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形勢再變
雙月倒懸,夜沉如墨,悠雲閣外劍氣縱橫,風暴肆虐。
君南山一劍逼退龍應台,哈哈一笑,劍鋒不停,腳下真氣席卷,登時衝天而起,煌煌聲音傳來道:“這一式,名為曜日!”
漫天席地又是靈氣倒懸洶湧,比之之前卻似更可怕三分,且更是精純。
靈氣太過凝結,竟似道道透明匹練縱橫交匯,便連空中雙月光華,透過那靈氣匹練,也顯得朦朦朧朧。
龍應台臉上詫異收斂,仰頭瞧著君南山笑道:“金州果然專出各種無上劍術,這獨孤七劍,倒是讓老朽大開眼界。”
隨即臉色一沉,道:“隻是若南山君想要憑此劍術攪亂丘山,隻怕還差得遠了。”
他話音一落,袖袍一揮,一杆六尺長刀陡然躍入手心。
那長刀渾身鮮紅,有如染血,其上雕刻的也不知是什麽凶獸怪鳥,寸寸都透著血腥冷冽。
“楠拭刀?”君南山笑道,“倒是忘了,君某當年還在繈褓吃奶的時候,龍長老便已憑這柄殺人百萬的楠拭刀威震中州、號稱人屠啦。君某有幸,竟還能瞧見。”
龍應台聽得此話,臉色有些古怪,隨即冷冷笑道:“是楠拭刀有幸,今日竟能沾染大荒第一天驕的血。”
“哦?那君某倒更要瞧瞧啦。”君南山哈哈笑道,手中長劍橫空揮舞,空中靈氣瘋狂凝結。
從唐寧的位置抬頭望去,隻瞧著漫天都是凝結幾乎實質的靈氣折射月光的瑩白,美輪美奐之間,又透著股攝人心魄的威壓。
龍應台知曉他劍招厲害,不敢等他蓄力完全,雙足重重一頓,竟淩空踏步,飛速朝君南山衝去,手中六尺血紅長刀紅芒隱隱,戾氣滔天。
眼見交手便在千鈞一發,眾人卻陡然聽見南麵山下滾滾蹄聲之中,遙遙傳來急聲大喝:“三世子令,諸位住手,不可傷人。”
龍應台、君南山二人都是微微一怔,合著眾人目光齊齊望去。
隻見南麵山峰邊緣,數百金盔黑甲騎兵擁簇著一名少年飛奔而來,月光之下,少年麵容皙白,身材削瘦,眉宇之間卻隱隱透著股說不出的貴氣。
唐寧暗道:“終於來了!”
那少年縱馬從鐵騎中躍出,奔到近前,下馬朝著龍應台微微頷首,旋即朝著君南山躬身行禮道:“舅舅。”
君南山緩緩落地,長劍背負,哈哈一笑道:“沒曾想幾年不見,我家承野竟已然如此風流倜儻,有我君家英俊之姿,有我君家英俊之姿。”
眾黃衣人皆是暗暗嫌唾,軒轅承野沒有那麽厚臉皮,不禁臉泛暈紅,尷尬道:“舅舅說笑啦。”
君南山笑道:“你小子怎的不去神殿,卻來此湊熱鬧?莫非擔心舅舅保護不得你母親?”
軒轅承野道:“不敢,舅舅功力通神,自然無人可以接近母親一分,隻是聽聞大長老親臨此地,做兒子的若是不來,倒落了個不孝的罪名。”
君南山深深瞧了他一眼,知曉他是聽聞龍應台來此,擔心自己應付不了,臉上不禁泛起一絲笑意,道:“軒轅神殿隻怕此刻正在擇選聖位繼承人,你此刻離開,聖旨一下,這天大的好處可就沒你的份啦。”
軒轅承野咧嘴一笑,道:“母親向來不喜權力紛爭,且不說父皇尚在,聖位說不得‘繼承’二字,就是父皇當真有一日……不幸,這照看中州億萬百姓的重擔,承野也是托不起的,神殿倒也無需我在。”
他這話並未壓低聲音,左右前後眾人盡皆聽得清楚,便是龍應台也不僅臉色微微一變。
君南山瞧了軒轅承野半晌,哈哈笑道:“果然不愧我君家男兒,不錯,不錯,區區聖位,何必看在眼裏?男兒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該當與天爭雄,俗世權貴,不過一時而已。”
軒轅承野抿嘴苦笑,不再作聲。
龍應台冷冷一笑,道:“君家果然好大的氣魄,便是連我中州聖主之位也不放在眼裏啦。”
君南山輕笑道:“那倒不敢,隻可惜,未有其能,而居其位,命不久矣,龍長老一力扶持大世子,難道不知大世子生性陰厲,德不配位嗎?”
龍應台臉色微沉,卻不及說話,身旁的中坡怒已是怒喝道:“放肆,我中州聖位繼承,豈容你一個外人置喙?”
君南山臉色一冷,陡然長劍揮舞,“嗤”的一聲,一股霸烈劍氣縱橫激射,直指中坡怒。
中坡怒料不到此人一言不合就下殺手,一時大驚,想要避閃,卻才發現那簡簡單單一道劍氣,竟似將他所有退路封死,其上霸烈真氣,更是自己難以招架。
龍應台冷哼一聲,袖袍揮舞,真氣倒卷,“砰”的一聲,劍氣真氣相撞,轟然炸散。
君南山這一擊被擋,也不動怒,淡淡道:“我與龍長老說話,你中坡家一個後輩,不想死就滾遠些。”
中坡怒臉色醬紫,想要反駁,可終究被之前那一劍所攝,瞧著君南山臉上冷厲,他嘴角動了幾動,竟終究不敢說話。
龍應台見他畏縮模樣,不禁又是冷哼一聲,朝著君南山淡淡道:“承野世子深明大義,主動放棄聖位,老朽甚是欣慰,隻是世子聰慧,有些人卻終究太過危險。世子,老朽想親自守護此處一夜,不知可否?”
他這話說是詢問,其實卻顯然不容反駁,說起來,也算是各讓一步。
軒轅承明瞧了君南山一眼,見他闔眼不語,他這才點了點頭,道:“隻要不攪擾我母親休息,大長老自便就是。”
龍應台微微一笑:“這就多謝世子啦。”
說完,領著那群黃衣人竟席地而坐,閉目養神。
屋簷之下,唐寧隻瞧得心中罵娘。
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他本以為來了此處,定是一場宮廷激鬥,自己乘亂救出三位世子中的兩位,回去交差,換取那老頭兒的出手。
可這許多功夫,隻來了個軒轅承野不說,好好的爭鬥又被他頃刻平息,自己哪裏還有半分表現機會?
他心中默然許久,輕歎一聲,正要潛回那金剛塔,與老頭兒再商議商議“合作”事宜,哪怕換一個更艱難的任務,丟了性命不要。
可才屏氣凝神,準備躍出,陡然隻見北方火光閃動。
他身處高處,自然較之他人瞧見得早些,地上眾人仍自不覺,他沉吟半晌,終究又縮了回去。
隻是那火光也不知是什麽,隻片刻功夫,陡然瘋長,大得可怕,恢弘天際竟都被映成一片火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