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十裏紅妝
當然也有男人們聚在一起，羨慕的看著這十裏紅妝，心裏想著，若是被求親的是自己，那該有多好。青雲公主麵容生的極好，可以散發出的貴氣，更是讓那些男人心慕不已。
聽到這些議論，走在最前麵的青雲公主嘴邊揚起一抹笑容，她如此張揚，也是為了這樣的效果，今日之後，就算紫玉想要用相同的辦法來拉攏雪裳公子，也是不可能的吧？皇家姐妹看上同一個男人，紫玉公主但凡還想著那個位置，她就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相反，為了避嫌，她必須離雪裳公子遠遠的！
文大師果然好招數，就算自己娶不到雪裳公子，他也不會落到紫玉公主手中成為她對付自己的棋子！
青雲公主這麽計量好，心中的喜意更甚，露在麵上的笑容也更加燦爛，讓周圍的人都覺得青雲公主為了能娶到雪裳公子竟然這麽高興，實在是個難得的好女人。
錦衣坊前，聞風而來的百姓已經將門前的路守得嚴嚴實實，藍華和青錦見此情形，都不知該如何是好，隻慌亂的看著雪裳。
雪裳坐在原地，如往常一般看著手中的書卷，麵色淡然，似乎對門外的喧鬧絲毫不聞，隻有微微顫抖的手，能看出雪裳此刻內心真正的表現。
韓瑾。在雪裳心裏不停的念著這個名字，那日之後，隻聽說她又將身邊的黑羽升了做通房。黑羽他是見過的，美得如冰山上的雪蓮一般，讓他也不敢小覷。有了新歡在旁的她，會想起自己當時跟她說的話嗎，會看到今日青雲公主這般大的陣仗嗎，她……回來嗎？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緊緊地握著書脊，眼睛似是盯在書頁上，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藍華與青錦都看出了雪裳的緊張，卻不知該怎麽辦，他們有心出去找韓瑾，但是雪裳早就有言在先，不許他們私自出去找韓瑾。難道……他們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公子嫁給青雲公主嗎？
三人在錦衣坊中呆立著，青雲公主卻不會給他們停止的時間，不多時，青雲公主已然帶著一隊穿著鮮紅的女子，她們抬著足足十個大箱子，站在了錦衣坊的門前。
看到雪裳仍是坐著，藍華無奈，隻好迎上前去行了個禮：“青雲公主怎的來錦衣坊了？”
青雲公主也是認得這個跟在雪裳身邊俊秀的小奴的，笑著說：“藍華莫非沒有看到這場景？我是來求娶雪裳公子的。”
藍華沒料到青雲公主會把話說的這麽明顯，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麽回答，卻聽得錦衣坊中傳來一個帶著鬱氣的男聲：“若是我不想嫁呢？”
青雲公主聞言，笑容立時僵在臉上，想到文大師的話，青雲公主定定神，恢複了那笑容道：“雪裳公子，此事還請你想清楚，我是來迎娶你做側夫的。”
“側夫又如何？”雪裳傲立而視，麵上冷冷的對青雲公主說：“若是兩情相悅之人，便是隻做個通房，雪裳亦是甘之如飴；若是如青雲公主這般的一麵之交，便是正夫之位，雪裳亦是不願。多謝青雲公主厚愛，雪裳受不起這十裏紅妝的聘禮。”
雪裳此話一出，讓在場之人全部嘩然。如此大膽的言論，她們可謂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看著雪裳傲然而立的模樣，她們卻說不出指責的話來。那樣的男子，的確該得到一個真心相通的女子。
青雲公主被這般毫不留情的拒絕，臉上頗顯掛不住，盯著雪裳一字一句道：“雪裳公子可要想清楚。”說話間，竟隱隱有幾分逼迫的意思。
“青雲公主莫不是要仗勢欺人？”從人群後麵，傳來一個清亮的女聲，讓雪裳雙眼一亮，滿懷期待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她果然還是來了！
青雲公主惱怒的看向人群後麵，人群自動給那個魅力的女子讓開了一條道路，韓瑾身邊帶著子慶和黑羽，身後跟著一個媒公以及兩個扛著箱子的女人。
“見過青雲公主。”韓瑾向青雲公主行禮。青雲公主覺得這個女子仿若該是翱翔於九重天上的雄鷹一般，身姿雖是行禮的模樣，但氣勢卻比自己這個公主更加強勢。意識到這一點的青雲公主，竟有幾分退縮的衝動，而察覺到自己衝動的青雲公主，再次看向韓瑾的眼神之中，盈滿了殺意！
“韓參將不必多禮。”青雲公主藏起自己的殺氣，看著韓瑾身後的人問道：“韓副參今日到此，不知是為何而來？”
韓瑾並不看她，雙眼直直的與站在錦衣坊門前的雪裳對視，兩人間似是在這一刹那間，將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了，雙眼之中隻有彼此。雪裳從韓瑾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一直期待的那些東西，恍惚之間，竟已是淚流。
“雪裳公子，今日韓瑾求娶雪裳公子為側夫，不知公子是否願意？”韓瑾的話遠遠的從天邊傳來，卻又像在耳邊響起，讓雪裳有幾分不敢相信。
“嘩——”百姓一片嘩然，原來一時風光無兩的韓副參，也是來求娶雪裳公子的！
驚訝過後，在場眾人皆興致勃勃的等著這一幕好戲的繼續，卻看到雪裳公子尚未開口，青雲公主身邊的一個女子卻勃然怒道：“韓瑾，你竟然敢與青雲公主搶人？！”
韓瑾原本並沒有注意到韓藝的存在，一路聽聞青雲公主向雪裳求親她可謂是心急如焚。幾日來她沒有給雪裳帶去隻言片語，一心想著等她出現時給雪裳一個驚喜，卻不曾想青雲公主手腳更快！
若是青雲公主真心對雪裳好，韓瑾也不會這麽著急。但青雲公主想的是什麽韓瑾略一思索就猜到了，她怕的是雪裳因為自己的緣故，一怒之下便同意了青雲公主的求親，從此將自己囚禁在一個誰都不喜歡他的皇宮中一輩子。若真是如此，她韓瑾將會愧疚遺憾一輩子！
所幸，韓瑾到時，正巧聽到了雪裳說的那番話。她知道，雪裳所說的那人，就是自己！故而，她一開始便並不在意青雲公主身邊究竟是什麽人，青雲公主已經讓整個京都驚訝的十裏紅妝也不在她眼裏，她的眼裏，隻有一個雪裳。
韓藝的話讓認出韓藝的百姓更加蠢蠢欲動，這已經不隻是兩個女人搶一個男人的戲碼，更加上了姐妹相鬥，讓從來最喜歡看熱鬧的百姓恨不能拍手叫好！
韓瑾看著韓藝憤怒的臉，轉眼間，又看到了韓喧那張含著憤怒和不甘的臉，嘴角邊漸漸浮上了一個淺淺的笑容：“雪裳公子已經明確拒絕了青雲公主，他一個自由之身，從來不是青雲公主的所有物。我求娶雪裳公子，又怎能算得上和青雲公主搶人呢？”
說著，韓瑾看著雪裳的眼，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雪裳公子，今日韓瑾求娶雪裳公子為側夫，不知公子是否願意？”
雪裳眼中豆大的淚珠不停往下落，臉上的表情卻是極高興極欣喜的，他重重的點頭：“我願意。”
這句“我願意”讓韓瑾想到了現代夫妻間那句“yes，I do”，看起來，不論是在哪裏，不論是什麽樣的時代，“我願意”這句話，都帶著一生一世的承諾。
雪裳點頭後，青雲公主和她身後的十裏紅妝便成了這裏最大的一個笑話，以皇女公主側夫之位，求娶不到一個商戶男人，這讓青雲公主顏麵何存？！青雲公主憤怒的看了一眼韓瑾，又瞥了一眼身邊的韓藝和韓喧，臉上的笑容早已換了一副陰冷的表情：“好，真是太好了。我們走！”
看著青雲公主走了，韓藝湊到韓瑾身邊，語氣冷得似是要把韓瑾千刀萬剮：“韓瑾，你得罪了青雲公主我看你往後怎麽辦！”
韓瑾不作答，隻冷冷的看著韓藝小跑幾步跟上青雲公主，眼中浮出不屑。這樣的青雲公主，實在是比不上紫玉公主。
雪裳在一旁輕輕拉了一下韓瑾的衣袖：“韓少君？”
韓瑾回神，想到今天來的主要目的，笑著對雪裳說：“雪裳，我們先進去吧，別站在這裏讓人看熱鬧了。”
說了之後，又轉頭對子慶說道：“子慶幫我送一下媒公他們。”
子慶識趣的從懷中掏出一些荷包分別遞到媒公和身後抬著箱子的女人：“辛苦大家了，這是給大家的小小心意，韓參將的紅包一點都不會少的。”
“多謝姨夫了。”媒公撚著手裏荷包的分量，笑得眉開眼笑，這生意好，隻是過來一趟，連話都不用說就能成事，要是這些說媒的事情都像這樁親事一般，他要輕鬆多少。
雪裳隨韓瑾進門後，藍華和青錦機靈的把錦衣坊的門關上了。當聽到媒公管子慶叫姨夫的時候，藍華悄悄的問青錦：“怎麽子慶不是如我們一樣是小奴嗎？”
青錦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韓少君確實不同。”
子慶耳尖，聽到了兩人的談話，笑著和藍華說道：“少君說了，她不會拘著我們，我們若是想要跟著出門，她並不反對。”
“怪不得。”藍華說著，看向子慶的眼神中卻摻上了不同。
子慶多聰明，他一眼就看出了得知自己不單純是少君的小奴之後藍華眼神的變化，但他沒多分辯，這些事情，多說多錯。
雪裳帶著韓瑾進屋後，不自在的看了黑羽一眼，尷尬的說：“黑羽你也……坐下吧。”
黑羽一貫不會應付這些事情，本不想坐下，但不想雪裳尷尬的韓瑾笑著拉了拉黑羽的手，黑羽從善如流的坐在了韓瑾的一側。
看到他們間的互動，雪裳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又想到韓瑾已經把媒公送了回去，心已是冷了大半：“韓少君，你……”
後麵的話雪裳卻為難的說不出口，該怎麽說，少君已經幫了雪裳很多，隻是在心中想到韓瑾不過是為了幫自己而說出那句話，雪裳便心痛如絞，他不敢問，生怕問了之後那些盈滿心頭的幸福便被戳破了。
韓瑾眼看著雪裳的臉漸漸蒼白，緊張的問道：“雪裳這是怎麽了？”
雪裳看著韓瑾和黑羽緊握的手，緊咬著下唇搖了搖頭：“雪裳無事，多謝韓少君牽掛了。”
聽出雪裳話中的疏遠，韓瑾皺著眉問道：“雪裳，究竟出了什麽事情，是不是……是不是你不想嫁我了？”
“怎會？”雪裳不假思索的否定道，隨即想起了這句話所代表的意義。隻見雪裳小心翼翼的問道：“韓少君，你剛剛所說的，要娶我的話，可是真的？”
韓瑾冰雪聰明，頃刻間便想通了雪裳不安的原因，對雪山笑著說道：“怎麽會是假的？我已經把聘禮都帶來了，莫非雪裳覺得那聘禮不及青雲公主十裏紅妝，想著要退了我的這份再去找青雲公主收了她的聘禮？”
雪裳眼眸之中漫起了水霧，慌忙搖頭道：“怎麽會呢？你願意娶我，我……我自是歡喜。”
韓瑾歎了口氣，心道這女尊國度的男子果然是水做的，輕輕拉過雪裳的手，輕聲安撫道：“雪裳嫁給我，是不是委屈了。如今我已有了渙兒做正夫，身邊還有子慶與黑羽，不能一心一意的隻有你。”
雪裳感覺到手背上的溫度似乎要燙到了心裏去，從認識韓瑾開始，這個女子的身影便烙在了心底，他反手握住韓瑾：“怎麽會，隻要能嫁給你，便是我的福氣了。”雪裳說著，又指著黑羽道：“隻怕是韓少君有了黑羽這樣的絕色，再看不上我了。”
黑羽突然被指到，有些措手不及，聽到雪裳的話語後，黑羽自然的往韓瑾懷中一躲：“怎的突然說到了我頭上。”
韓瑾笑著把黑羽攬在懷中，一手牽著雪裳：“黑羽今天本是要好好歇著的，為了雪裳才硬是要出門，雪裳可別再笑話黑羽了。”
想著自己為什麽為勞累到，黑羽臉色又是一紅，在韓瑾懷中輕輕推了一下：“少君可別再拿我開玩笑了。”
韓瑾誇張的捂著黑羽推過的地方：“黑羽可別謀殺親妻。”
雪裳輕笑：“往後我們便是兄弟了，黑羽可輕點，我不想還未過門便做了螺夫。”
韓瑾笑著讓黑羽調整了一下姿勢，不費力的靠在自己身上，又對雪裳說：“左右媒公不過是過來說些好聽話，我便讓他回去向母親稟告了，待得母親算好了日子，我再上門正式下聘。”
雪裳臉一紅，嗔道：“隻要韓少君有心娶我便好。”
青雲公主和韓瑾在錦衣坊丟盡了臉麵的事情，隨著那麽多百姓的目睹早已傳遍京都，誰曾想次日卻又有新的風聲出來。
“說青雲公主不是真的去向錦衣坊的雪裳公子求親是真的嗎？”茶館裏一個女子扔了個花生到自己嘴裏，對身邊的人打聽，“姚姐兒不是昨天在錦衣坊門前看著了嗎？究竟是什麽情況？”
“可不就是真的嘛！”被稱作姚姐兒的女子一臉誇張的說：“青雲公主是什麽人？往後那可是有可能成為——”說著，姚姐兒做了個朝天拱手的姿勢“——這位的人，能娶一個拋頭露麵的男子做正夫？”
女子笑著推搡道：“姚姐兒別藏著掖著了，快把昨天的事情說說罷。”
姚姐兒一抬眼，目光落在了女子點的那碟子花生上。女子會意的把整碟花生都送到了姚姐兒麵前，順手還給姚姐兒倒了杯茶：“姚姐兒您吃著喝著。”
“說的什麽話！”姚姐兒給了女子一個爆粟：“姐姐我是那種圖你兩個花生子兒的人嘛！”
“不是不是，姚姐兒，我這不是好奇昨天的事兒嘛，您快說說罷。”女子哀求道，茶館中的人被她們倆前後的動作吸引，豎起耳朵聽得人不在少數。
姚姐兒見狀，故作神秘的說：“昨兒青雲公主那十裏紅妝的場麵大家夥兒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看到了。”茶館中不少人都點頭應和道。
“那情形我一早就見到了，青雲公主剛剛走出公主府的門，我就剛好從那路上經過，看到了這一幕。”姚姐兒說著，拿起一顆花生扔到嘴裏：“那箱子開始的時候，大老娘們扛起來一點都不費勁兒！裏麵啊，是空的！”
“啊？”眾人嘩然，青雲公主求親，竟然送了一整條街的空箱子不成？
看到眾人驚訝的眼神，姚姐兒繼續說道：“後來還是看周圍的百姓多了起來，那幫老娘們才一個個的做出箱子裏放滿了東西的樣子，你們可不知道，青雲公主早就看出了雪裳公子和韓副參的情愫，可是這韓副參怎麽也不肯多說，把雪裳公子急得呀！”
“這些事情你怎麽知道的？”一個女子好奇的問道。
姚姐兒瞥了一眼女子，臉上高深莫測的說道：“當時那個遊園會大家都知道吧？”
“知道知道。”在場不少人都慕名到過。
“那個遊園會就是韓副參當初為了男將的兵糧辦的，雪裳公子聽到了這件事情，二話不說就跑去幫忙了，這說明什麽？說明他早就心儀韓副參了！”姚姐兒拍板道：“沒看到當時一起去的九皇子，現在我們都要喊一聲韓主君嗎？”
“喔。”眾人恍然大悟，又有人問道：“那關青雲公主什麽事情呢？”
姚姐兒喝了口茶，不慌不忙的說道：“青雲公主是什麽人，她那是九皇子的姐姐！有當姐姐的給弟妹家裏塞男人的嗎？青雲公主想幫雪裳公子，卻不能明目張膽的幫，隻能曲線救國，裝著要娶雪裳公子，這不是才逼著韓副參出聲了嗎？”
姚姐兒的話讓眾人都點了點頭：“怪道這雪裳公子會放著青雲公主的側夫不做，要嫁給韓副參呢，原來這就是青雲公主的謀策。”
“可不是嗎，青雲公主昨兒可是被人笑慘了，這麽幫著韓副參，真是個好人！”
“唉，我家兒子要是有個像青雲公主一樣的妻主就好了。”
“美得你！”姚姐兒聽到了這句話，顛著茶杯抖著腿說：“青雲公主那樣的女人，能娶你兒子？”
“姚姐兒你說的什麽胡話！”女子氣的漲紅了臉，在場的人卻發出了陣陣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