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南疆大城
唐寧聽見呼喊，緩緩收氣，睜眼，便瞧見大江之旁，竟是一處碼頭。
此時那碼頭已停了不知幾十條各色大小船隻，岸邊則堆著無數箱子、布袋，無數壯漢忙碌卸貨裝貨，另有許多身著玄黑衣色、腰挎長刀的漢子左右巡邏照看，奇怪的是，那些人衣服左胸處，都紋了一個古怪的黑色獸頭畫麵。
唐寧轉頭，見著老者也是瞧來，開口問道：“老人家，這裏是何處？”
老者似乎對他有些隱隱敬畏，微微躬身道：“回公子，這裏是月山碼頭，已是南疆境內了。”
其他地方的人對東夷南疆之地常常以“南蠻”稱呼，不過到得這片地頭，顯然就不敢說這個“蠻”字，故而老頭兒說的是“南疆”。
說完，瞧了瞧唐寧臉色， 又小心翼翼道：“公子，我們在這裏卸了貨，便要回轉金州啦，不知公子可要同行？”
唐寧自然不用回轉，且瞧老者臉色，隻怕自己一旦答應同行，他與那小女娃娃又是要擔驚受怕，便及微微一笑道：“不了，我正是要來南蠻，就在此處下吧。”
老者果然鬆了口氣，卻從懷中掏出那錠金子，遞了過來，道：“這是前些時日公子給的船費，不過老朽可實在不敢當。”
唐寧推了回去，笑道：“坐船交錢，又有什麽不敢當的。”
說著，又問道：“老人家可知那雪嶺峰所在？”
老者身子微微一顫，想了想，抬手指了指東北方，壓低聲音道：“往那個方向，走兩百裏左右，約莫就是雪嶺峰啦。”
唐寧見他慌懼模樣，倒有些不忍，又從懷中掏出一錠純金，塞入他手中，笑道：“如此，就多謝了。”
老者一怔，忙要推辭，卻隻見唐寧驟然飛起，腳踏水麵，竟如燕魚一般急速掠去，不過片刻，便到了遠處北岸，回身朝他招了招手。
老者愕然之下，忙也回頭招手道別，隻見唐寧縱身飛躍，不過片刻就消失在遠處山巒林中，再也見不到絲毫人影。
艙簾掀開，那清秀少女走了出來，左右瞧瞧不見人影，忙上前幾步，問道：“爺爺，那位……那位公子呢？”
老者瞧著北方，道：“走啦。”
少女順著老者目光看去，青山如黛，卻哪裏有半個人影。
她陡然眼眶微紅，竟似要哭了出來。
老者拍了拍她背脊，輕歎一聲道：“如此少年，又豈是我們尋常家兒女能夠親近的，何況你之前那般懼怕他，被他瞧見，隻怕對你已生出厭惡之心。”
說著，他輕歎一聲，道：“走吧，早點靠岸卸貨，早些回金州去，這些時日，總瞧著這南蠻有些古怪，隻怕有大事發生。”
……
唐寧縱身在叢林之中急速奔馳，隻是這南蠻之地林木藤蔓似乎格外茂盛，即便他時常以真氣開路，也甚是麻煩，後來索性躍上樹梢，再奔馳起來反倒甚為方便。
一路經過無數山巒樹木，偶有些許竹木茅草搭建的簡陋屋舍，卻尋不到幾處大道。
幾乎奔馳大半日功夫，約莫也走了一兩百裏路程，天色將晚，才終於見到一座大城。
說是大城，卻也不過多了一圈以巨木構築的簡陋城牆。
唐寧不願惹出事端，在城外林中落下地來，走到城門口，卻被一行黑衣勁裝、腰垮大刀的人攔住。
“小子？哪裏人？來此作甚？”一個黑衣人問道。
唐寧見他審視目光，不由微微一驚，暗道：“難不成這尋常一個小卒，竟也瞧得出自己的修為身份？”
不明所以，唐寧隻得微笑道：“小子自中州來，到北麵尋一個故人，經過這座城，想下榻休息一晚，不知有什麽不妥嗎？”
那黑衣人上下打量了他半晌，忽然露出一個古怪笑意，道：“中州？那可遠得很，隻怕小子你還不知道我南疆的規矩吧？”
唐寧皺了皺眉，問道：“什麽規矩？”
黑衣人道：“入城得先交三兩銀錢，若要留宿一晚，又得多交五兩，總共是八兩銀子。”
唐寧對這些許金銀自不放在眼裏，當初東皇山一處宮殿角落金銀堆積如山，師姐不下山，從來也沒用過，自己當時一時興起，取了一堆收入乾坤囊裏，隨便算來，也有幾百斤了。
隻是他瞧了瞧其他進城的人，卻多是給了些銅錢便讓通過，不禁皺眉問道：“怎的他們隻交幾個銅板，我卻須得八兩銀錢？”
那黑衣人卻隻淡淡道：“那些都是我南疆人，這才可以隨意出入，交些同伴，不過外族人來我南疆，終究不同。”
說著，手掌故意放在那長刀刀柄之上，冷冷道：“小子你還有什麽問題？”
唐寧明知這是宰異鄉人的把戲，心中有些惱怒，不過他此來是尋孟軻，不想多惹麻煩，默了半晌，輕輕搖頭，道：“沒有，隻是覺得這南疆的規矩果然大。”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顆金珠，正要遞過去，卻陡然聽見遠處一聲怒罵：“他奶奶的，當我們是要飯的嗎？一兩銀子就想過去？”
唐寧望去，隻見一個黑衣人長刀出鞘，直指地上躺著的一個青年男子，那青年男子身側，則站著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少女，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娃娃。
唐寧一愕，問道：“那是怎麽回事？”
眼前黑衣人見他手中金珠甚有分量，眼色頗為狂喜，道：“不過是些烈州窮鬼，想來我南疆避難，嘿，我們又不是慈善神仙，怎會平白讓這些窮鬼擾亂城中秩序？”
說著，伸手就要去拿那金珠，唐寧卻微微縮手，問道：“烈州人？那烈州頗為富饒，怎的會來南疆避難。”
黑衣人沒能拿到金珠，臉色頗有些不喜，可又唯恐唐寧就此走了，隻能強忍怒氣，解釋道：“烈州雷雲十三部這幾年年年大荒，前些年是百年難遇的幹旱，可近些年，卻又是連綿大雨，洪水滔天，早已餓死了不知多少人。
不過最嚴重的，卻是兩月前雷雲十三部換了盟主，聽說新任盟主夋冉氏族長頗為嚴苛，雖然連年大荒，百姓收成銳減，那夋冉氏也是大征賦稅，鬧得民不聊生，這不，短短一個多月，已經有不知幾萬百姓朝南疆來了，我們也是不厭其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