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佘穀來人 二
又聽岱冒道:“大荒之中以五十能達真級為天才標準,唐兄弟三十而已,修為便已經如此精湛,更何況經絡不通,實乃曠世奇才啊……對了,唐兄弟還有那天生靈寶,當真……當真羨煞旁人。”
“東皇太子嘛,自然得厲害些。”
這話卻是孟軻說的,語氣淡然,似乎理所當然,更似帶著淡淡嘲諷意味,然而若是看她神情,便知這句話乃是又喜又嗔的語態。
至於為什麽嗔,約莫是因為與唐寧相處幾日,竟直到今日才知曉他有如此修為。
見唐寧似笑非笑的瞧著自己,孟軻臉上一紅,嘴角那微微的翹起立時平整,淡淡道:“莫要說遠了,現下討論的是城外醫神宮的問題。”
唐寧聞言,臉色一正,朝著在場十幾人拱了拱手,道:“醫神宮的人是我請來的,莫問此人與我也算相熟,我願以自己性命擔保,此人對南疆絕無敵意,也絕不可能是軒轅承明的碟探。”
“醫仙名震大荒,自不是苟且之人,我自然信得過,不過……唐公子可敢保證那四千人中沒有軒轅小子安插的暗諜?”霍弋問道。
唐寧聞言,心下不禁微惱,旋即又想,軒轅承明乃是中州皇子,醫神宮又畢竟在中州立足,若說軒轅承明在其中安插暗諜,倒也並非不可能,霍弋既然是岐山關真正的指揮者,小心些倒也無妨。
想到此處,他壓下心頭那絲不悅,笑道:“這個我可當真不敢保證。”
下首一名軍士輕笑道:“原來東皇太子所言與醫仙相熟,也並未熟到如此程度。”
孟軻微微皺眉,心中大有不喜。
唐寧卻在想,這話顯然有些針對自己,隻是自己與此人從未見過,他幹甚對自己懷有敵意?
又一名軍士道:“既然唐公子不敢保證他們的安全,隻怕這件事情就有些麻煩。”
“不麻煩,”孟軻冷冷道,渾然不理眾人驚愕的神色,“派人下去說一聲,南疆無需這群不安全的人幫助,讓醫仙率一眾醫神宮的人,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
“這……”眾人麵麵相覷。
霍弋皺眉道:“醫神宮畢竟是大荒醫者共同的主宰,何況他們遠道而來乃是救助南疆,這……將他們趕回去,是否有些不妥?”
“可是沒人能夠保證他們安全,不弱讓他們回去,待得有能夠保證他們安全、又能夠請得動他們的人出現,我們再請他們回來也好。”孟軻淡淡道。
“這……”闕芳一張老臉皺得厲害,“此法不妥,此法不妥,醫神宮那幫人何等高傲,何況醫仙親臨,我們拒之門外已經十分失禮,就此趕出去的話,隻怕以後南疆再無高階醫者……”
孟軻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厭倦,冷冷道:“你們也以為趕他們回去不妥?”
她緩緩站起身來,環視眾人一周,道:“人,是唐公子請來的,然而是否請進來,決定權在你們,現在是南疆欠了唐公子人情,非他欠你們的。這樣的話,我聽了不喜歡。”
說完,轉身便走,留下一眾人大眼瞪小眼。
見眾人目光投來,唐寧不覺有些尷尬,忙站起身來,跟在孟軻身後離開大廳。
“我覺得,我有點兒像小媳婦兒……”
“小媳婦兒是什麽意思?”
“就是站在女人背後的男人。”
孟軻臉上的嚴肅霎時消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旋即意識到此處離大廳不願,唯恐裏麵的人聽了去,又止住笑意,瞪了唐寧一眼,道:“站在我身後,很丟臉嗎?”
唐寧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這女人,便險些喪命她手,這可是動不動就要騎著一頭凶獸,硬鋼一個部族高手的狠人——狠女人。
“不丟臉,甚至覺得有點慶幸。”
這次孟軻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大廳中,沉默仿佛統治著一切。
“你們怎麽看?”岱冒第一個開口。
闕芳苦笑搖頭:“還能怎麽辦?本來就應該大張旗鼓邀請他們進來的。”
說著,他瞪了一眼先前說話的那位將軍,冷冷道:“雖然我們喚他唐公子,但你們不要忘了,他是東皇太子,更是聖使的……意中人,再有下次,以後這樣的議事,你便不用來了。”
那將軍有些委屈的瞧了霍弋一眼。
岱冒歎道:“正所謂佳人有主、無妄摘花啊……”
霍弋麵色依然如同往常淡然,隻是桌下的一隻手已經握得生疼……這兩日知曉孟軻與那小子同宿一屋,他數十年不曾動搖的心態,竟泛起滔天大浪,今日失態了……
“明日一早,以迎接教中聖使的大禮迎接醫神宮的人吧。”霍弋說完這話,一言不發站起身來,轉身離開,其他十幾位將軍也相繼離開。
“這樣下去,隻怕要出事。”闕芳臉上淡笑消失,麵色凝重道。
岱冒搖頭道:“說起來,東皇小子於我岐山關有大恩,現在更是請來幾乎半個醫神宮相助南疆,無論能否解決噬日蠱毒的問題,他都算是我南疆天大的恩人。”
“何況聖使早在許多年前便已經意屬此人,霍弋那家夥一根筋,卻哪裏怪得了他人。”闕芳歎道。
岱冒沉吟半晌,開口道:“岐山關,須得好好戒備些。”
闕芳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臉色糾結,卻終於點頭:“為了佘穀教、為了南疆,確要戒備些才好。”
兩人都明白這“戒備”二字指的是誰,卻又都不願名言,畢竟同屬南疆貴胄,又在岐山關朝夕相處。
……
第二日,唐寧是被孟軻捏著鼻子驚醒的。
睜眼,便瞧見一雙宛如星辰的眸子。
忽然之間,他覺得那眸子有點師姐的影子,再看,才發現那不是像師姐,而是像當年分別時師姐看著自己時的模樣。
“你是在瞧我嗎?”孟軻不知為何這樣問。
唐寧則如實回答:“我想起師姐,不知她身在何處。”
孟軻心中微微一痛,說不出的壓抑……明明前一刻自己還滿心歡喜溫柔,此時卻有些喘不過氣。
“你歡喜的是我,還是你那位師姐?”孟軻坐在床頭問道,長長的秀發順著她曲線畢露的胸口垂下,直垂到唐寧鼻尖,淡淡馨香沁人心脾。
唐寧喜歡她說話的樣子,如今已喜歡到骨子裏,然而正因如此,在她麵前,唐寧不願意說一句唯心的話。
“我向來不認為自己是個花心的人,並且自內心認同一個道理:喜歡一個人,就是單純喜歡一個人,人的心,空間有限,真心喜歡上一個人,便不可能再喜歡第二個人。
但事實上,我時常也弄不明白。我自然是十二分喜歡你的,如若說到師姐,我對她,約莫也是極喜歡的,卻與你不同,我對她的喜歡,更多了些……敬畏。”
“我的男人,怎麽能敬畏別的女人。”孟軻臉上的不高興十分明顯,甚至不用刻意去看。
唐寧笑道:“你不是女人,你隻是一個女孩兒。”
孟軻臉色微微黯然:“在你眼裏,我隻是一個女孩兒?”
“不,我說的是事實,不是我的主觀感受。”
說著,他起身,伏到孟軻耳畔輕輕說了一句什麽,孟軻登時臉色紅暈彌漫、更顯嬌豔欲滴。
唐寧瞧著心癢難耐,伸手就要去揉她,下一秒,胸口卻是驟然一痛,整個身子在床上平滑出數尺。
唐寧悶哼一聲,待得胸口氣息順了些,惱道:“你推我幹甚。”
孟軻下意識運氣出手,心中本十分歉意懊惱,聽到這話,臉上卻登時冰寒冷漠:“你自想你的師姐,莫要招惹我才好。”
說完,竟眼眶微紅,轉身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