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兵臨城下 一
“看什麽呢？”霍弋上前問道。
孟軻回神，搖了搖頭，道：“讓你去打聽的東西，打聽得怎麽樣了？”
霍弋搖頭苦笑道：“中州東境如今亂成一鍋粥，你讓我找的人，沒有消息。”
孟軻默然半晌，才輕歎一聲點了點頭。
“不過你擔心的另一件事倒有有些變故。”
孟軻回頭：“怎麽說？”
霍弋道：“軒轅承明的大軍有一部分撤回了東境。”
“撤回？”孟軻微微皺眉，“難道是大雨阻斷了他們的供給？”
霍弋搖頭道：“這倒不是，隻是聽說東境出了一個狠角色，攪得東境天翻地覆的。聖使應該聽過東境的一些事情吧，軒轅承明為了對付我們，抽調了東境諸城的守衛，因此許多邪魔外道紛紛崛起作亂。”
“哦？莫非是其中出了些厲害的，讓他後方受擾？”
霍弋神搖頭道：“那倒不是，反而是那不知從哪兒來的高手，短短三日，已經屠遍了東境北方的邪教。”
孟軻道：“既然如此，軒轅承明後方無憂，該高興才是。”
霍弋神色有些古怪：“與此同時，聽說東境還有一個謠言甚囂塵上——東境那些邪道，都是軒轅承明扶持，為了搜集精血，助他練就一門丘山的禁忌之法。”
孟軻也不知想到什麽，默然許久，才道：“丘山向來自認天下正統，如今這謠言都傳到了我們耳中，丘山那些人自然也是知道了。想必軒轅承明應該很是頭疼。”
霍弋笑道：“這個就不知道了，三子相爭，丘山那些人卻明哲保身，不過中州雖亂，丘山卻仍是鐵桶，我可沒本事探聽到消息。”
他頓了頓，道：“那不知名的人短短三日，橫掃東境北方邪教，勢不可擋，更讓人不解的是，東境許多之前不曾出來的老妖怪、老家族竟然也爭相出山助力，軒轅承明再不出手阻攔，隻怕不消十日，他後方就成了人家地盤啦。”
孟軻想來知曉中州勢力盤根錯節，即便是遠離丘山核心的東境，也是家族林立、城池勾連，卻沒想到還當真能被一個連姓名都沒有的人鬧成這樣，隻怕其中的勢力糾葛，遠比她想象的更加麻煩。
不過這些都與她關係不大，現下雖然大雨連綿，軒轅承明的軍隊一直不見動靜，但不斷傳回的諜報卻顯示他們的營地正在緩慢前移。
誰都知道，大雨停下的那一天，便是兩軍交戰之時，而且經過這許多時日的壓製，那一天一旦到來，必然勢如猛火。
霍弋說，兩軍實力相差天塹，即便知道對方所有謀劃，他們也隻有固守這一條路可走。
她又想到唐寧，以他的機靈古怪、妙法橫生，想必就不會如她這般糾結了吧。
想著，又不禁苦笑一聲。
唐寧出自東荒，又哪裏見過這般陣仗，說不得到時候還得自己保護他呢。
想著，又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看著她如花笑靨，霍弋心中猛地一顫，連忙壓製心中那強烈躁動，不解問道：“聖使……莫非是想到什麽好法子？怎的如此高興？”
孟軻回神，搖了搖頭，笑道：“我哪裏有什麽好法子，不過是想到一個人，如果他在，或許會有辦法。”
霍弋搖頭苦笑：“大軍壓境，佘穀又亂成一團，這次南疆隻怕當真凶多吉少。”
孟軻走上前，一隻素手拍了拍他肩頭，淡淡清香湧入他鼻尖，霍弋不由呆了。
“以前有人跟我說，人生百難，莫不過生死。所謂福禍難定、命運天成，我們隻需要做好自己能夠做到的，無愧於心，便沒什麽好多想的。”
衣衫飄遠，霍弋卻仍是呆了許久，才忽然回神，轉頭望去，孟軻身影已經不見蹤跡。
“十年不見，你……好像變得我不認識了……”
他低聲的呢喃自然無人聽見。
遠處一個軍士策馬疾馳而來，鐵蹄踏在城牆磚石上格外刺耳。
策馬城牆，這是加急諜報才有的待遇。
那軍士看見霍弋，臉色大喜，駕馭龍馬奔到近前，也顧不得等龍馬停穩，翻身跪地，道：“報霍城主，軒轅承明大軍，冒雨起行朝岐山關而來，兩日便可到達，根據諜報，其中多了一支三百祈天法師組成的隊伍。”
霍城臉色猛然一沉：“情報可靠？”
軍士顫聲道：“可靠，關於那支祈天法師隊伍的情報，乃是我暗探團犧牲十餘人換來的。”
說著，雙手遞上一個卷軸。
霍城結果卷軸，展開一看，臉色更是沉得如同要滴出水來，闔上卷軸，匆匆往城下奔去。
……
霍恒山，十餘裏山路全是血紅。
斷臂殘肢處處都是。
沿著山道往上到得山頂，是一處修建顯然不久的宮殿群，隻是如今卻又坍塌嚴重，其中許多嶄新的鐵釘混著炸裂的鐵同木散落得到處都是,許多屍骸被沉重的鐵同木覆壓，偶有一兩聲痛苦呻吟傳出，便不知從哪裏飛來一道白色劍芒斬落。
廢墟中心，一根碩大白金鐵柱衝天而起，竟有數十丈之高，巍巍壯闊。
這是落神針。
落神針頂端，唐寧持劍站立，一席白衫破裂數處，看得出多是刀劍斬出的痕跡，有的地方滲出絲絲鮮血，將白袍浸得殷紅。
然而他臉色淡然如初，與下方的慘象似乎格格不入，唯有那雙冰冷又泛著絲絲紅光的眸子，其中戾氣似比周圍數千屍首的地獄更加凶戾。
一席彩衣飄飛而來，落在唐寧身旁。
“這是東境最後一個了，接下來……南下嗎？”南宮青道。
唐寧往北看了一眼，那裏是東夷與中州交界，一座巍峨大城遙遙可見輪廓。
他輕輕搖了搖頭，道：“我要離開，去南疆了。”
“去南疆作甚？”
“救人？”
南宮青想了想，道：“救那些身中噬日蠱毒的人？”
唐寧點了點頭，道：“這些時日，你幫我不少，原本我想著殺了你替那些無辜冤魂報仇，現下，先留你一命。”
南宮青沒說話，緩緩取下麵紗。
這是唐寧第一次看見她的真容，瓜子臉蛋、紅唇似火、眉目如畫。
“今後你有什麽打算？回家嗎？”唐寧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