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不需要解釋
“嗯？”沒有等到回答，他似乎並不想就這麽放棄。身形微側，目光更是直視她。
避無可避，莫小果勉強笑了一下，“總裁說笑了。其實有的是人願意幫您塗藥，根本不需要我。這是陸小姐不在，才輪到了我。”
她總覺得穆北城這話問得太過曖昧，不適合他們這種總裁和員工之間的關係。
還是，他也和劉丹一樣，以為自己送這藥膏來是另有所圖？
她張嘴想解釋，可穆北城卻已經涼涼的將她的話堵上了，“知道了。”
一路上，兩個人再無話。莫小果索性將視線別到窗外，欣賞著這個城市的春景，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她不去想和劉丹之間到底是什麽孽緣才會在這麽久之後又相遇，更不去想為什麽穆北城會坐著出租車突然出現。
一切，也許都隻是巧合。
……
出租車開到小區樓下，莫小果下車之前看了眼穆北城。
他正慵懶的靠在後座上，似乎是睡著了的樣子。遲疑了下，莫小果還是輕聲道謝，又補了一句：“手不要碰水，也不要再被什麽碰到了。”
他緊皺的眉心，稍微鬆動了一些。
她沒再停留，推開車門，一路小跑消失在一個單元口。
穆北城睜開眸子，頓了一會兒後才讓司機重新將車開動。
他亦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在下雨的那一刻突然想起她，又為什麽會突然從車上下來上了一輛出租車，一切就像中邪了一樣。
……
翌日。
莫小果剛從資料室替一‘老人’找了資料出來，還沒來得及坐下喘口氣，格子間被突然敲了敲。
她抬頭，是許磊的秘書楊美。
“葉……”楊美一下子沒想起名字。
“莫小果。”她站起身來，接話。
“對，莫小果。這個，你幫我送到穆總那簽字，動作快一點！”楊美將一份文件遞給莫小果，也不等莫小果說什麽，她已經扭頭迅速吩咐其他人，“Elina，到辦公室來一趟。把T2的客戶資料一起帶進來！”
莫小果隻得抱著文件上樓，做著本和自己不相幹的工作。另一邊，林曉也被公司的老人嗬斥來嗬斥去，一會兒打印，一會兒碎文件。
她們是新人，所以很多事情都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和林曉手上——這都是新人必修課，也沒什麽值得抱怨的。
總裁辦公室。
劉丹送咖啡進去，穆北城連頭都沒有抬。
她隻得訕訕的打算出去，門被她開了一條縫時，穆北城卻忽然開口：“站在那，等我兩分鍾。”
劉丹轉身，詫異的看向他。他還在低頭忙自己手頭上的工作，再沒說什麽。
想了一下，劉丹沒有動，就站在門口等著。
視線不經意落在他書桌上的那支藥膏上，香豔的紅唇微抿，有絲不甘。
她真的很想不通透，這個號稱鐵麵無私的男人怎麽就破例讓莫小果進公司來。而且，不但對她這個秘書助理連正眼都不瞧，昨兒她問起他的傷時，他更是不理不睬，可是偏偏莫小果送的藥他卻收著。
她莫小果到底哪裏比自己好？
在學校裏的時候，搶盡了自己的風頭，現在是想在同一間公司再搶風頭嗎？！她憑什麽？
“你和她之前就認識？”穆北城的聲音，一下子將劉丹的思緒打斷。
她抬頭，隻見他已經擱下手裏的筆，慵懶的靠在旋轉椅上。正半仰著身子，懶洋洋的看著自己。如此隨心所欲，又如此優雅惑人，試問這樣的男人又有幾個女人能移得開視線？
劉丹努力讓自己不被誘惑，遲疑的凝著他，“總裁說的是……？”
“莫小果。”他，言簡意賅。
……
門外，莫小果在陳茜的指引下走到總裁室門口。正要敲門，再熟悉不過的兩個字卻從那細小的門縫中傳出來。
她微怔，動作狐疑的頓住。忍不住貼著門板聽裏麵的聲音。
……
“莫小果？”似乎沒料到穆北城會突然問起她，劉丹略有些吃驚，“總裁怎麽問起這個？”
“是認識嗎？”穆北城並不解釋。昨天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她和莫小果之間顯然是一點都不愉快。
“當然認識，說起來，我們真認識蠻多年了。”劉丹笑了一下，別有意味的開口：“她過去可有很多秘密，是大家都不知道的，不過，我都知道。”
穆北城眯起眼，凝著劉丹。
發現他似乎興致不錯，劉丹便忍不住話多起來。
“她以前和我是同班同學，不過，您也看到了，我已經畢業一年多了，她現在卻剛畢業。”
“有什麽特別的故事嗎？”
“確實很特別。您也一定想不到！”掀起莫小果過去的傷疤，劉丹眼裏隱隱有興奮之色，“六年前，她不知死活，跟一群大男人到山上去玩。結果呢，果然在山上出事了！聽鄰居們說她是被侵犯了，可其實大家都說她是被那些男人一起侵犯了。反正後來她直接把他爸給氣死了！鬧出這麽大的醜事，她當然也呆不下去，隻得全家都搬走，學也停了。”
辦公室裏，溫度，陡然下降。
穆北城麵色陰沉，像覆了一層寒霜。深目死死盯著劉丹，像是要將她盯穿了一般。
劉丹心下一驚，有些被他嚇到，下意識後退一步，還來不及說話，門外卻忽然傳來陳茜的聲音。
“莫小果？你怎麽還沒進去，不是說有雲總很重要的文件嗎？”
莫小果？
穆北城喉嚨一緊，“讓她進來！”
視線瞥向劉丹，冰冷如刃，“你先出去！今天的話，不要再亂說，否則，後果自負！”
劉丹一怔，驚得沒回話。
穆北城麵色一沉，聲音越冷，“聽不懂嗎？”
“是，穆總。我……我明白了。”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可是，穆北城的態度和眼神都叫她惶然不安。一句不敢再多說，她低著頭拉開門出去。
……
莫小果僵在門口，渾身都在發抖。
文件，在手上已經被捏得一團皺，手心裏是源源不斷的冷汗。
她很努力，很努力才讓自己站定在這兒，不落荒而逃。莫小娜說得沒錯，現實總是會給自己迎頭痛擊，所以她要做的隻有昂首挺胸。做錯事的從來都不是她，她不需要像個罪人一樣夾著尾巴逃離。
“你看起來很不好，渾身都在發抖。沒事吧？”陳茜擔心的問。
劉丹正好從辦公室裏走出來，鄙夷的視線落向莫小果。莫小果挺直背脊，直接漠視了她的存在，隻回陳茜的話，“謝謝，我隻是有點冷。”
語氣，很平靜，平靜得有些失常。
說罷，她推門，頭也不回的走進辦公室。
陳茜歪頭看著那細瘦的背影，問劉丹，“怎麽回事？”
有了穆北城的警告，劉丹不敢再亂說，但又忍不住譏諷她，“她就是那副白蓮花的德行！”
陳茜頓了一下，掀目瞥她一眼，板著臉教訓，“不要亂嚼舌根。”
又被訓了一句，劉丹心裏越發憤憤不平，但想起穆北城的話，此番隻能默默忍耐，不敢再多說。
這女人，到底為什麽能讓穆總這樣護著？
……
從莫小果進來起，穆北城的視線就始終凝在她身上。她走近，將文件攤開在他跟前，冷漠平淡的開口：“麻煩你了，穆總！”
視線，始終盯在文件上，不曾有移動半分半毫。
穆北城坐在那沒動。薄唇翕動了下，他想說點什麽，可是，喉間卻像被塞了棉花一樣，讓他透不過氣。
“穆總，麻煩你快一點。”又催促一聲，她木然的將筆拿過，木然的塞在他手上。
語氣毫無起伏，不帶任何一絲感情。
穆北城手指僵硬，手裏的筆有些不穩。連抓了兩下，才將筆握牢，也顧不得看文件內容，重重的劃下了一筆。
筆尖，刺進紙裏。他頓了一下，吸口氣，而後快速的寫下餘下的筆畫。
最後一筆寫完，他‘啪’一聲將筆狠狠擲在文件上。
“謝謝。”莫小果再次木然的伸手合上文件，要拿走。穆北城一下子就將她的手摁住。皮膚和皮膚相接，他明顯的感覺到她藏不住的顫栗。
“莫小果……”他看著她，神色複雜。
“穆總，請你自重！”莫小果反應強烈的將他的手揮開，抬目，眼有嫌惡。
他怔了一瞬，從辦公桌前繞過來，長腿一邁，便到了她跟前。
“剛剛的事，我可以解釋！”
“不需要！”顫栗的嗓音，微揚。她快要穩不住自己的情緒。
“如果……”他從上而下的俯視她，開口，嗓音暗啞，“如果你希望我忘記今天的事，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聽到。”
“不用！”她搖頭，纖細的身子脆弱得像是隨時都會倒下，可是，她執拗的緊繃在那，像一個打不倒的女戰士，“我不怕人知道。這就是事實！這就是一個我永遠都逃避不了的事實！我是被人侵犯了，可那又怎麽樣？！我沒做錯過任何事，我為什麽要被人奚落，要被人瞧不起？！”
她驚叫著掀開自己的傷疤，身子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越是想要隱藏，才越會成為被敵人攻擊的弱點，所以，她寧可自己動手撕開。
她咬了咬牙，將眼裏的霧氣噎回去，“她沒辦法傷害我！已經身在地獄，不怕再墮入地獄。”
穆北城被她幾句話震得說不出話來，心裏像是壓了一塊巨石，連呼吸都困難。
待回神時，她已經抓著文件，拉開門快步離開。
長久的望著她消失的方向，穆北城垂在身側的雙手捏緊，下一秒，突然暴躁的抓過桌上的筆狠狠擲在了牆上。
雪白的牆壁上被劃出一道長長的黑線，猙獰、突兀，像是一道傷口。
這就是自己留給她的傷……
以為這六年來她過得不錯，卻不想一切不過是他自以為。
六年前，他的輕狂奪走了女孩的什麽？
抓過電話，直接撥到樓下，“給我接許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