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不切實際

  我6月底的時候請了假回學校參加期末考,因為趕著日程回來,考完試就匆匆回了劇組。回之前,倒是約著方聞吃了頓飯。


  他對我的新聞事件和冒出來的“幹爹”一個字兒也沒問,倒是我,很關心他未來的打算。


  方聞甩甩手告訴我他要考研,我虛偽的祝福了一下,然後真心實意的告訴他考不上可以來我這邊,“反正你是天津人,畢了業也要去北京的。”


  方聞憤憤的說我不盼他好。


  我發現,其實不自覺的我也在把未來的規劃往北京轉移。至於我要買大房子的事情,早早的就被拋在了腦後。


  跟著馬伯的幾個月讓我對電影產生了敬畏心。我居然也暗地裏萌生了想要努力把這個東西學好的意向,至於安家立業,還是以後再說吧。


  聽到方聞說考研,其實我也有些心動。


  總歸將來工作要定在北京,我先考個研過去,比較好落腳。


  可還不等我把計劃告知師父,他已經早早幫我決定了去向。馬伯幫我談好了徐成之導演的劇組,也是一位新生代裏比較出名的導演,我同樣過去做導演助理。


  對,我還是不太習慣叫他幹爹。孑然一身這麽多年,突然有了親情的束縛,這一切讓我感覺很不真實。


  即使他對我像師父一樣一心一意,認真為我籌謀,毫無保留的教我隻是。我的資源在外人看起來好到飛起,但我並不是出生在那個階級,很明白“德不配位”是什麽意思。於是乎心裏有些打鼓。


  在這方麵我和師父產生了很大的分歧,他覺得我天生就應該和那些大導演站在一起,拍最有影響力的電影,雕能代表國人榮譽的藝術品。


  我想師父可能忘記了,我生在w市,爸媽不過是祖國邊陲的小小公務員。


  我本本分分的在劇組呆到十月份,殺青之後趕在畢業論文開題答辯前回了學校。飛機落地的那一刻,我獨自走在機場裏,想起了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在這裏認識的那個男孩兒。


  我們認識一年,卻已經超過半年沒有聯係。


  我堅持給他發了半年的郵件,孜孜不倦的跟他分享我每天的趣事,我某個時刻的成長。可那些珍貴的回憶就這麽沉入了大海裏。


  陸柏青就像是隨意相識三五個月的劇組同事。我在劇組的這些年結識了不少人,卻在事後大家都默契的不再聯係。可陸柏青於我,終究還是和其他同事不太一樣。起碼我對他掏心掏肺過,所以這半年來的不回應,我多少還是有些傷心。


  這段友誼來的突然,隕落的也這麽倉促。


  有時我也很慶幸他的不回應,起碼讓我在傾訴時可以毫無顧忌暢所欲言。或許那個郵箱早就被棄用了,亦或者艾瑞克給我的時候輸錯了某一個字母。我知道他看不見。他也許永遠也不會看。


  這個郵箱,變成了我的私人樹洞。


  ——


  開題的這天見到了我所有同學,有些人我這四年基本沒怎麽見過。這次回來大家都有很大變化,不再有人對我冷嘲熱諷,相比起這個,他們更關心畢業後大家的打算。


  即使同窗四年又如何,大家終究不過是彼此生命的過客而已。


  “所以他們早些年老盯著我不放幹嘛呀!”


  我憤憤的擼了串兒肉和方聞說。方聞捧腹大笑,噴了好大一口酒。


  和方聞一起吃完燒烤,準備往回走,方聞突然停下:“唐乙,我今兒不送你了啊!”


  我停下來看他,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到不遠處一個向我們走來的女生。


  “喲,小子,戀愛啦?”我朝方聞籲了一聲。


  方聞不好意思的朝我撓撓頭,女生走到我們跟兒前停下,我認出她來“李夢雨?”


  李夢雨甜甜的笑著“學姐好!”


  “我說你小子嚷嚷著要考研呢”我往方聞肩上砸了一拳:“原來是想要陪女朋友多呆兩年”


  方聞衝我傻笑了兩下。


  “學姐,你和陸柏青現在怎麽樣啦?”李夢雨朝我湊過來。


  我一臉的莫名其妙“什麽怎麽樣,那小子跟我賭氣,半年多沒搭理我了!”


  “啊?這麽嚴重?”李夢雨驚訝道。


  我聳聳肩,然後朝她擠眉弄眼“你不是自個兒想問吧?”想起王潔來,我這麽問她。


  李夢雨心虛的笑了笑“沒有,我就隨便問問,王潔現在和小林在一起呢。”


  “喲,這倒是稀奇。”我摸摸鼻子,之前那些小粉紅泡沫原來都是我自己一廂情願嘛,還好沒有對外說過,不然要丟死人了。


  “沒關係學姐,我還是你的唯粉,等你紅了我就當你的粉頭!”


  我笑的前仰後合,一口應下。


  陸柏青啊陸柏青,你的追求者都已經跑了,你到底去哪裏了……


  ——


  10月底我乘機到了徐成之導演的劇組報道,有史以來第一次參與了劇本研討會,也是我第一次去馬伯家裏。


  他們家坐立在北京二環邊上一個花園小洋房裏,一共兩層,不大不小。外麵有一個小花園用來停車,屋子裏的裝修風格很中式,也很厚重。雪姨把我領進屋,“一郎、次郎,快下來,姐姐來了。”


  一大一小兩個男孩兒並肩看過來,簡直就是小版的馬伯和迷你版的馬伯。


  他們爺仨兒長得也太像了吧!!


  走進一看,弟弟馬次郎要稍微好一點點。他長得更像雪姨,五官更為清秀一些,哥哥馬一郎那濃眉大眼的粗狂相貌才像縮小後的馬伯。


  “這是你們幹姐姐,以後要叫唐乙姐,聽到沒有。”


  雪姨說完,馬次郎用圓鼓鼓的眼睛看著我,臉上寫滿了好奇心。馬一郎看起來15、6歲的樣子,已經懂些事理,所以對我不是很歡迎。


  不過他們倆的名字,馬伯取的也太隨意了吧。


  嗯,即使進了家門,我依舊不習慣“幹爹”這個稱呼。


  從馬伯和雪姨能帶我進家門的行為就能看出來,他們說認幹女兒並不隻是說給外麵聽聽。我覺得他們這樣做讓我受寵若驚,但驚總是要比喜大得多。


  兩位老人都已經八十多,奶奶臥病在床,爺爺倒是精神些。不過奶奶一看到我,就拉著我的手喊“瑞瑞”,我感到很奇怪。


  雪姨也隻是打著哈哈,沒有為我解答。


  因為明天就要啟程去內蒙,我拜訪了一下沒有做過多的停留。出了馬伯家以後覺得很是沒勁,這個幹爹認了也沒什麽意思。


  環顧了一下這個小區,左鄰右舍不知道住了多少名人,隨便拎一個出來在相應的領域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有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住進來也沒轍,而我,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背著書包來了。


  我覺得一切來的都太不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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