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我的英雄
時間正在緩慢的流逝。
剛才為我們做筆錄的警察背起包一副要下班的樣子,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
“你們倆,有人保釋!”
“誰啊?”
“誰啊?”
我和馬一瑞異口同聲道,說完又嫌棄的望了一眼對方。
“一個姓程的男的。”
“程大哥?”
“宵哥哥?”
我看了眼馬一瑞驚喜的表情,戳了戳她:“你的夢中情人來保釋,你出去嗎?”
她順勢橫了我一眼:“你再胡謅我就把你的嘴給撕了!”
馬一瑞凶狠的目光被警察同誌看在眼裏,他聳了聳肩:“看來你們倆還沒反思夠呢,出去跟那男的說,她們這種情況不允許保釋!”
外麵的警官得到他的指令,果然往外走了。
警察在我們麵前蹲下,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一下我們和我們的牢房:“你們有錢人真有意思嘿,鬧個家庭矛盾也能鬧到派出所來,保釋還死活不出去,怎麽我們這個拘留所裏有礦啊?”
“您這可就抬舉我了,我不是什麽有錢人,是他們有錢人要搞我。你們拘留所不僅沒有礦,還忒冷。”
我暗戳戳的摸了把手臂,把鍋甩給馬一瑞。
“冷就出去啊”
我抬頭衝他笑笑:“寒冷讓人清靜。”
警察十分不理解的搖搖頭出了去,過了好一會兒他又回來了。看他背著包,應該是要下班。他居高臨下盯著我,給我們塞進來兩件大衣。
我欣喜的接過:“你們這業務還挺貼心!”
“給你就拿著吧,甭貧了。”
說完酷酷的背著雙肩公文包出去了。
他走後,我扔了一件衣服給馬一瑞,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和電影裏的出入很大,就是一般的辦公室。
這讓我不免有些失落,這地方平時進也進不來,來了一趟什麽也收獲不了還怪可惜。
除了三麵高牆,就是一麵柵欄,師父當然是怎麽過的呢?北京尚且能有暖氣,上海應該又濕又冷,比這裏難受多了吧。
我腦子裏想著事情,怎麽也睡不著,就這麽靠著柵欄坐了一夜。馬一瑞在旁邊呼嚕的聲音傳來,她居然還能睡得著?
第二天那個警察來上班的時候被我嚇了一跳。
“喲,我還以為見到鬼了!”
他反應強烈,我這才想起來我臉上還掛著妝。
馬一瑞聽到聲響,迅速起了來,“我受不了了,快給我家裏打電話,我寫檢查,現在就寫!”
警察看到馬一瑞的臉,更是打了個不小的哆嗦。
馬一瑞的妝很濃,這會兒全都暈開了,可以說是十分慘不忍睹了。
警察聽她態度積極,把頭轉向我:“那你呢?”
“我不走。”
我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瘋子!”
馬一瑞橫了我一眼,在警察開了鎖之後迅速跑了出去。
程序走到後,馬一瑞臨走前還回來看了我一眼:“喂,你真不出去?”
“嗯”
“你跟誰置氣呢?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可憐你!”
“又不著你可憐”
我說完,轉朝另一邊,用背對著她。
馬一瑞走後,那位警察又過來了,同樣是問我:“為什麽不出去?”
見我不說話,他一雙眼睛仔細的打量著我:
“看來你是成心想進來的,再不說實話我就要懷疑你是間諜進來竊取公關機密了啊!”
他這說的什麽跟什麽啊,我訕訕的抬頭:“您不是說反思清楚了再出去麽,我現在還沒反思清楚還不行麽?”
“又有人來保你了。”
誒?我驚訝的抬頭,還會有誰?艾瑞克也不在北京啊……
“你們倆可以見一麵,見嗎?”
“那行吧。”
我說著從地上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一抬頭就看到杜立安被警察引進來了。我一怔。
“你怎麽來了?”我看著他。
他表情裏寫滿了擔憂:“你沒事吧?”
“沒事啊”我笑了笑:“在派出所能有什麽事,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杜立安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問我:“你昨天出事為什麽不找我?”
“我找你幹什麽?”我好笑道。
杜立安目光有些閃爍,一時找不到話來回我。
“謝謝您來看我,這拘留所挺好的,有吃的有暖氣,服務可周到了”說完我看到那個警察再往我們這邊看,我還朝他伸了伸脖子:“您說是吧!”
那位警察一陣好笑,接了兩杯熱水給我們遞過來:“師哥。”
他倆居然認識?見我驚訝不已,那位警察露出得逞的笑容。
警察走後,杜立安接著說:“你連我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不願意找我嗎?”
我咕嚕咕嚕把水喝完,抬頭看著他:“真沒必要,現在是法製社會,出不了什麽事兒。”
“唐乙,別任性。”
他突然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我有些不太自在:“我沒任性,謝謝你杜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解決。你說咱們倆也沒多大交情,你能來看我我已經很感激了。”
我的話讓他噎了噎,他低下頭,把表情全都埋在陰影裏。
過了一會兒,才又重新抬起來:
“我說過,你的身子我保修,萬一你在這裏又凍出毛病了怎麽辦?”
“你們做醫生的可真夠敬業的,放心吧,我會顧好自己的。小白鼠該有的自覺我心裏有數。”
杜立安頓了頓,突然抬起頭:“你一定要跟我這麽生疏麽?”
他這話說的我莫名其妙,昨天也不知道是誰,跟我掰扯一大堆“階級論”。
我抬頭衝他笑笑,沒有說話。
杜立安走後,那個警察又朝我走過來:“我們局裏倒是好久沒這麽熱鬧了”
我知道他在損我,但架不住我臉皮厚啊,我抬頭衝他傻笑著:“就當給你們提前過個年了。”
“這麽多人來保你,為什麽不出去?拘留室就這麽舒服嗎?”
“您要不來試試?”
警察吃癟,沒有回我的話。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我可跟你說啊,你這次不出去,可就要等到拘留期滿了。”
我點點頭表示知曉,他卻還是疑惑:“你到底為什麽不肯出去?”
他再三提問,我剛想用之前的理由糊弄,看他表情嚴肅,又不敢瞎扯了。
萬一人家真把我當間諜處理了怎麽辦?
我趴在欄杆上,冰冷的鐵器透過臉頰直達心髒。想了許久,我說:
“我的英雄還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