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熱血

  如果說，剛剛那排行老二的男兒提出把自己賣掉的辦法已經夠讓人驚得合不攏嘴了，那麽韓瑾後麵的這句話，直接可以把他們驚得連呼吸都不敢太大力了。是的，這種情況，眾人皆以為是產生了幻聽。一種並不真實的虛無感，在每個人的臉上洋溢。


  “瑾姐，你在說什麽？”趙歡走過來，詫異的詢問。


  而那個一直被韓瑾認真注視著的男兒，也睜大茫然的雙眸，輕顫的唇角，許久才低緩的發出聲來：“這位女君，屬我愚鈍，我沒有聽明白您在說什麽。”


  韓瑾麵色肅然，清絕的眸子透著無比的堅定與誠摯，再一次一字一句道：“你願意參軍，還是當倌奴？隻要你一句話！”


  男兒苦笑，眼中滿是淒慌：“身為男兒，不能征戰沙場為國效勞，是我薑成的不幸。今世為搭救母親大人的養育之恩，被迫賣身，也是我薑成的命。但若在這兩者之間選擇，我寧可死在沙場，也不願成為百人枕，萬人椅的奴兒。可惜，命運弄人，所想之事，並不是我薑成能夠做得到的。”


  韓瑾聽罷他肺腑之言，唇角算是挑起一抹欣慰之色。良久，注視著對方的眼光才柔和一些道：“今日，你不必去賣身了。 明天，我定還你母親安然歸來。不過你要答應一個條件！”


  男兒一聽，如死灰般的眼眸，瞬間變得無比燦亮。緊緊的盯著韓瑾道：“我母親能當然回來？”


  “是的。”


  這一次，激動的不隻是他了，連同他的大哥也滿臉綻放著不可思議的耀光：“真的嗎？若這位高貴的女君真能救回我的母親，將來無論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是啊，我願意一輩子侍候你，別的不行，做牛做馬也可以報答。”


  韓瑾能知道二人盼母歸家之心，當下隻是憐憫的甩甩衣袖道：“不必，這隻是一人抵一人的方法，將來，你母親所要受的苦，就由你們其中一人承擔，這樣也沒關係嗎？”


  老大老二同時搖頭道：“不怕，隻要母親大人能回來，我們就是死也願意。”


  “是的，都要賣身小倌了，還有什麽苦不能吃？”


  韓瑾滿意的點點頭道：“那好，記住你們今天的話就可以。”


  “瑾姐，你這是要幹嘛？真要跟青雲公主做對？”


  韓瑾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對著焦急無比的趙歡道：“趙歡，想建功立業嗎？”


  趙歡耐著性子，焦愁而莫明的點頭道：“想啊。可是……”


  “這些人，將是我們最好的籌碼。”


  “什麽？這些男的能幹什麽啊？”好像除了哭喪，真不知道有何用了。


  韓瑾不再理會由她，直是將眸光轉向那可憐的兄弟二人道：“你們隻管等著就好，順便告訴其它與你們遭遇相似的人家，若是他們不想讓家中僅有的病弱老殘女丁參軍，那就來找我吧。”


  兄弟二人聽罷，模樣變得沉寂，久久盯著地麵不語。也許他們正在盤算，究竟是要聽韓瑾的，還是按著先前的計劃行事。


  先前的計劃，雖說能救母一命，可老二的人生就從此葬送……那簡直比讓他去送死還要痛苦。


  而後則韓瑾說的雖然讓人動心，但大家並不知道是否可行。看她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估摸也是身份顯赫之輩，不過她真能從朝廷手中救出他們的母親嗎？這實在是，讓人有些質疑。


  韓瑾似乎看出了二人的動搖，她並沒有極力上前保證些什麽，不錯，計劃是永遠趕不上變化的。她也沒有十全的把握，隻能盡量用平穩而冷靜的口吻道：“我知道你們在害怕什麽，但你們要永遠相信，我沒有騙你們，因為你們都準備要把自己賣入琅琊小館了，對我來說根本沒有什麽價值。還有，就算你們明天有錢，也不一定能救回你們的母親，今天也看到了，那群官家娘們的狠毒，為了湊數，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所以，我目前是你們最大的寄托，你們盡管等等吧，若明天你們的母親沒有回來，你們再做最壞的打算也不遲。若是回來了，那你們就沒必要做那種無謂的犧牲。所以，怎麽說也不吃虧。就按我說的去做吧！”


  她的話，不急不緩，就像寧靜的湖水一樣從旁人的內心淌過。這讓那叫薑成的男子，神緒安寧了幾分。


  不錯，她說的也不無道理。若是要騙自己，何須大費周章？況且看她剛剛與那幾位女君官爭執，格外憤怒。任誰也瞧得出，她乃正義之士。而且，從她的言行可以看出，她也不像那種會隨意誇大吹噓的狂妄之輩。既然她能這樣心平靜和的說出這番話來，想必還是略有一二分的把握。


  若真能得她相助，讓母親安然歸來，那簡直就是上天賜於之福。


  薑成的哥哥顯然還有些不確定的朝薑成看來，而他，卻心中已有定數。


  當下挽著哥哥的手，直接深吸一口氣道：“好吧，我願意按女君大人的方法去做。”


  韓瑾知道他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答應，心中的責任，更重幾分。


  於是，輕緩點頭道：“那好，宣告之事，就麻煩你們兄弟二人了。 此刻，我得回去為你們母親做最後的努力，但願明天，能圓滿成功。”


  說罷，韓瑾直接拉扯了趙歡的胳膊一把，示意她可以馬上離開了。


  這時，薑成卻憂患的上前一步：“女君大人請留步。”


  韓瑾蹙眉回頭，眼中閃過一抹不確定因素：“你還有事？”


  薑成淒然搖頭道：“沒事了，隻是想到，還未曾謝過女君。”


  韓瑾神色一鬆，為難道：“我也沒做什麽，不必謝我。”


  “我知道，但是女君的一片心意，我們兄弟四人還是銘記於心。無論成與不成，女君大人至少為我們爭取過，這恩情，我們會永遠記住。”


  薑成的話，越說越讓韓瑾慚愧。這個瘦小的十六歲少年，本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如今卻被逼迫成了這樣，著實讓人心寒啊。尤其是在痛失母親後的慘白憔悴的麵容，更不忍讓人直視。


  當下，無顏再待下去的韓瑾，隻能默然的拜別他們，繼而與趙歡速速離去。


  離開了薑成村莊好一段距離後，趙歡終於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道：“瑾姐，你到底要鬧哪樣啊？你真能幫人家救母嗎？而且，你剛才還說讓人家男兒參軍，你是逗趣的嗎？”


  “你看我的樣子，像在逗趣嗎？”


  那清絕的臉上，無一不充斥著認真與執著，黑眸灼灼生輝，一望不見其底，如幽幽黑潭般肅然起敬。


  趙歡搖搖頭道：“不像……”


  “那就對了，趙歡你想永遠被你姐姐壓迫嗎？”


  “不想……”


  “你想做一番，讓萬人敬仰的功績嗎？”


  “想……可是……”


  “那就不用說了，明天一早，來我韓府一趟，我要讓你趙歡的名號，從此響遍京都每一個角落，甚至，整人羽刹國。”


  趙歡神色一動，咧開唇道：“這聽著確實夠動心的啊，但是……”


  “沒有但是，我先回去行動，你就等候佳音吧。”


  “喂……你別走啊，我還沒問清楚呢，這計劃到底是什麽啊？”


  “現在讓你知道，你會覺得我在拿你開涮，所以，等明兒個再說吧。”


  “啊……就不能一次性說清楚嘛，七上八下的，怪難受，哎，你別走啊……我說瑾姐兒，你這習慣得改改啊……”