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縱橫 鐵流 二
魁拔濤抬頭望了望天色，雖然雲霧遮掩，看不見日光，但想來也已經是午後了，他拱手道：“都統，如今我們攜帶的輜重太多，如此迅速的行軍……隻怕有些困難，唯有丟掉輜重，或者晚些……”
不等魁拔濤說完，聶恒淡淡看了他一眼，魁拔濤後麵的話便哽在了喉頭。
“這些東西是要進獻太子的，不容任何折損，輜重隊走不快，便讓各隊輪流助力，”聶恒冷道，“難不成還要留著力氣晚上閑談麽？”
魁拔濤微微一怔，其實不太明白後麵那句話的意思。
但他追隨聶恒二十餘年，深知這位都統軍令如山，抱拳沉聲道：“是，傍晚之前，必全員抵達妖穴百裏之內。”
說著，接過後麵衛兵手中令旗，親自高舉黑色大旗，真氣運轉，龍馬奔馳，大聲呼和傳令全軍。
霍婉並不遲鈍，所以有些慚疚，在她看來，正是因為自己方才說從軍士嘴裏聽來的那些話，這位不近人情的都統大人才會下這樣的命令。
“其實我……”
聶恒瞧了她一眼，道：“你要是怕累，不用急著趕路，我會留一隊近衛保護你在後跟隨。”
霍婉沒聽出去其中的關心意味，隻當他仍是生氣，忙搖頭道：“衡山地勢複雜、雖然有官道，但是岔路不少，我得跟著你。”
聶恒嘴角微微揚了揚，點頭不再說話，隻雙腿一夾，坐下高大龍馬登時飛馳而出。
霍婉心中在想：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看見他笑了，以前好像一個月也難得見到一次……
……
夜幕降臨，岐山關外一片寂靜。
這個時代，幾乎少有夜晚作戰的情況，倒不是因為視線不好的問題，隻是單純的習慣。
何況對待岐山關這樣的天下雄關，想要憑借偷襲、閃電戰攻取，無疑是沒腦子的想法。
所以岐山關外空曠，岐山關內也是一片沉寂祥和。
自從得知唐寧東皇太子的名頭，即便是霍弋，也下意識解除了對唐寧的防備，任憑孟軻帶著唐寧“觀賞”了岐山關幾乎所有的重要機密處。
倒不是他們多相信或者崇敬唐寧這位東夷當今“至尊”，而是因為如今大荒幾乎人盡皆知……東皇太子唐寧乃是中州三位爭位的皇子乃至丘山貴胄的共同大仇。
大軍壓境，誰都有可能希望岐山關覆滅，誰都有可能臨時背叛，但這位東皇太子，絕對是最希望岐山關固守不破的人。
穿過深深的向下甬道，眼前是一封巨大青銅門。
霍弋揮了揮手，守衛青銅門的幾個強壯大漢上前，呼和著緩緩推開大門，門縫裏光彩四溢。
“這裏便是我岐山關的真正核心，岐山大陣和地火溝。”霍弋開口道。
孟軻牽著唐寧的手，抬步便往裏麵走，一邊開口道：“岐山大陣便是你之前見過的那防護大陣啦，這裏是陣眼，深藏岐山關地下，又通過地下布陣抽取岐山靈氣。”
唐寧沉吟道：“所以說，要破這大陣，必須先破岐山關，而要破岐山關，也須得先破這大陣，亦或者以強猛手段，直接暫時消耗掉岐山關左近所有靈氣？”
孟軻笑道：“正是，隻是這陣圖乃是當年**第一陣法天才葉成尊者設計、又曆經聖教無數代先輩完善，從此處往南北岐山腹地，聚靈針橫穿十餘裏，且支脈眾多，所能汲取之靈氣，可謂無窮無盡，哪裏是輕易能夠消耗完的？”
唐寧問道：“他們有空騎兵，中州大軍之中想來能夠禦空飛行的真級高手也不在少數，若是他們越過岐山關，襲擊後方呢？”
後麵岱冒麵有傲色，笑道：“你可知與那軒轅小兒同來的，還有一個位列大荒十神的厲害人物？”
唐寧點頭道：“之前倒也聽說過，玉陽神宗越，以一手玉陽真訣橫行大荒，擅長劍道、音律殺機，真氣浩瀚，乃當世十神之一。”
岱冒打量了唐寧兩眼，笑道：“不錯，此人修為既然位列大荒十神，修為可謂通天徹地，你可知，此人為何不敢越過岐山關偷襲我後方麽？”
這一點唐寧倒當真沒想明白：“還請將軍賜教。”
岱冒大抵是見唐寧與孟軻相熟，已經將他當做自己人，哈哈笑道：“你可知天底下最凶猛的是什麽？”
唐寧想了想，道：“人。”
“最厲害的人呢？”
“自然是修為絕巔的修真。”
岱冒卻搖了搖頭：“人族初立，不過數座城池，千萬年來，人族先輩與天鬥、與地鬥、與獸鬥、與蠻族鬥，這才有了如今的大荒五族、有了八荒諸國，憑的不是受上天眷顧的修真，而是依靠人族大軍、依靠鋼鐵物械、靠的是人海大陣。”
唐寧點了點頭，深以為然，同時對岱冒頗有些另眼相看，這個時代能有這種見識的，隻怕不多。
岱冒頓了頓，道：“大荒十神、修真高手固然厲害，可若是落入大軍重圍，陣法殺機，或許能夠殺得了數百數千人乃至上萬人，然而終究會受大軍陣法禁錮，一不小心，便有隕落之虞。
曆來大荒人口億萬眾，大荒十神般的人物，卻都是百年難遇的奇才，而萬人大軍，卻數月可成，即便隻有百分之一陷入危險的可能，他們又怎舍得讓這等稀罕寶物出來冒險。”
他嘴角微揚，笑道：“何況他們有修真高手，我們難道便沒有？岐山關內，也許絕頂高手不如他們，可能夠結陣的尋常修者卻也不少……”
他說到這裏，便不再言語。
唐寧雖然少有經曆這時代的戰爭，卻也算是見過大軍結陣的厲害，當年君禦何等厲害的人物，雖然憑借高超身手、“法天象地”的神通，卻也隻能襲擾邢清清統禦的大軍，而不敢與那些結陣的大軍正麵交鋒，由此便可見得其中厲害。
何況邢清清顯然並非一個出眾的將領、甚至算不上合格，而君禦卻是金州白戟軍的天才將領，想來那宗越觀陣的才幹也不比邢清清強猛多少。
唐寧點了點頭，拱手正色道：“受教了。”
岱冒擺手道：“不敢，你是東皇太子，算起來，我**還是東夷附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