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縱橫 鐵流 五
她忽然想起之前種種，心中有了個想法，下一刻卻自己都被這想法嚇了一跳，忙壓下心頭遐想，策馬上前，搖頭低聲道：“我不走，沒有回朝之前，我必須跟著你。”
她有些天賦異稟，卻沒有傳音的本事，隻得上前說話。
聶恒終於側頭看了她一眼，默了良久，才淡淡道：“隨你。”
轉頭繼續看向紅霧。
眼看大軍已經突破到妖穴五裏之內，聶恒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不少——眾所周知，一旦外圍妖物大損，即便是妖王，也難以發揮出該有的實力。
然而正是此時，他忽然聽見一道利箭劃破空氣的激鳴，旋即是若有若無的慘呼，那是人的聲音。
他微微皺眉，暗想莫不是妖霧太濃，有人射箭竟傷了自己人？
又過半晌，慘呼之聲越來越多。
他心頭一震，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側目看向身旁魁拔濤，喝道：“傳令，所有人撤回，聚！”
魁拔濤也已經聽見了那越來越多的慘呼雜亂聲，聽到將令，毫不遲疑大聲複述一遍，後麵卻自作主張加了一個“急”字。
不遠處的二百傳令兵再次吹起號角，聲音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高亢。
這是夔龍獸角製成的軍號，別說區區迷霧妖孽，便是山崩地裂之中，也足以傳遍百裏。
然而等了許久，卻仍不見衝入有衝入迷霧深處的大軍返回。
聶恒心中不安愈來愈盛，沉聲道：“二三隊由你暫領，伺機而動。”
說著，一拉馬韁，正要動作，卻又頓住，再次沉聲道：“還有她，莫要讓她涉險。”
緊急戰況，魁拔濤從未多問什麽，當即點頭道：“是。”
看著聶恒在眾騎兵的裹挾之下衝入迷霧，消失無蹤，霍婉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擔憂。
“他……不會有事吧？”霍婉開口道。
魁拔濤看了她一眼，搖頭道：“不會，除了昔日烈州戰神親軍，天下還沒有能夠攔住他親自統帥的龍牙衛的東西。”
雖然他麵色很沉，這句話卻透著股不容置疑的古怪信心。
……
“這裏便是鵝湖啦。”孟軻抬手指著前方那群山環抱的一汪湖泊笑道。
唐寧瞧了瞧，隻見那湖泊周遭屋舍林立，綿延數裏幾乎將整個湖泊圍得滿滿當當。
那多是兩三層的小屋而非帳篷，可見這裏便是岐山關軍卒的家舍，常年的家舍。
孟軻道：“這裏最近的地窟前往岐山關，不過二裏，鵝湖周遭又有絕強的禁製，隻有方才我們過來的山道有一個入口，這也是當年我族葉成設計而成。”
“葉成？很厲害麽？”唐寧笑道，這名字他聽到了兩次。
“這位前輩以前是岐山關守將，出自南疆百葉族，”孟軻道，“他是南疆真正千年一遇的絕世奇才，一位足以與大荒十神比肩的人物。”
“百葉族？我記得閔月那丫頭也是……”
孟軻“咦”了一聲：“你見過閔月啦？”
唐寧與她一道行走，一道將這些年遭遇一一說了，時而詢問孟軻遭遇。
其實孟軻這些年踏遍大荒五族、八荒之外，又為了給他尋藥，不知踏遍多少凶險之地，中間所遇，遠比他的遭遇更艱難險惡十倍。
可二人說起遭遇，孟軻所言皆是平鋪直敘，凶險之處往往一筆帶過，反倒唐寧見到她，心中頗為歡喜，不由暴露本性，巧舌如簧，自己一路行來，倒顯得翻天覆地，樂趣橫生，時而逗得孟軻咯咯直笑。
二人雖然相處日短，卻仿佛天生互通心意，雖然一個鮮有言語，一個口若懸河，卻都能明白對方數次的險死還生，對方說起時，自己也往往便能感同身受。
孟軻說起大半年前前往中州，卻與他正好錯開，不由大感惋惜，又說到自己聽聞東皇太子在黃龍宮出現，才從中州到得岐山關，便又立即千裏奔走暗自返回黃龍宮，卻仍是晚了。
唐寧不知她是何時返回的，二人又是如何錯開了，卻隻覺如今二人能夠再次相遇，當真是老天爺賞命。
忽然，唐寧拍了一下自己腦袋，惱道：“是了，正事倒險些忘了。”
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從中倒出一粒藥丸，道：“張嘴。”
孟軻瞧了藥丸一眼，也不多問，張開小嘴，唐寧立時將藥丸塞入她嘴裏，道：“咽下去，先煉化了再說。”
孟軻這才問道：“這是什麽？”
唐寧好笑道：“咽下去了才記得問？這是我從醫仙處求來的解藥，可克製噬日蠱毒，不過莫前輩也說過，這東西因人而異，對我有用，不見得對你也十分管用，你且好好煉化了再說。”
孟軻一驚，忙問道：“你也中了噬日蠱毒？”
唐寧拉著她手，搖頭笑道：“無妨，當日在黃龍宮被一個軍卒傷了，該是那個時候中的毒，不過吃過藥後很快便好了。”
孟軻臉色這才稍緩。
唐寧捏了捏她臉頰，但覺手指所觸，光滑軟糯，心頭不禁火熱，半晌才笑道：“快些坐下，這藥丸藥力甚強，須得好好運氣調息才行。”
“可……”孟軻低眉，“我才見你，還有許多話要與你說。”
唐寧心中不知名的東西默默一顫，伸手撫了撫孟軻柔順發鬢，笑道：“你不是說過，我去哪兒，你去哪兒，以後時間長著呢，我好好吃藥，我就在一旁守著。”
孟軻柔柔一笑，忽然踮起腳尖，輕輕吻在唐寧臉頰上，這才暈紅著臉跑開，選了個平整些的石頭坐下，閉上眼睛再也不睜開，隻是那時不時輕輕顫動的修長睫毛卻出賣了她此時心境。
唐寧坐在她對麵，瞧著她嬌小臉蛋柔媚嬌豔，酡紅一片，忽然身子前傾，在她輕薄紅潤的嘴唇上輕輕舔了一口。
溫香滑膩，滋味自然是極美的，然而更美的是，瞧著孟軻嬌小的身子猛然一震，嘴角緊抿，眼睛卻反而閉得更緊了些的嬌嗔模樣。
唐寧忽然心想：大荒五族傳聞南疆四大聖使都是妖女，特別以紅衣聖使孟軻為最，實在很沒道理。
這分明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