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兵臨城下 二
南宮青大概是沒想到唐寧會關心自己，微微愣了愣，才搖了搖頭：“當初和軒轅承明訂立契約時，便已經斷了和南宮家的聯係，你若走了，我大概會南下，繼續你沒完成的事情。”
這段時日，兩人和一眾匿名相助的高手橫掃東境北方，數十大小邪教幾乎屠滅殆盡，剩下的魑魅魍魎，也翻不起什麽大浪。
這是唐寧第一次暢快淋漓的施展修為，所到之處，幾乎難見可敵之人，但他知道，這是因為東境真正的高手要麽被軒轅承明帶走，要麽顧忌丘山紛爭，不願攪入這攤渾水，何況東境是中州邊境，高手畢竟不多。
可若是繼續南下，那裏是烈州、中州、南疆、東夷交界處，軍寨林立，軍中高手數不勝數、門閥世家錯綜複雜，且不曾受軒轅承明東征影響。
唐寧可不相信那裏邪教林立與當地“土著”勢力毫無幹係，他們再想做事，必定困難重重，而他沒有時間去慢慢纏鬥。
“不如跟我一同去南疆走一趟，單憑你一人，鬥不過他們。”
南宮青轉頭看著唐寧半晌，忽而微微一笑，道：“你這是在關心一個魔頭？”
唐寧微微一滯，也不答話。
低頭看了眼腳下十裏廢墟，忽然周身真氣鼓蕩，青光劍緩緩劃破空氣，一道縱橫數裏的磅礴劍氣直斬而下。
“轟隆”巨響，最後一點完好的建築、活人，幾乎都在一瞬泯滅。
南宮青身子微微一顫。
有時候，身邊這個看上去十分年輕、尋常的男子，卻給她一種說不出的淡漠、狠辣、恐懼。
唐寧一躍而起，神識一動，落神針“轟隆隆”從地下拔了出來，淩空回旋一周，縮小成一根數丈法器，他淩空踏步，立在落神針上，轉頭看了南宮青一眼。
南宮青默然半晌，問道：“你還會回來吧？”
唐寧搖頭：“或許不會。”
他心中其實早就知道，朧月師姐隻怕早已葬身地底，這幾年他四處奔波，不過是尋那一絲心裏的安慰。
他累了，等見了孟軻一麵，他或許會回到東夷，回到東皇山沉沒處，靜靜過些日子，亦或者從此了無牽掛的浪跡天涯，再不理會這些爭鬥攪擾……
“是這樣啊……”南宮青神色微微一黯，看了他半晌，心緒似在掙紮。
良久，她才終於輕歎一聲，道：“我以前欠下的債，終究還得自己還，否則之後你怕是永遠對我心存芥蒂……希望我們以後還有相見之日。”
唐寧覺得這話古怪，她幹甚擔心自己對她心存芥蒂？這幾日卻也知道一些她的性子，既然有了決定，便不會輕易更改。
也不多勸，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兩人本就是萍水相逢，仇恨乍起，著實沒有太大幹係，說那一句，不過是因為她算得上是自己少有看得順眼些的人。
唐寧點了點頭：“到那時，我們之前的仇怨，一筆勾銷。”
落神針光芒大方，霍然衝天而起，隻片刻功夫便消失得再無蹤跡。
南宮青看著落神針消失的方向，淩空矗立良久，嘴角微微揚了揚，道：“怪人，我們又何曾有過什麽仇怨？下次再見時……”
她說著頓住，呢喃道：“我又哪裏有什麽以後……”
看向場中廢墟，她神色漸漸冰冷，重新戴上麵紗，隨手一揮，一段彩色絲帶般的法器霍然漲大，拖著她朝南疾飛而去。
……
第二日傍晚，唐寧淩空遠遠瞧見地麵連天火光，他心下微動，緩緩降了下去，隻是距離地麵不到百丈，便見著那火光之中飛出無數飛禽惡獸。
他這才明白，這分明是一支龐大的軍隊。
他見過軍隊，不止一次，譬如雷神軍隊圍攻東皇山的那一次，譬如在東夷見過的無數守城部隊，又譬如當初邢清清率領迎接中州太歲的軍團。
但無論哪一次，其凶煞戾氣，都遠不如眼前所見的這支。
這是一支即將前往經曆血戰、也許以前也經曆過無數血戰的軍隊。
他不敢怠慢，但也不至於轉身逃走。
那隊百人空騎兵很快到了他周圍，卻不敢靠近，隻在周遭數十丈內盤旋。
其中一人高聲道：“敢問尊駕是誰？為何在此通行靠近？”
唐寧見此人全身銀白輕鎧，身材魁梧，手中乃是一柄三丈餘長的巨大長矛，和周遭其他騎兵裝束大有不同，便知曉是這支空騎兵的隊長。
唐寧拱了拱手，笑道：“在下唐亂，意欲前往南疆，見到如許軍隊，心中好奇，下來看看。”
那人瞧了瞧落神針，又瞧了唐寧半晌，高聲問道：“尊駕去南疆幹甚？”
“見一個朋友。”唐寧道。
“什麽朋友？可是佘穀教的朋友？”
那隊長緊緊盯著唐寧道，其他空騎兵手中長矛也個個捏得更緊了些，看模樣，隻要唐寧稍稍有些不對勁，便立時要合圍而上。
唐寧卻也不避諱，點頭道：“正是。”
眾空騎兵都是麵色一沉，有些更是已經運轉真氣，那隊長卻長矛輕揮，眾空騎兵會意，稍稍退後了些。
那隊長道：“所以尊駕去南疆，是要相助佘穀教？”
唐寧哈哈一笑，搖頭道：“佘穀教？幫它作甚？”
“將軍，此人靠近大軍探聽機密，又有佘穀教友人，隻怕是敵方細作，不如就此斬殺，回去稟報就好。”一名空騎兵沉聲道，手中長矛斜斜指著唐寧。
那隊長卻是沉吟不語，似在權衡利弊。
“諸位，在下倒是有個問題想要請教。”唐寧笑道。
那隊長斜斜瞧了他一眼，道：“尊駕請講。”
唐寧道：“這數萬大軍往東行走，隻怕是要去往南疆方向，不知是發生了什麽？”
那隊長嘴角微微揚了揚，笑道：“軍隊調動，自然是去打仗的，這個倒也無需隱瞞，所以尊駕若是去見朋友，不若好好勸勸你那朋友，早些離開佘穀教、甚至離開南疆才是正經。”
其實不用他說，唐寧便已經猜到大概。
當初他離開南疆時，岐山關便是層層大軍，戒備森嚴，後來在岐山關外平原，又瞧見一眼兩軍接戰，當時孟軻就在其中。
岐山關城高牆堅、極其易守難攻，這也是他為何當初離開岐山關時心中沒有過分擔心孟軻安危的緣故。
他隻是好奇，既然軒轅承明大軍已經囤積在岐山關外，又何須這般援軍，莫非當真準備死磕岐山關？當真準備不惜一切攻下南疆？
可南疆立足千年、獨立五族之外也有數百年，軒轅承明現下能否鬥得過那兩位兄弟、保住聖皇之位尚且猶未可知，幹甚非得在岐山關損耗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