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血流千裏 十
“那海長老到底是什麽意思?”青年冷冷道。
清瘦老者隻微微一笑,揮了揮手。
青年不明所以,忽聽得“嗤”的一聲輕響。
那一瞬間,他寒毛直豎,“傖琅”一聲,腰間長刀出鞘,瞬間斬向那聲音破空之處。
然而眼角隻光亮一閃而過,便聽見“啊”的一聲慘呼。
轉頭看遠,自己手下那名叫“缺山”的漢子已經倒地,渾身抽搐,麵容泛黑,而脖頸處是一個幾乎細不可見的小小血窟窿。
大殿之中眾人慌忙站起,“傖琅琅”一陣抽刀拔劍之聲,都是神色驚愕惶懼四下掃望,卻哪裏看得見那發射暗器的人。
青年默然退後兩步,死死盯著那一臉淡然笑意的清瘦老者:“你……果然要滅了我們?就為了隱瞞軒轅承明的齷齪之事?”
“不止,”清瘦老者嘴角微微一笑,“還有就是……沒修為的平民百姓的精血收集夠了,卻缺了藥引,缺了修行人的血。”
他轉身緩緩步入主位坐下,那本是教長的位置,但此時沒人有空訓斥。
“不過我不會殺光你們,我隻需要一半人的精血,剩下的一半,將會是冥王教真正的統領者,將擁有東境二十四城、擁有整片南疆的教務權。”
他頓了頓,嘴角微微一揚,道:“現在,我希望你們之中最強的留下來,殺光你們身邊的人,我隻需要,剩下的一半,剩下的強者。”
眾人麵麵相覷。
本以為此番來刀斷山乃是領賞的,誰知道卻是來送命。
但是說送命也不準確,因為會活下一般人。
“老匹夫,你當真是老糊塗了,”青年冷冷笑道,“你們將我們當做牲口蓄養,需要的時候就殺來充饑,當我們是那些卑賤百姓麽?想要用這等手段挑動我冥王教內亂,未免太過小瞧我們這群兄弟了。”
“鐺、鐺、鐺……”
正當此時, 一連串的巨大鍾聲從山下傳來,距離已不過十裏。
古怪的是,這鍾聲並非由遠及近,而是盤旋山麓周旋,仿佛有人在沿著山下一層層屠戮。
上首老者、下方眾人臉色都是微微一變,皆以為是對方來人。
“莫非是教長回來了?”有人喜形於色道。
另有人卻沉聲道:“若是教長,豈會殺傷自己屬下?我看是這老匹夫的幫手。”
“殺了他,我們兄弟都是遊俠出身,了不得再回山裏,鬧他個天翻地覆。”有人喝道。
“是,殺了他,我們要將軒轅承明那小子的卑劣手段昭示天下,讓那小子死無葬身之地。”
各種聲音五花八門。
青年四下掃了一掃,心中暗自忖度,這小老兒敢如此做派,必有後援,可看他臉色,山下的動靜也並非他的人,隻不知他到底有什麽底牌,敢如此乖張行事。
終於咬了咬牙,他長刀一揮,沉聲大喝道:“殺了他,我自帶兄弟們上山為寇,以後我們再也不信什麽皇族鬼話,今日之後,逍遙自在。”
“殺。”人群跟著暴喝,舉刀便要上前。
然而“嗤嗤嗤”一陣連響,衝在最前的人群之中慘叫連連,許多人以真氣護體,那看不清的細針卻有如毫無阻礙,仍是輕輕穿透人體,隻短短片刻,前片眾人便死傷三四十人。
眾人慌忙後退,圍圈抱團,驚恐四下掃望。
“可惜,你們還是沒明白自己的身份,”清瘦老者輕笑道,聲音在真氣運作下傳遍全場,“你們隻是二皇子手下的一群狗,讓你們咬人,你們便隻需要咬人,要吃狗肉,你們好好死了便是。”
“你……”青年臉色沉沉,沉聲道:“你就不怕教長回來,要了你性命?”
“你是說南宮青?”清瘦老者不屑笑道,“她是很厲害,南宮家的人,在東境也頗有底蘊,但是……”
他臉色微微一沉,冷笑道:“對丘山而言,整個東境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她南宮青,不過是一條會咬人些的母狗罷了。
實話告訴你們,二皇子原本是下令讓她執行此項任務,她既然不允,二皇子豈能容她活著?一個時辰前,兩位二皇子親衛已經去截殺她啦,那可是兩位仙級高手。”
眾人臉色都是一變。
仙級高手。
在普通百姓看來,高手便是高手,都能飛天遁地,是神一般的存在,但是對修行者而言,“仙級”二字,代表的是真正的絕頂高手,修真裏萬中無一的存在。
是啊,教長是強,甚至沒人知道她到底是什麽修為,可二皇子親衛、那是深通丘山絕頂功法的仙級高手,更非尋常仙級高手可比。
“當真……不能饒我們一命?二皇子需要修行人的精血,我們替他尋來便是。”青年語氣有些低沉,卻有些軟糯。
現在誰都看得出來,那隱藏在暗處的高手完全有能力殺光他們。
清瘦老者卻微微搖頭:“二皇子說過,人多嘴雜,他隻需要你們之中最強的、並願意為他隨時送命的人。”
他拿起桌邊本來是給教長準備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才淡淡道:“現在可以開始了,我沒那麽多時間陪你們戲耍,還得趕去南疆複命。”
眾人都是麵色沉凝,彼此之間卻默默拉開了些距離,戒備神色不再隻是針對外圍那隱藏暗處的高手,更多的反而給了身邊的人。
青年看出端倪,心中一沉,大聲喝道:“都幹什麽?這老匹夫隻幾句話便嚇破了你們的膽?我們這麽多人,即便殺不光他們的人,也足以衝得出去。今日給他當狗,即便是活下來,明日爾等依然是他手下狗肉。所有人聽我號……”
話音未落,他聲音戛然而止,低頭看去,胸腹隻見,一柄長劍透體而過,鮮血淋漓。
回頭看去,是一個嬌媚女子,那是他的女伴,也是冥王教創立之初的幾人之一。
他死了,卻沒閉上眼。
嬌媚女人似乎瞧著那雙眼睛有些驚慌,長劍微微一轉,削過他脖頸,纖細小腿一踢,青年頭顱便遠遠拋飛,落在人群之中。
旋即也不知是哪處忽然傳來一聲慘叫,而後是第二聲、第三聲。
人群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