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B角候選人
陸柏青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似的,手臂突然僵了僵。我趁機想把他推開,卻被他更大力的抱緊了。我不再繼續掙紮,他察覺到我的乖巧之後,終於也放鬆了不少。
這時,頭頂突然有股溫熱的氣息,他把頭埋進了我頭發裏。說話的聲音,依舊懶懶的。
“在我的計劃裏,用四年的時間讀完大學,然後就可以去找你。但是沒想到考大學就浪費了三年,沒辦法,隻好在大學裏努力一點。你不在的這幾年,我每天都在和時間賽跑。每天都在想……唔”
他手指在我頭發上擦了擦,突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可我還是遲到了。因為這場遲到,我又需要多準備兩年的時間……”
他語氣低沉卻輕柔,好像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呼出來的每一口氣,都包含了他這些年來無能為力的等待和掙紮。
我確實從不知情,他考大學花了整整三年時間。
一想到他那厚的跟玻璃瓶底似的鏡片,他身上的這份無奈猶如潮濕又鹹腥的海風,沉入了我的心底。
“沒關係,如果能活到80歲的話,我們還有55年的時間。雖然已經準備好了充足的時間,但現在這樣抱著你,我又突然不想放開了。唐兒,怎麽辦,我等不及兩年了。”
“你…你在說什麽?”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麵對我的錯愕,他強硬的態度一轉,又恢複了剛才的柔軟。
“雖然我不是你的男一號,但是我是b角候選人啊。男一號因為個人原因沒有辦法出席接下來的演出,組織是不是該考慮調遣b角了?”
b…b角……
在我印象裏,他是一個敏感又孤傲的人。按照我對“人物”的了解,這樣一個人,最適合為自己尋找一個安全庇護,把自己包裝的優秀又強大。
我想過他的意圖,察覺到了他的心思。可萬萬沒想到,在我一敗塗地孤立無援的時候,他會站出來,說,一直站在我的身後,成為我的b角候選人……
可這樣一個優秀的人,他在任何人的故事裏都會是最出色的男主角啊……
“陸柏青……”
“對不起,本來不想給你壓力的。但是……你剛剛吃了我的糖,已經是我的人了,叫我怎麽可能再放開。”
我一怔,默默拿出了嘴巴裏吃剩的糖果棒。
驚訝之餘,原本沉悶的心情一下子又活躍起來,如同那個“吃飽了再哭”的言論一樣,這個陸柏青,從來就不會按常理出牌。
合著,我被他套路了?
“你上哪兒學的這花裏胡哨的。”
我泄憤似的在他胸膛上打了一記。
他發出一記悶響,輕笑著把我從他懷裏拉出來,躬著身子,雙手杵在膝蓋上,雙眼注視著我。
“甜嗎?”
我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鏡片上已經被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好像籠罩在我們周圍的迷霧似的,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喪氣。
“想知道?”
他明知道告白到了這裏被我轉移了風向,但是也沒有一意孤行的執拗下去,反而順著我的話題點了點頭。
但是,越過這層霧氣,我卻看到了他心底的失落,這種失落,就好像他歎的氣一樣讓人喪鬱。我曾經為自己自創了一個“歎氣”解壓法,很清楚每一口深深歎出的氣裏包含了多少無奈。
這種無奈,裏麵裝滿了求而不得之後,依舊不舍隔離,所以甘願承受兩人不對立關係的你瞞我瞞。
這種無奈,曾經也籠罩在我的頭頂。
隻是有那麽一瞬間,我不想讓他那麽無奈,不想讓他未來的55年再度被浪費。也想,像他剛才治愈我一樣去治愈他。
這個想法一出來,我幾乎是在他呼出濕氣的那一刹那衝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隻是短暫的觸碰,我離開時大腦已經沒有了思考能力。
也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
待看到他同樣放大的瞳孔之後,我在他的鏡片上看到了倒映的自己。
一切好像都有了解釋。
但是,嘴上依舊不忘為自己保留尊嚴。
“怎、怎麽樣,甜嗎?”
“沒嚐到——”
他話音剛落,不給我任何反應的機會便迅速捧住了我的臉吻了上來,然後,又是一片溫熱的柔軟氣息將我席卷。
我早就察覺了不是嗎,隻是礙於心裏的芥蒂,一直不想去麵對,不僅如此,還要逼迫他不準去麵對。
在兩個人的關係裏,他是那個完完全全的壓製的那一方。
而我,獨裁的讓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他毫不掩蓋的情緒猶如海浪席卷而來,猶如泉水將我卷入潭底。
他毫無保留的滲透,將我侵占的沒有一絲喘息。
還有什麽感情,比他的坦誠相對,比他毫無保留的守候來的讓人更有安全感。我被困在因為另一個人而變得優秀的牢籠裏,從沒想過,原來也有一個人願意默默在我身後因為我而變得優秀。
他的肯定,他的等待,他的尋找,還有他那延伸到了80歲的人生大計,讓我在一次次被人否定以及自我否定中重新尋到了價值。
此時此刻,我真的不想再一個人去麵對這些迷惘,我不想再在無盡的黑夜裏尋找腳下路。我想回頭,想找棵大樹靠一靠。強撐了一年,我真的已經很累,很累了。
一輩子很短,但是我們還有55年。
算上還沒有用掉的兩年,我們還有57年。
於灰燼中重生,於終結處開始。
愛情不是情感的最高境界,但它卻是個有安全感的。
追逐愛情很累,但是接受愛情卻很容易。
我相信愛情,也需要正能量的愛情。需要一起奮鬥,一起打拚,勢均力敵,共同經營的愛情……
兩人隻是輕輕的淺嚐輒止,他在我的嘴皮上蹭了蹭,包著我的下嘴唇含了一下,離開時就已經滿臉通紅。就連他那快熟透的耳根子,一時都不知道是風吹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他額頭抵著我的額頭,似乎覺得這樣,我就看不到那些熟透的紅似的。
“好像……真的是挺甜的。”
“陸柏青,你胡子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