落的情緒中，自然沒有注意到莫小娜的情緒。隻低低說了一句回了房間。
嘴裏，紅棗的味道，莫名變得苦澀。
手機，又響了一聲。
“很喜歡嗎？未婚夫送的？”
“倒也沒有很喜歡，隻是，不知道該怎麽交代。明天一早得先去一趟跳蚤市場。”
“嗯。”
莫小果看著屏幕上簡單的一個字，努了努嘴，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再回他。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次再聯係，他似乎又和最初一樣惜字如金了，變得有些冷漠。
她便也沒有再回信息，將手機壓在枕頭底下，抽了睡衣往浴室裏走。
……
ES珠寶設計工作室。
“夫人，穆少爺過來了。”俞蘭正拿著放大鏡觀一塊翡翠的成色時，秘書進來匯報。
她麵有詫異，“穆少爺？”
“媽。”不等秘書請人，穆北城已經大喇喇的進來了。
俞蘭將手裏的工作放下，吩咐秘書泡茶，才轉頭看著兒子，“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麽事兒，說說看。不過，你要是為了要和陸瑩那丫頭解除婚約這事兒來的，你可別浪費口舌。”
俞蘭直擺手，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這事兒，你媽我也做不得主，你得去說服家裏的老爺子。”
“媽，誰說我為這事兒了。”穆北城半攬住俞蘭的肩膀，“您放心吧，婚約這事兒我會自己和老爺子提，一準不讓你為難。”
俞蘭歎口氣，“也不知道你是中的什麽邪，好端端的，說不要就不要了。陸瑩那丫頭比你又不差……”
“媽，今天我不想聊這個。”穆北城打斷母親的話。
“那你想聊什麽？聊那個你喜歡又不會和她在一起的人？”俞蘭哼了一聲，一臉的不認同，“你們年輕人，就是渾！搞不懂你們在想什麽。”
穆北城麵有鬱色，更不想聊這個話題。
隻掏出張照片遞給俞蘭，將話題引到正事上。
“這什麽？”俞蘭接過照片瞥了一眼，“這東西看著眼熟，哪裏來的？”
“照片是從陸瑩那兒拿過來的。”
“難怪眼熟，原來是從前見蘇錦欣以前戴過。”俞蘭將照片又遞回去，穆北城沒接，隻說：“媽，如果我要一個同款的，有困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