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娘皮
看天色已經是深夜了，天空中懸著兩輪明月——剛來的時候，也正是通過這兩輪明月，唐寧才確定，這裏已經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了。
坐在篝火旁的女人揚手，一塊東西砸在唐寧旁邊：“吃點兒東西吧，我們還要很長的路要走。”
唐寧忍著全身劇痛，伸手摸了過來，才發現是一塊不知道是什麽的肉，上麵很幹淨，顯然洗過，可仍是生的。
唐寧本能有些厭棄，可腹中的確饑餓難耐，畢竟已經兩天沒有進食了。
“你幹嘛不殺我？”唐寧一邊忍著作嘔之感嚼著生肉，一邊開口道。
女人沉默半晌，淡淡道：“我已經在東荒走了三個多月了，著實有點無聊，難得遇到個人，先留條性命陪我說說話。等找到東西，我自會殺了你的。”
“……”
女人顯然不是開玩笑，不過這天兒聊死了就無趣了。
女人甩手又扔過來一個瓶子：“吃兩顆，明天骨頭就會痊愈，我可沒空陪你養傷。”
唐寧好奇，揭開蓋子，一股清香登時縈繞鼻尖，也顧不得那麽多，掏出兩顆豌豆大小的東西就扔進嘴裏。
“你倒不怕是毒藥？”女人好奇道。
“要殺我你早就殺了，下毒豈不是浪費時間藥材？”
女人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這一夜唐寧睡得並不安穩，一方麵是全身劇痛和骨骼瘙癢的雙重折磨，另一方麵卻是女人睡得離他太近。
這人，似乎不太知道“男女有別”這句話……
整個晚上，都有一股幽幽暗香在鼻尖浮動，誘得唐寧的夢裏都充滿旖旎。
也不知過了多久，唐寧隻覺周圍很和暖。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父母趴在太平間裏痛哭，又看見年幼的妹妹被人欺負，卻沒人再保護她。
而後是那塊撞死自己的石頭懸浮在自己麵前，他使勁兒一踢，想要將那塊殺人石頭踢遠些，卻腳下一個失衡，腦袋直接朝著石頭撞去。
“我艸，又要死了……”
唐寧一驚，整個人登時坐起。
隻見太陽已然升起，自己半邊身子正被太陽照著，難怪感覺暖和。
女人正在不遠處給那頭“犀牛”喂食什麽東西，這會兒卻直愣愣的看著自己。
“你剛才說什麽？”女人問道，“什麽要死了？”
唐寧咧嘴一笑，道：“夢見你找到了東西，想要殺我來著。”
女人冷哼一聲：“我還以為你不怕死的。”
“怕不怕是一回事，能活著誰願意死。”
“那也是。”女人很認真點了點頭，倒看得唐寧一呆。
……
這是唐寧第一次距離異獸如此之近。
坐在“犀牛”背上，有如坐在平坦的草地上一般，這“犀牛”背脊開闊，走起路來步伐也十分穩當，感覺不到多少顛簸。
“這家夥是你抓的？”唐寧摸了摸“犀牛”背，不禁問道。
女人本在看著一張皮卷，聞言，抬頭瞧了唐寧一眼，又低頭繼續看東西，淡淡道：“小時候爹爹送的幼崽，養了十幾年。它有名字的，叫盤睨。”
唐寧不禁有些羨慕，如果自己有這麽一頭凶獸，那豈不是縱橫叢林，無獸能敵？
看它之前獵殺白虎的凶悍，媽媽怕是也再不用擔心自己的吃飯和安全問題了……
不過也就這麽一想，他可不認為自己有能力馴服這麽一頭猛獸。
“你之前說你找東西，到底在找什麽呢？”唐寧有些無聊，又開口問道。
女人這次沒有抬頭，說道：“兩個多月前，一道神光墜在東荒這片區域，這是神器顯世的征兆。我要找的就是那東西了，至於到底是個什麽，我卻也不知。”
說著，她似乎想到什麽，皺眉看向唐寧：“你在這裏呆了多久？”
唐寧想了想，道：“三個月吧，不對，按照你們的算法，應該是兩個多月。”
話音才落，隻聽“刷”的一聲，又是那熟悉的長鞭，又是那熟悉的捆縛之感。
而後整個人騰空而起，落在女人麵前。
淡淡體香入鼻，沁人心脾……
“我艸……”
唐寧才罵了一句，就被一隻纖柔素手掐住脖頸。
“你說，你兩個多月前已經在這裏？這麽說，你見過神器？”女人冷聲道。
唐寧怒了，撲騰了兩下，才發現這長得柔柔弱弱、身子單薄的女人著實有些本事力氣，不得不放棄掙紮。
“你這瘋婆子，別說我沒見過什麽神器，就算見過，也肯定沒拿到啊，你見我的時候，我除了這身衣服，可還有其他東西？你沒腦子的嗎？”唐寧嘶啞著嗓子怒道。
“還敢罵我？找死。”女人眉目一橫，右手一晃，一柄雪白的短刃躍然掌心，也不知從什麽地方掏出來的。
這會兒唐寧卻不怕，嘶啞著嗓子冷笑道：“士可殺不可辱，老子反正是要死的，沒死在野獸嘴上，死在你這小娘皮手裏，也不算冤枉。”
女人抿了抿嘴，思索半晌，忽然抬手一扔：“胡說八道。”
唐寧隻覺騰雲駕霧一般，待得落“地”，腳下忽的一空，竟是險些跌下“犀牛”背脊。
這可是三四米高，下麵亂石林立，慌亂之下忙扯住“犀牛”皮毛，三下兩下爬了上來。
“他奶奶個熊，有話好好說不行？看著挺漂亮，怎麽就是不講道理？”唐寧叉腰怒道。
“再多說一句，我立刻將你喂了盤睨。”女人麵色冷冽道。
唐寧身子一震。
若是這小娘皮動手，死了也就死了，正所謂美人裙下死，做鬼也風流，可想著自己是被那頭鐵憨憨一口一口嚼碎……
畫麵有點太美，不敢想。
見著唐寧鼓著氣重新坐下，女人嘴角微微揚了揚。
這一走就是十幾天，根據唐寧觀察，女人在兜圈子，範圍大概在二十公裏之內。
以腳下這頭巨獸的速度，按理說早已經將這地方掃蕩了個幹淨才是，可別說神器了，連顆鳥蛋都找不到。
其實唐寧心裏是極高興的，畢竟找不到東西，時間拖得越久，自己逃走的機會就大了些。
雖然活在這鬼地方也沒什麽好，可俗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著，誰知道這次死了，是不是就徹底嗝屁了。
“你笑什麽？”女人忽然冷聲道。
唐寧忙收斂笑意，搖頭道：“剛才看見一隻呆鳥飛過去，模樣很是有趣，沒想打擾到你。”
女人冷哼一聲，繼續看圖，渾然沒察覺唐寧這話裏的意思。
眼看日頭漸漸西沉，女人的臉色也越發難看。
“興許……是這地圖有誤？”女人喃喃道。
說著，招手讓唐寧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