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兵臨城下 八.
“屏障全起，左衛三軍，四門出，阻截爆石。”霍弋皺了皺眉，沉聲指揮。
遙遙下望，唐寧隻見那冰藍屏障再次下墜覆蓋到地麵，與此同時，南麵城牆內忽然湧出無數速度驚人的騎兵，蜂擁朝著那滾來的石車而去。
很快，石車與這些岐山關的騎兵衝到一起，隻見那些騎兵十分靈活的驅使坐騎避閃，待得越過石車，忽然回身丟出一截帶繩的鉤子，準確勾在石車各處凹陷處，繩索這一頭的鉤子則被隨意丟在地麵，旋即那些騎兵對這些看也不看，重複操作，向著其他石車而去。
唐寧這才發現，這些繩索一頭束縛石車，另一頭的鐵鉤則宛如犁地一般，在地麵挖出一道道數尺深的溝壑，也拖拽著石車緩緩減速。
不多時，絕大多數石車減速停下，卻仍有不少石車沉沉撞在冰藍屏障之上。
也正是這一刻，城下火光四濺、“轟隆”巨響震耳欲聾，原來是那些石車接連爆炸，威勢驚人。
從岐山關湧出的許多騎兵被那巨大爆炸波及，被從坐騎上掀翻下來，旋即被後麵的石車碾碎，可活著的騎兵仍繼續執行軍令。
唐寧心下微微有些不忍，這種看似威勢驚人、本質卻十分原始的戰鬥，每一刻都是鮮血在填充。
很快，那些騎兵完成任務，在“嗚嗚”號角之中折轉而回，又不知從哪個入口湧入岐山關內。
戰場一時寂靜下來，數裏外的黑壓壓大軍仍在調動，卻沒見其他攻城動靜。
之前的動靜雖大，但唐寧望去，隻見那冰藍屏障、巍峨城牆其實堪稱分毫未損，下麵被石車爆炸撞擊的地方，也不過掉了些土石。
唐寧心下稍定，抱著不懂就問的心思，疑惑道：“岐山關防護如此之強，他們如何破得了城？”
孟軻柔聲笑道：“還沒呢，這是試探，甚至連試探都算不上……”
不等唐寧再問，遠處又是傳來戰車轉動的“哢嚓嚓”一陣巨響，旋即龐大的火球衝天而起，宛如密雨一般朝著岐山關飛來。
不過見識了之前那屏障之強，唐寧心中並無擔憂。
果然，火雨落在藍色屏障之上，“轟隆”巨響、火屑紛飛，但屏障仍是巍然不動。
等安靜下來，孟軻這才接著道：“一般來說，他們會先以攻城器械削弱陣法防禦，待得屏障無法擋住弓弩，便會由巨獸攜帶登天梯、破城錐發起進攻……”
唐寧忽然頓悟，是了，這屏障雖強，但即便是東皇山大陣也是汲取周遭山川地脈的靈力作為補充，當年雷神軍輪番強攻，終究能夠突破。
這裏的屏障雖然看似比之東皇山隻強不弱，但東皇山乃是東夷聖地、東皇山陰陽大陣更是曆任東皇、東夷諸大能完善構築，隻怕比之此處屏障更強十倍百倍不止。
如此，隻要輪番攻擊屏障，屏障“供能”不足，終究會破的。
隻是聽孟軻所言，當今之世，攻城的手段，倒也沒有太過特別。
孟軻不知他心中所想，頓了頓，輕歎一聲，道：“不過此番他們的軍師親自現身，以此人行事智謀，隻怕不會隻用尋常手段。”
“軍師？”
孟軻抬手指了指極遠處的那座高大戰車頂端平台，道：“就是他啦，此人名為郭毅，實乃不世出的天才統帥，許多年前，戰神尚未隕落，此人與戰神多番交手……少有敗績。”
唐寧微微吸了口涼氣……大荒五族、民眾萬億，能當“戰神”一稱的，唯有烈州坤龍山刑禹了，傳聞此人功法滔天、更是用兵如神，唐寧早知其人恐怖。
眼前此人，竟是戰神橫行那個年代的人物，更與戰神多番交手、少有敗績，加之又過了許多年，隻怕如今此人的統帥之能，已不輸當年戰神……
然而這“崇敬”、“膜拜”之情，在他看見一個個方陣調動，宛如冷兵器時代作戰方式的時候，瞬間又忽然黯淡下去。
他內心自省，這是不對的，不能因為對方看似蠻族般的統兵法子，便有輕視之心，可腦海隻要稍稍轉動前世所知的數以百計的著名戰役、無數名將璀璨爭鋒的事跡，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頃刻間有了許多法子破了對麵的軍陣，即便心中多番告誡自己不可輕敵、不可盲目自大、提醒自己對方可能還有許多手段沒有用出來，但崇敬之情終究再難升起。
“你似乎並不擔心？”孟軻見他嘴角笑意，不禁問道。
唐寧輕輕一笑，轉頭看她，就要說話，卻才發覺距離近了，更顯她雙眸清澈、肌膚如雪、紅唇似火，感受著手中柔夷輕軟滑膩，他心中不由猛地一顫，忽然忘了剛才要說什麽來著……
孟軻被他看得臉頰發燙，想要撇過頭去，卻又有些不舍，隻瞧著他，低聲道：“你……瞧我作甚……”
唐寧聽她言語溫柔軟糯，心中又是一蕩，卻忽然想到一事……以前他瞧見貌美絕倫如鍾芝雅、閔月乃至邢清清，也難免心動，可相比此時瞧著孟軻，卻果真大有不同，一個是純粹的欣賞、一個，卻是發自內心深處的親近。
“你可想過，等這裏……**的事情結束，你想去做什麽？”唐寧忽然問道。
孟軻微微一愣，搖頭道：“不曾想過。”
又道：“不過今後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
唐寧不禁伸手撫了撫她臉頰，入手滑膩卻冰涼，唐寧這才發現，孟軻皙白如雪的臉上，竟有許多淺淡的紫色光彩，詭異古怪。
隻是不等他發問，城下忽然傳來一人高喝：“孟聖使，多年不見，倒是光彩依舊。”
城牆上眾人聽見喊話，皆是看向孟軻，才忽然發現，此時的孟軻幾乎是依偎在唐寧懷裏，不由都是臉色古怪。
被眾人瞧著，孟軻微微蹙眉，似極不情願被人打斷和唐寧的談話。
她無奈看了唐寧一眼，這才轉頭看向城下那站車上的郭毅，運氣入喉，輕笑道：“能再次見到郭軍侯，小女子不勝榮幸。”
聲音通過真氣激蕩，遠遠傳出，戰場雖然喧鬧，卻蓋不住修行者的聲音。
高台之上，郭毅笑道：“不敢當，半截入土的人，來此叨擾孟聖使實事罪過。”
“既是罪過，郭軍侯怎不退兵？莫非覺著中州的水土不好，想埋在我**麽？”
這話著實不甚客氣，本該冷著臉才對，但今日見著唐寧，她心情大好，這話嗬斥出來，反倒像是嬌嗔，配上她出眾容顏，看得周圍將士都是微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