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血流千裏 三
闕芳道：“什麽異常？”
一直不愛說話的霍弋忽然輕歎一聲，道：“不是最近幾年，而是最近十幾年，準確來說，從十七年前開始，哦，現在入冬，算起來正好十八年。”
闕芳撓了撓頭：“你們說什麽呢？什麽最近幾年、十七年、十八年的？”
岱冒也是看向霍弋。
霍弋緩聲道：“十八年前，東荒有異寶現世，大荒震動、五族紛至，也正是那一年，金州與烈州開戰，洪樓關一戰、三年不息，雙方死傷多達七十餘萬，烈州岞山軍全軍覆沒，金州白銀戰戟損傷過半。”
闕芳皺眉道：“洪樓之戰我自然是知道的，統兵之將，又有哪個不知，說天災呢，你說人幹甚。”
霍弋問道：“那你可知，這一戰因何而起？”
闕芳一愣：“不是說因為白帝之子搶了烈州公主做老婆麽？”
霍弋輕笑搖頭：“白家長子與平寧公主乃是情投意合，又是兩族盟約婚姻，何來的因此交戰？不過是因為時間湊巧，才成了街頭巷尾的流言罷了”
闕芳張了張嘴，卻沒反駁，畢竟誰都知道，這個不喜歡說話的呆子，看書挺多。
霍弋頓了頓，道：“因為當年烈州焦山一帶出了荒獸火烈鳥，此鳥乃是烈州神物，按照傳說，本該是帶來吉祥的，可那一年，焦山不曾下過一滴雨，致使方圓萬裏赤地，便是烈州三大雨師齊齊出手，卻全然無用。”
“這……倒沒聽說過，”闕芳道，“烈州三大雨師出手都沒用麽？那可都是烈州仙級高手，又精通祈天、水靈法術。”
“是因為火烈鳥。”
霍弋道：“火烈鳥生於南海，百年一見，常於海上定居，於海崖棲息。以前烈州人隻知每當有海域出現火烈鳥，便是萬裏風平浪靜、且其氣息有益於烈州人功法修行，故而謂之神鳥，卻不知這東西一旦到了陸地，便是一等一的災禍。
火烈鳥火性靈力爆裂龐大，幾乎非凡人能敵，一旦深入陸地，便如驕陽墜落，可怖異常，以三大雨師之修為，在其靈氣籠罩範圍之內，也做不到大麵積降雨，少許降雨，又於焦山那萬裏地域毫無用處。”
闕芳不解：“這既是烈州家事，又怎麽扯上了金州？”
霍弋搖頭歎道：“豈止扯上金州，瀚海神君、龍宇東皇、中州聖皇幾乎全有參與。”
眾人俱是一震。
霍弋頓了頓，又道：“當年炎帝眼見降雨無果，便親率三大雨師、十七位長老一同前往焦山，想要驅逐火烈鳥回到海山。然則……”
眾人都是豎耳傾聽，這等涉及五皇的秘聞，可當真是天下少有。
霍弋道：“然則到了地方他們才發現 ，火烈鳥早已死了，散發這滔天火靈的，是火烈鳥背脊上的一片巨大石碑群。”
“石碑群？”一道嬌柔聲音忽然想起。
眾人齊齊望去。
隻見大廳最上方的毛皮躺椅上，一個紫衣女子半倚著身子，身姿窈窕、嬌柔絕豔，一顰一笑都帶著股說不出嫵媚，一雙本是閉著的眸子，也不知何時睜開了，其中光彩泛然，似對這話極感興趣，自然正是孟軻。
少有言語的霍弋對上那雙眸子，不禁心中一顫，忙低下頭去，臉上卻忽然生起一股紅暈，半晌才定住神，道：“傳聞那是一片有數千石碑的碑林，每個石碑都刻畫著一種功法、神通、秘典、乃至異族法術，其規模浩瀚、精深晦澀，曠古未有。”
他又道：“此事事關重大，五皇召集族中一等高手、權貴匯聚，共同鑽研石碑，曆時一年有餘，傳聞說，五皇及各族族長竟均在其中發現自加絕藝起源，深為震撼。”
“各族功法神通起源？”孟軻微微蹙眉。
霍弋不敢多看，點頭道：“正是，有人說，那是千年前的前輩大能，以通天手段盜取了各族原初秘典，刻錄在海外仙島石碑林中，後來不知怎的被神獸火烈鳥帶來大陸。”
“奇哉怪也，”岱冒低吟道，“天下有誰能做到這般，大荒萬族功法無數，且個個敝帚自珍，想要盜取一個已經千難萬難，更何況幾乎盜盡大荒所有。”
孟軻疑惑道：“莫非是……那位聖皇？”
千年前大荒一統，曆代中州聖皇也是天下之主，若說當真有此神物，也唯有當年聖皇有此氣魄能力了。
霍弋點頭道：“當初許多人也都是這麽想的，隻是後來又發生了一樁怪事。”
他頓了頓，道：“石碑林降落後一年多，忽然地殼震動，整個石碑林忽然坍塌，沉入地底，又過一年，石碑林在金州鵲羽道一帶出現。”
闕芳哈哈笑道：“我懂啦，本來落在烈州的至寶，如今到了金州，兩方爭搶，自然打起來了。”
霍弋古怪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不然，石碑事關重大，記載各族秘法，即便落在任何一族，他們也絕不敢私吞，否則必然被其他四族合謀功法。”
闕芳一愣，點頭道：“倒也是。”
霍弋道：“炎帝素來為人正派剛烈，聽聞當年許多烈州長老高手在發現石碑林後，都想要暗自壓住消息，默默參研，如此，百年之後，烈州必然是天下第一強族，卻被炎帝一力阻撓。
此事宣揚開後，其實各族早已約定，各自將記載自家功法神通的石碑領去，剩餘的石碑則分成五份平分。”
闕芳搖頭道：“炎帝愚笨，要是我，便偷偷占了這石碑，自己揣摩，以後帶領烈州成為天下第一，豈不是功名萬代？”
霍弋搖頭，道：“原初功法，你真當有多大用處？除非你能全然學會、全然施展，不然還不如專精一門。有了這看似神物般的石碑林，除了在對敵時更加了解對手出招，多了幾分勝算，也沒有偷天換日之能。而此事一旦泄露，則是四族共同討伐之時。”
“這……”
岱冒道：“那後來呢？”
霍弋道：“後來石碑陷入地底，出現在了金州，隻是再出現時，已憑空少了大半石碑。”
孟軻沉吟道：“所有四族懷疑是金州人施展大神通，這才令得石碑林轉移，而其中消失的石碑，則是金州人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