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當年往事 四
“你在想什麽?”
紅裙少女見孟軻臉上原是變幻不定,而後滿臉複雜竟陡然化作平淡,甚至嘴角微微牽起一絲笑意,心中無論如何也難將眼前這個容光煥發、光彩奪目的女子與當年那失魂落魄宛如孤魂野鬼的人兒聯係在一起。
孟軻聞言回神,看向紅裙少女,想起當年往事,竟忽然有些慶幸。
若非眼前這人從中挑撥,若非那人薄情狹隘,她如何能夠在東荒、在迷離穀認識那令她傾心歡喜的小子?即便認識,她又有什麽顏麵待在他身邊?
一念及此,孟軻倒覺得眼前這個本該令她無比厭惡的女子,反倒顯得有些可愛,她抿嘴微微一笑,道:“關於卓含光的事情,無需在我麵前提起,你喜歡他,他喜歡你,這很好,以前的仇怨皆因我而起,今後隻要不再相見,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紅裙女子微微一愣,=臉上露出些許苦笑,轉瞬間又消失無蹤,她嗤笑道:“姐姐倒是心大,短短數年,竟就能將當初愛得那般深切的人忘了個幹淨。”
她頓了半晌,忽然嘴角微挑開口道:“不過不再相見這一點,隻怕是做不到了,這次妹妹回來,正是受含光君委托,請姐姐前往雷神山走一遭,含光君正在雷神山做客,七年分別,見到姐姐春風不見當年,想必含光君定然歡喜無限。”
孟軻一怔,心中卻竟沒有一絲波動,隻覺得那人消失忽然消失七年,又忽然出現,有些古怪,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紅裙少女沒有在她臉上看到應有的表情,臉上笑意緩緩消散,忽然歎了一聲,道:“我原以為你不過是記恨當年的事情,這才說些氣話,原來你當真不在意了。”
孟軻想起唐寧,忽然有些慶幸自己能夠遇見他,否則這許多年過去,自己隻怕仍是陷在當年那段毫無意義的情分之中難以自拔。
即便她深知,那位朧月師姐在他心中的地位,隻怕遠比自己更深許多,可那又有什麽關係?他終究不是卓含光那種無情無義之徒,他能喜歡自己一點,就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我不願見他,你好好跟著他便是,何必讓我再淌這趟渾水,於你,於我,都沒什麽好處。”
紅裙少女抿嘴一笑,道:“如果可以,妹妹倒也喜歡此生永遠不與姐姐相見,不過……這次請姐姐的,卻是雷神山青帝陛下與含光君二人,妹妹我又哪裏有什麽反駁餘地?還請姐姐跟我走一趟罷。”
孟軻搖頭道:“如果你不遠萬裏來尋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情,那隻怕要令你失望了。”
紅裙少女卻似意料之中,咯咯兒笑道:“青帝陛下與含光君也早知姐姐不會輕易答允,所以這次前來,還讓妹妹帶了幾個幫手。”
“哦?”
孟軻不及說話,便聽見四周風聲簌簌,竟是有許多高手踏風而行,急速接近。
孟軻臉色微沉,這裏是大軍中心,外圍巡視戒備的高手無數,雖然一人之力算不得強,但大軍之中自有無數精妙陣法、配合之技,別說一般高手,就是大荒十神,也難以毫無聲息忽然出現,這些人又是怎麽進來的?
念頭才過,孟軻便看見二十多道全身黑袍的人影遙遙圍住四周,看他們淩空矗立,真氣隱晦,竟都是一等一的真級高手。
孟軻冷冷道:“你們好大的膽子,不怕大軍合圍,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麽?”
紅裙少女咯咯兒笑道:“姐姐忒也遲鈍,我們既然能悄無聲息進來,自然有讓大軍無法察覺的法子,我勸姐姐好好跟我走便是,否則讓那些粗魯漢子動手,難免傷了姐姐玉體。”
孟軻冷冷看了紅裙少女一眼,忽然飛身爆退,與此同時伸手拂過纖腰,摸出那柄獨特號角,舉到嘴邊,頃刻間,“嗚嗚”角聲宛如空穀龍吟,遠遠傳出。
孟軻飛身爆退本是防備自己吹號的時候被這些人偷襲打斷,隻是吹奏半晌,卻見眾人直直遠遠將她圍住,並無絲毫上前阻攔的意思,心中不喜反驚。
果然,號角吹奏足有數息,按理說軍中必然群兵聳動、列陣迎敵,可此時從山頂看下去,所有軍帳毫無動靜,便是遠處列隊巡邏的士兵也絲毫沒有察覺一樣。
這不對勁,十分不對勁。
陡然間,孟軻意識到什麽,臉色慘白,怒目看向紅裙少女。
“姐姐終於明白啦?”紅裙少女滿眼戲謔。
孟軻苦笑一聲,卻不看她,隻是望著空中某處,躬身行了一禮,道:“夢仙不遠萬裏,大駕光臨,小女子失禮了。”
空中傳來一聲銀鈴輕笑,某晦暗出,一道彩衣翩然顯出身形,她懷中抱著一方古琴,古琴炫彩斑斕、十三根蔸絲長弦雖無手指挑撥,仍是自行震顫不已,卻竟無半分聲息發出。
“小軻兒,多年不見,你音律一道修為倒是見長不少。”
女子三十來歲模樣,瓜子臉蛋,嬌豔紅唇,一身絢爛彩衣襯得她典雅莊重之中不失清麗活潑,如此年紀,容貌精致竟仍絲毫不下孟軻分毫。
此人正是二十四仙之一,東夷夢仙尋鍾靈,傳聞此人十七歲閉死關修行,七十六歲出關,修為不過真級而已,卻以一手超絕詭秘的念力類功法神通縱橫大荒,令陣神尊者也為之側目,因此以真級修為位列大荒二十四仙,實乃大荒異類、特殊怪才。
孟軻對她的恐懼卻並非這些,而是因為尋鍾靈曾是她的老師,孟軻以號角號令群獸的本領,大多來自這個女人的傳承。
是的,這位夢仙不僅是擅長念力神通,也極其擅長馭獸之術。
孟軻朝尋鍾靈躬身行了一禮,問道:“尊者前來**尋我,也是為那位雷神做事麽?”
尋鍾靈微笑道:“是,也不是,我曾欠他一個人情,順手為之,權當報答,不過更重要的原因是,東夷需要他回歸。”
孟軻微微蹙眉:“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